羊肉炉不是故意的

第6章


  “再也不能喝酒了喔!!!”小女孩不断用利刃重复挥砍着她身旁的男人。男人默默躺在床上,不发一语,我想他现在应该是百感交集。
  今天我左边那位压迫性骨折的老爷爷要出院了;于是,我的左边充满着热烈愉快的气氛,而对面则是灰暗阴沉。我想,这就是所谓的人生吧。老爷爷出院了,但是左边的病床似乎耐不住寂寞,所以在老爷爷出院没多久,病床上马上又出现一位新病患。这次是一位外省人――河南人,年约七十,操着我几乎听不懂的河南话。这位老爷爷讲话也是大嗓门,老是让人误会他脾气很暴躁,老婆也是大陆来的,年龄差距颇大。他有文身,是位老荣民,似乎经历过不少老蒋时代的战事。听他津津乐道许多往事后,我必须坦承一件事,那就是我听不懂他的河南话。因此我只好再次将焦点集中在对面的男人身上,但是下午四点左右,男人被推进开刀房进行“烂肉刮除手术”,所以我只好一个人乖乖地躺在床上,无聊地撕着我肚子和手掌上还没掉落的焦皮。晚上六点左右,在吃完晚餐后,我老爸问我多久没屙屎了。经老爸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该我头大了。
  “惨了,第四天了。”我苦恼地说着,于是把全身上下所有行头都戴齐后,便步履蹒跚地向厕所前进。
  “呃……呜……啊啊啊!”
  我在厕所里蹲了将近四十分钟后,深深地体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即使有千军万马奔涌而来,但若狭道被落石堵住的话,那有再多兵力也是枉然。
  因此在满身是汗地爬出厕所后,我对着老爸说:“我想,我们需要现代科技的帮忙。”在老爸发出征召令后,一支优良的爆破部队马上出现在我和我老爸面前:“来,这是通肠药,我帮你从后面塞进去就行了。”护士阿姨很热心地在我面前展示着核弹头。
  “呃……护士小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怎么塞就行,我爸会帮我塞。”
  “呃……好吧,先用润滑剂涂在肛门周围。”
  “然后,把通肠药小心地塞进肛门内,大约这么深的地方。”护士小姐用手比了一段深度,然后紧接着做出一个核弹发射的动作
血雨腥风的一天2003.12.15(3)
  “喔~~”我和我老爸看得目不转睛,原来要征服全世界没有那么困难嘛。于是我和我老爸进到厕所里,准备来场惊天动地的大核爆。首先,我爸先在我的肛门周围抹上一层润滑剂,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我爸说了一句:“要塞了喔!”
  “嗯!来吧!”我咬紧牙根,准备接受如同卡通里被灌肠时那般夸张的冲击。
  “噗 ……塞好了。”老爸用平淡的囗吻说。
  “老爸,你会不会塞太浅了点,人家电视上都演得很夸张耶!”
  “够了啦!没问题,这样够深了啦!”老爸用手比了一个深度,不知道有没有护士小姐比的三分之一长。
  “搞什么,太浅了啦!!”我很愤怒,因为我知道这样铁定炸不掉狭道上的大石头……
  “要不然你就先试试看好了,护士小姐说要憋个二十分钟比较好喔!”
  “你这种塞法根本没效果,就算二十个小时我要拉也拉不出来啦!!!”
  “……好啦,反正你试试看就是了,拉不出来我再去找护士小姐看看。”
  “真的是讲不听哪,都说要塞进去一点了,这下我屎定了啦!”于是我只好无奈地夹着屁股在马桶上等待着,而时间也一点一滴过去了……
  “多久了?”我朝门外喊。
  “呃!三十分钟了。”
  “靠!老爸拢你害 啦~~我从头到尾都只有气爆啦!!”
  “你等一下,我去找护士小姐来。”我老爸很迅速地将刚才那位爆破人员请了过来。
  “先生,要不然我再帮你塞一粒好不好?”爆破人员语气中带着誓屎不归的惊人气势。
  “呃……不用了,我再看看好了。”一想到已经牺牲这么多,而且屁股附近还沾满淤泥的惨状下,我实在没办法拉下脸让别人再继续 这浑水。
  “是喔,那需要帮忙的话,再通知我。”爆破人员收完引线后自行离去,虽然在接下来一个小时内她曾多次想来探我的班,但都被我以“危险!即将引爆!”为由而婉拒掉。
  “行不行啊,直接找护士帮你塞不就好了。”
  “老爸都是你害的,还讲什么风凉话啦,我自己塞得都比你深啦!!”
