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计

第16章


“今天是第二次。你名气大,有影响力,你能赢的。”
“赢什么?家长一教师协会主席?邻里治安队长?”
“想要什么都行,大家都会投你的票,你也可以竞选总统。自从杰拉尔丁·费拉罗①之后,我们已走了很长一段路。”
①杰拉尔丁·费拉罗是美国女政治家,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蒙代尔一九八四年提名她为竟选伙伴。
“你讲话很像史蒂文的父亲和我的疯狂崇拜者史蒂文·罗维格,还有我的儿子,简直想不到吧。如果有什么人要竞选公职,那应该是玛德琳·奥尔布赖特,或者是黛安娜·范斯坦。”
“她可以当戈尔的竞选伙伴。”
“和克里斯·惠特曼来一场精彩的辩论。”
“她的名字将和布什或者奎尔的名字一起上选票,那会断送她的政治生命,现在到了女人进椭圆形办公室的时候了。靠自己的力量。”
她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于是换了个话题。“我有一篇真正的报道正在酝酿。”
“关于什么的?”
“关于某种阴谋。一个杀手,刺客,尾随着一名记者到处活动。”
他揉了揉下巴。“那个记者是谁?”
“我。”
“再多给我说一些。”
“没有了,至少现在还没有,史蒂文是最早发现这个阴谋的人,他正着手干呢。”
“发现什么?我糊涂了。”
她告诉他:“还记得菲律宾的录像带上那张著名的手部放大照片吗?”
“《时代周刊》的封面,我怎么能忘呢?”
“史蒂文认为他在莫莉·宾恩菲尔德事件中发现了同一只手。”
巴尼唾沫四溅。“见鬼,谁是莫莉·宾恩菲尔德?”
“那个从跳台上摔下来、差点儿摔死的奥林匹克运动员。”
“听起来不沾边。”
“确实如此,我认为这种想法是疯了。”
“那就把它忘了吧。”
“忘了?我还以为你会很感兴趣呢。谈谈这件事嘛!再说,我也许处于某种危险之中。”
“好了,史蒂文一定是弄错了。”
“我同意,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只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是,你最好还是回编辑室去。有了《琼莉·帕特森报道……》,我们这个星期就又有机会赢了。”
“我们会赢的,还有好东西你根本没看到呢。”她把莴苣色拉上一块脱脂蓝奶酪调料拨了出去,弄得桌上到处都是,有些还沾到巴尼的右手上。她笑着用自己的餐巾来替他擦;就在这时候,她注意到他中指上的那枚深红色戒指,像放大照片里的一样,这枚戒指戴得也很紧,把戒指下的肉挤得鼓了起来。这使她增强了信心:巴尼是对的,史蒂文弄错了,史蒂文的发现纯属巧合,但她只对巴尼说了一句:“你最好把戒指尺寸调整一下,它会妨碍手指血液循环的。”
“是啊,那样我就没法对制片们乱点指头地臭骂了。”巴尼拿起公文包,笑着离开了。
“先生们,”巴尼说,“在这一点上,我就知道这么多。”巴尼、克莱和詹姆斯·芬德利此刻都坐在特里贝卡公寓大厦中巴尼的小起居室里,谁都没说话。
“怎么啦?”巴尼问。
“看在上帝的分上,在这个地方摆上几张沙发。”芬德利说。他坐硬椅子屁股疼。
“她没再多说别的?”克莱问道。
“没有,只说了史蒂文‘发现了阴谋’和‘正着手干呢’。”
克莱没把这当回事。“胡乱推测,他根本无法把两起事件联系起来。”
巴尼不像他那么有把握。“詹姆斯,你看他能行吗?”
詹姆斯不屑一顾地说:“不可能。相信我,圣保罗又不是白痴。”
“这个圣保罗究竟是什么人?”巴尼问。
“杀手的代号。”
克莱叽咕道:“圣保罗!耶稣啊。”
“你要是喜欢耶稣,我们也可以那么叫他。”詹姆斯从裤袋里掏出一只药瓶。“这完全是捕风捉影,他们甚至连影子都还没抓着呢。”他喝了口波旁威士忌,把几粒药片吞下。
“吃什么东西?”克莱问道。
“治溃疡的。”
“胡扯。”巴尼说。
“前列腺癌,他们不打算给我动手术,动手术会使病情恶化。像我这样的老家伙,医生就有点不大管了,而是听任癌细胞慢慢扩散,这样倒是一种安慰。”
“詹姆斯,我很抱歉。”克莱说。
詹姆斯不满地哼了哼。
“你知道这个情况多长时间了?”巴尼问道。
“是才发现?”克莱问道。
“见鬼!”詹姆斯看着他们,好像他们很天真或者是疯了。“你们以为我现在干这件事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吗?你们以为我完全疯了?”
