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星空

今夜没有月亮五十八


    颜妈妈后来又打了很多电话给颜容,颜容一个都没接。
    许玮泽相亲的事,颜容是从张梓潼的口中知道的。
    一天下午张梓潼突然旁敲侧击的发微信给颜容:[容容,你是不是在外面吃饭啊?]
    张梓潼:[没有,怎么了吗?]
    那边很快来了信息:[那你和许玮泽是不是吵架了啊?]
    颜容:[没有,我和他分了。]
    张梓潼:[怎么会分了呢?他劈腿了是不是?他现在在XX餐厅和一个女的吃饭,好像有点亲密,你快点过来找他问清楚。]
    颜容的眼前一片模糊,她的心脏就像被一把钝刀子用力的剜着,翻搅着,那么疼,连呼吸都变得那样疼痛。
    颜容擦掉手机屏幕上的泪滴回复:[不是,他没有劈腿,我们是和平分手。]
    张梓潼:[明明前段时间你们还那么好,怎么会分了呢?你要是想复合我和孙奇可以帮你。]
    颜容捂着住抽噎了一顿时间才回复:[不用了,谢谢。]
    张梓潼:[哦,知道了。]
    日光透过窗户投进来半室的阳光,明亮的光线下,颜容的脸越发苍白,她拿着小镜子处理好脸上的眼泪开始工作。
    他都交了新女朋友了吗?
    时间这么短,她知道有大部分可能是他家人让他去相亲。
    总之她不能给许玮泽添麻烦不是吗?
    她竭尽全力的生活,也竭尽全力的爱他。
    她总是拼命的想与他站到同一地平线,可是她也知道,他一松手他就会坠下去。
    她一直都知道。
    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吵过一次架,没有红过一次脸,他把她捧在手里,她也一直痴痴的迷恋着他。
    她很努力,他也很努力。
    非要算清楚,他没有对不起她,反倒是她一直在拖累他。
    他要她留,她便留,他要她走她走,他便走。
    只要能让他开心,她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让她离开。
    她想她肯定能在下次碰到他时从容微笑着对他说:“你好。”
    肯定能。
    颜妈妈每天不剩其烦的给她打电话,颜容索性把颜爸爸和颜妈妈的号码拉进黑名单里,眼不见心不烦。
    他们找不到人就直接到公司楼下赌人。
    颜爸爸把涛涛也带过来了,他缩着脑袋躲在颜爸爸的怀里,十分的温馨。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了,颜容的还是有些心疼,干涩的风吹的她眼睛生疼,她别过脸。
    颜容因为最近总是神情恍惚,财务报告出了问题,所以加了半个多小时班,颜妈妈要进大楼,保安不让进,她受了一肚子气,又被冷风吹得烦了,直接冷着脸质问:“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颜容冷淡的回:“忙。”
    颜爸爸终于按耐不住呵斥她:“你别找这些理由,我问你为什么许玮泽给你房子和钱你不要?”
    一提到许玮泽,颜容顿时觉得呼吸一窒,心里狠狠的疼了下,她忍住泪意,捏紧包眨了眨眼问:“你怎么知道他要给我这些?”
    颜爸爸冷着脸,“我打电话问的,怎么了?”
    颜容后退一步不相信的拧紧眉头,然后看绝望的看向颜妈妈,“妈,我怎么跟你说的?”
    颜妈妈有些心虚,她一撇嘴,“我怎么了?我是为你好,是他们做的不对,白白占了你这么多年便宜,一句话就想甩了你,你好欺负,我们老颜家可没这么好欺负。”
    她不敢想,许玮泽会怎么想她。
    颜爸爸直接下命令:“许玮泽说房产过户的文件他已经签了字了,只要你签一下名就能过户到你名下,而且还有五十万也一起给你。外面太冷,你身份证带了没,没带立马回去拿,现在就去办过户。”
    颜容咬着牙冷冷道:“你别想了,我不会去。”
    颜爸爸气得想打人,他把涛涛往肩膀上搂了搂,一只手指着颜容,“你怎么这么死心眼?你不要刚好给你弟弟,你不签跟律师说,我带了身份证,转到我名下,刚好那五十万也留给你弟弟上学用。该对谁好对谁不好都分不清,这么多年书都白念了。”
    颜容虽然很生气,还是没想过呵斥这个被爸妈抛弃的小孩子,她抑制住暴怒的脾气怼颜爸爸,“你自己敢领就自己养,不要打我的主意,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去签字。”
    “你……”颜爸爸气得直哆嗦。
    颜妈妈一听这样的好事被拒绝顿时急了:“颜容,你这孩子是不是疯了?你忍心让我和你爸这么大年纪了还住在外面?你不喜欢小涛,我和你爸把他送走就是了?干嘛和钱过不去?”
    颜爸爸恶狠狠地警告道:“赵小凤,别想打小涛的主意,你敢把他送走我和你没完。”
    颜妈妈气性来了,讽刺颜爸爸,“这么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孩子的亲爸爸呢?一天天的捧在手里,以前颜容和颜易也没见你这么上心,颜容不喜欢把他送走就是。”
    颜爸爸瞪着颜妈妈,涨红着脸吼道:“孩子这么小我对他好怎么了?”