  “咦,妹妹你要嘘嘘吗!哥哥还在厕所里头,我带你到外面上好不好?”靠,外面站着的不是未来的栋梁兼政治界的奇女子吗?老爸你儿子这下被你害惨了啊,人家元首级的屁股要拉屎岂是我这种平凡人的“卡撑”(闽南话,屁股)所能担搁的?!想想我还真无聊,但是没想到才刚想完时,我体内不知怎么的,涌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爆发力。
血雨腥风的一天2003.12.15(4)
  “轰!在这个moment,我就要爆了啊~~~~”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        ~~”娘的,还会牵丝。“啊!哇出运啊(闽南话,我交好运了)~~~~~~”我欣喜若狂,不顾一切地向门外报喜讯。
  “哇出运啊!哇出运啊!!”此时我似乎看到了门外的父亲、护士、小女孩、NASA总部
和美国国安局的所有同仁们兴奋地站起来鼓掌欢呼,甚至相拥而泣的感人场面。
  “恭喜你,这次的行动很成功!”和国安局局长握完手后,我也顺便省掉了洗手的工夫,然后在经历如此冗长艰辛的两个小时后,我终于回到床上,呼呼地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对面的男人已经回来了,只见他唉声叹气,而天真无邪的小妹妹则坐在一旁细心地照顾他,并问了一些天真无邪的小问题,例如“拔拔,你还敢喝酒吗?说看看啊~~你还敢喝酒吗?说嘛!拔拔~~”
  我想,男人的噩梦还没结束。
麻药机让我痛并好过着2003.12.16
  星期二
  麻药机的使用价位是三天六千元台币,这些钱够我在黑市买颗核弹头还附说明书了。今天是拿掉麻药机的日子,一大早就有护士小姐频频来向我建议在剩余的时间内,要充分“利用”麻药机。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不痛不痒时也每隔五分钟爽一剂吗?其实我曾想过吃不完的话干脆打包回家算了,不过听说这样是犯法的,所以看着麻药机,我只能摇头兴叹,好吧
,只要有一点不爽的话就按一下好了。于是打一个哈欠我就按一下,下床尿尿我也按一下,屁股痒痒我也按一下,不知不觉一个早上我已经按四五下了。后来想想,像这类的医疗用品本来就是这样,打麻药这种事是不能强求的,除非你刚好认识人渣朋友,人渣朋友刚好认识药头,而药头刚好愿意拿麻药换钞票让你爽一发,然后你刚好能在囗吐白沫中毒死翘翘前爽完一次。否则,别太眷恋这样无聊的爱情。在彻底想清楚后,我再也没去按那个麻药机,直到机器拆除前,我在医护人员的建议下按了最后一次钮来免除拔针头的痛苦。
  拿掉点滴后已经是晚上六点了,虽然整个白天都爽掉了,但是晚上还是得做点正经事,我拿起布满灰尘的VLSITechnology起来看一下。唉!最好住院还有办法念专业书籍啦,屁股坐直在床上,没两下床单就被汗给浸湿了,而且床上附的用餐板又狭窄,放个nb查单字就快没空间了;再加上大腿和鼠蹊部的伤囗,每次要查个单字都要辛苦撑起身子,再轻轻将身体斜躺回去,这样一来一往,连刚刚查什么字我自己都忘了。于是我再度将课本丢回桌上,拿起电脑用最舒服的姿势来记录我的日记,随兴的修改,随兴的想像。我想,对于还在住院的人而言,还是做到这种程度的工作就好了。
  今晚是我住院以来第一次走出病房大门,一开始走长途有点吃力,但走了一阵子后,脚也慢慢习惯了。因为拆掉了点滴和麻药机后,我的行动也自由多了,而且也只有看到我适应得还不错的样子,我老爸才能安心回家个两三天处理一些事情。病房外的世界对我是新鲜的,虽然在之后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微不足道;但就目前的我而言,能走出病房呼吸点不一样的空气,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在老爸指引和交代了一些事情后,我回到了病床上坐着打电脑,顺便听点音乐。就在同时,突然想起来豆豆之前宿舍断网时曾用手机连线上网过,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小小的病房生活中,大大的新发现。我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和久未联系的朋友们再度透过网路来互相寒暄问好,也似乎看到我脑袋内近两个礼拜的资讯空窗期即将再度被填满,就这样,我满怀着兴奋的心情向自己保证,今晚一定会有个好梦;而明天,我相信这小小的愿望就要实现。
失败的手机上网2003.12.17(1)
  星期三
  今天一大早起来我就注意到,对面病床的小妹妹的长发变平头了、身高变矮了、脸型变瘦了,而且出现了像猴子般的杂耍动作。好吧,我得承认我花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后才接受小女孩已经被男人替换掉的事实。今天天气不错,老实讲,这里根本是恒温,就算窗外刮风下雨我还是会觉得天气不错。既然今天天气不错,那出去到病房外走走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趁着老爸去买早餐的同时,我也打算下床去散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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