“没有伦理道德,”巴尼说,“像电视行业中的大多数人一样,不讲道德,但是不疯。”
“我之所以干这个,是因为我死了之后还有一大家子人要照顾。四年来,我一直没能多买些保险,这是唯一的办法。”
巴尼说:“如果史蒂文·帕特森顺藤摸瓜,追查到你的圣保罗,你也许就用得着那些保险单了。”
“不可能,我们是清白的。”克莱的态度非常坚决。
“在这种问题上,尼克松对米切尔和霍德曼可能也说过类似的话。”巴尼不带丝毫幽默地低声说道,“假设他果真顺着圣保罗追查到我们,那怎么办?”
詹姆斯像钢铁一样冷酷。“他是环球航空公司的飞行员,800航班事件会再度重演。”
巴尼几乎从椅子上掉下来。“你是不是疯得说胡话了?”
詹姆斯反唇相讥道:“这和已经发生的事有什么不同呢?”
“他是她的丈夫,”克莱提醒他说,“杀了他,就可能毁了一切。一旦她成了寡妇,天晓得她会干出什么事来!她也许什么也不需要了,痛苦可能会把她击垮。她可能干脆收拾行李,回老家亚特兰大去了。”
巴尼说:“不可能,她已经二十年没见她的老娘了,连亚特兰大附近都不去。但她是个调查记者,如果她用余生追查下去,她会发现真相,她也会抓到我们的。”
詹姆斯干笑着说:“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克莱厉声说:“如果你不警告你的圣保罗,让他小心些,你可能会死得快些——不会死于你的前列腺。”
巴尼嚼了一口黑带酒,他的点子很多。“这样吧,”他说道,“我们不能不谨慎。记住我的话:我要踩刹车了,暂时不要再有什么活动。”
詹姆斯呆住了。“等一等,罗马的戏花了一年才准备好,就要开演了。”
克莱同意他的观点,他看着巴尼说:“教皇快完蛋了,他们说随时都有可能。”
“没有我们,他照样会死。”
詹姆斯火起来了。“但是干掉他——”
“不行!”巴尼坚决地说。
詹姆斯继续道:“——将会成为本世纪最大的独家新闻。”
克莱也生气了,“巴尼,他说得对,教皇的葬礼会随着电波传向四面八方,琼莉将进行报道。”
巴尼现在平静了。“她将报道的是罗马教皇的治丧活动,这就是我想从罗马听到的全部新闻。”他把杯子重重地放在咖啡桌的厚玻璃板上,站起身来,他俯视着他们。“明白吗?”
在电梯里,詹姆斯看着克莱。“雷克斯会说什么?”
克莱耸耸肩。“我想他会赞成的。”
詹姆斯微微一笑。“那就让巴尼·凯勒见鬼去吧,我们就这么干了。”
第九章
琼莉和另外两名记者在指定的位子上坐下。这是梵蒂冈北美学院内部一间小书房里凡张天鹅绒面的椅子。一些身披黑色长袍的年轻牧师端着装有咖啡、茶水和糕点的托盘走出来。一位老修女冲进来,满脸通红,在最大的一张椅子上恭恭敬敬地摆上一只枕头,然后拍了拍。很明显,这是为里乔的臀部准备的。当里乔进屋后,琼莉意识到这枕头很实用。他威严地坐下,气派十足,好像已经当上了教皇。他点点头,挥了挥戴着戒指的手,这使琼莉想到的是黑手党教父,或者至少是马里奥·普佐笔下的教父,而不是与教廷有关的事。
接着,他开始说话。
可是接着,他就倒下死了。
他只是停止了说话,看上去还在呼吸。琼莉和其余人还没意识到出了什么事,他就向前一栽。尽管他们三人冲过去帮他,却也无能为力了。牧师们试图把他那三百多磅重的身子扶起来,但没成功,于是便决定把他脸朝下放在地上,使他看起来就像已经在圣保罗大教堂供人瞻仰了。老修女见状,大概心脏病都要发作了,琼莉下意识地给她扇着风,直到一名医生匆匆赶到……
第二天的《观察家》杂志把死因归结为“心脏病严重发作”。也正是“心脏病严重发作”为三天后悄然辞世的约翰·保罗投下了死亡的阴影。整个葬礼仪式、哀悼期和红衣主教团挑选新任教皇的会议都成了次要新闻,因为意大利教派耸人听闻地提出指控说“里乔是被毒死的”,这使人联想到在位期很短的约翰·保罗也可能遭遇了同样的厄运。报纸上除了标题中严厉斥责这是阴谋、是反计、是博尔吉亚家族转世云云,还有来自天主教徒、卫理公会教徒、佛教徒和无神论者对堕胎的一片呐喊。对教会来说,这不是个好日子。
最后,还是一位意大利人被选为教皇。
琼莉返回华盛顿的当晚,在娜拉饭店吃饭时,爱丽西娅对她说:“里乔事件确实耸人听闻,你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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