    涛涛突然哇哇大哭起来,“爸爸,我要妈妈……”
    颜爸爸紧张的哄着,“涛涛乖,不哭,爸爸在……”
    涛涛继续扁着嘴大哭,“我要妈妈,妈妈……”
    颜妈妈叹了口气,烦躁对着涛涛伸出手,敷衍道:“唉,别哭了,妈妈抱……”
    涛涛缩着往颜爸爸怀里躲,“你不是,我要我妈妈,我要妈妈……”
    颜爸爸搂紧涛涛躲过颜妈妈的手,心疼的哄着,“哦,爸爸在,涛涛乖……”转而不悦的看着颜妈妈,“别吓着孩子。”
    颜妈妈不满的嘁了一声,“看把你宝贝的。”
    一丝危险的想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颜容直直的看着颜爸爸,“这孩子你到底从哪里来的?”
    颜爸爸有些心虚的用衣服把涛涛往怀里遮了遮,不耐烦的说:“都说是领养的了,怎么这么多问题?”
    颜容死死的盯着涛涛,问出心里那个大胆的想法,“这……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是不是你和那个女人生的?”
    颜妈妈震惊的看着颜容,然后又愤怒的指着颜爸爸,“是不是像颜容说的那样,这个野种是不是你和那个*生的?”
    颜爸爸哽着脖子反驳,“什么野种,都说是我领养的,一个个胡搅蛮缠什么?”
    颜妈妈拽住颜爸爸的衣服下摆,“颜一海,你给我说清楚,孩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对这个孩子比颜容和颜易都上心肯定是野种,今天不说清楚,我和你没完。”
    “你闹什么?”颜爸爸怒气冲冲的挥开颜妈妈的手,嘴里骂道:“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颜妈妈不依不饶的抓着颜爸爸,“到底是不是……”
    旁边走过的行人纷纷投来目光,颜容实在不想参加他们的闹剧,她抬起脚转身要离开。
    到底是不是颜爸爸的私生子,都和她没有关系。
    颜爸爸给颜妈妈使个颜色,“还闹什么?房子要紧,回去再说。”
    颜妈妈立刻放开颜爸爸眼疾手快的抓住颜容的胳膊,“颜容,你要去哪?”
    颜容停住脚步静静的凝视颜妈妈,淡漠的说:“回去。”
    颜爸爸黑着脸叫嚣:“你哪也不能去,今天必须去把房子过户好,钱也要拿到手。”
    颜容一字一句清晰的说:“想让我过户,除非我死了。”
    “你……”颜爸爸怒不可遏,“就算你死了,也要把房子给我弄过来。”
    颜妈妈虽然脾气差,但是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副局面,她劝道:“容容,既然是许玮泽给你的分手补偿,你不要白不要,你跟了他这么多年没有情分也有本分。你要是实在不想要给我和你爸也行,刚好不是省了养老的钱?你跟他这么多年不能白跟了,拿了他的东西和他两清,我和你爸已经托人给你物色了有钱有势的对象,肯定能把许玮泽给比下去。”
    颜容低下头轻笑出声,素日的镇定从容崩裂了一个缺口,里面的痛苦倾泻而出。
    物色新对象?
    有钱有势?
    呵呵……
    颜妈妈抿了抿唇,烦躁的问:“你笑什么?”
    颜容抬起头,一连串泪水从她苍白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她嘴角还是上扬的弧度,只是越看越让人喘不过来气。
    颜妈妈拧着眉提高音量以显示自己的威严,“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你瞎委屈什么?那种薄情的男人有什么好想的?”
    对啊,有什么好哭的?
    上天不给她的,无论她十指怎样紧扣,仍然走漏;给她的,无论她要怎么逃避,都会拥有。
    颜容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眼泪,苦笑着的说:“对啊,根本没有什么好哭的……”
    她懂这世间人心凉薄,却偏偏固执地想要寻求温暖。
    颜妈妈见颜容没什么异常反应又喋喋不休道:“我跟你说,你别给我打哈哈,我和你爸在这里吹了一个多小时冷风就是为了房子的事。明明许玮泽愿意给你为什么不要?你假清高给谁看?有钱才是正事,你不想要我和你爸要,现在就去把字签了,以后我和你爸也不来烦你了,省得你再甩脸子给我看。”
    颜妈妈的强盗逻辑一向如此,她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来这样说这样可笑的话,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伤心难过。
    颜容突然释怀了,她这一辈子恐怕也出不了头了,颜爸爸和颜妈妈就是个无底洞,她怎么也填不满。
    “想都不要想。”颜容抬起眼帘,那是一双像秋日的天空一样明澈的眼睛,却又裸露着无尽的萧条。
    “你这孩子是不是疯了?你怎么长着一颗榆木脑袋?”颜妈妈气得想打人,她直接伸手推了颜容一把。
    颜爸爸脸色发青,勃然大怒,“颜容我跟你说,你今天要是不去办了,我就找许玮泽来办。他要是敢不接电话,我照样去他公司外面堵人,我就不信还拿你没了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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