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死神

    因为华韶与四个极端点的人取得联络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莱茵丝干脆赖在了吉奥内的研究所里，等着华韶给出结果。
    女神来袭的那一次避难对研究所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根据华韶的说法，摩尔菲不定时地就会突然进行避难演习，锻炼大家的反应能力与适应能力。从实际的表现来看，这确实起到了作用。
    只是在慌乱的环境中，确实不免出现一些意外状况，比如说因为撤离太急而导致部分文件未能完全保存，或者离开的过程中碰倒了哪些东西来不及扶——研究所的这帮技术人员一向是最不认真去执行演习的那一部分。
    危机解除之后，这些研究员也顾不上别的，第一时间就是去仔细检查自己的项目有没有受损，然后才有空去关心摩尔菲和自己的同伴的状况。
    现在的吉奥内研究所恢复了之前的秩序，每个人都在埋头于自己的研究，对于研究所中经常出现的固定编外人员早就习以为常——更何况那位固定编外人员大部分时间都和他们的首席工程师阁下待在实验室里。
    “你们最近又在弄什么？”莱茵丝盯着阿帕亚屏幕上那些复杂的运算公式与数据，微微地感到头疼，“看起来你还已经有了不少进展，明明你之前一直都在陪着我，没怎么干过正事。”
    “陪着你难道不算正事吗？”阿帕亚故作惊讶地说，“至少我能确定，如果我没在你身边，我以后也别想干正事了。”
    佣兵瞪了他一眼，随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在这耍嘴皮子，这可不是你该擅长的部分。”她抬了抬下巴，“快说，你们最近到底在搞些什么？再这么藏着掖着，我就要去跟韶告状，说你们在谋划些不可告人的玩意儿。”
    因为和她相处的时间不短，研究所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把她这句话当成是正经的威胁，不过，当然了，如果真的将佣兵激怒的话，它就会从一句玩笑变成警告了。
    “好啦。”阿帕亚安抚性地摸了摸莱茵丝的头，“还记得你最开始来到摩尔菲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我们在研究的是飞行船的隐蔽功能……我们只拿了一艘船进行实验，虽然效果是很好，不过对于能源的消耗过大，不太适合推广，现在琢磨该怎么降低成本呢。”
    对于他说的内容，莱茵丝略一回忆便记了起来。
    “你们还在折腾这个。”她挑了下眉，看起来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们家族的科技得每一天都有新的玩意儿出来，这才能对得起你们的名声。”
    “哦，当然。”阿帕亚板着脸说，“虽然我们的灵感无穷无尽，但是我们也需要对我们做出来的东西负责，否则那些用着旧的产品的家伙就会抱怨我们偏心。”
    说完之后，两个人一起“噗”的一声，完全没能绷住脸上严肃的表情。
    “消耗大是必然的，你们总得遵守守恒的原则。这对于我们佣兵来说也一样，想要达到足够迷惑的效果，就是要付出大量的魔力。”
    “但如果这么说的话，你们佣兵就不会那么执着地推崇你了。”阿帕亚斜瞥了她一眼，“也许你的魔力量比其他的魔法师多，但是如果只是这样，其他的魔法师多带几个储备魔力的道具也可以做到。”
    “你以为储备魔力的道具那么好弄？”莱茵丝翻了个白眼，“是不是我们总是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一堆东西让你觉得它们很好做？”
    “没有。”阿帕亚迅速地摆明了态度，“我只是说，你能够被推崇是因为有着独特的原因。比如说你对魔法有着别人永远都做不到的理解，并且能够分析本质，得出使用魔力的最优方法——这就和我们不断地推演改变程序来寻找最优解一样，对不对？所以我们肯定还有能够改进的地方。”
    莱茵丝探究地盯着工程师，直到后者不自在地扭开了脸。
    “我怎么了？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在思考一个事情。”她认真的说，“你这段时间真的没有和赫米瑞亚搅和到一起去吗？”
    阿帕亚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的表情。
    “我怎么会和他混到一起？”他撇了下嘴，莱茵丝饶有兴趣地发现他的动作和她越来越像了，“被迫和哈克相处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不想再跟那种傻瓜有什么纠葛。”
    “可是……”佣兵状似迟疑地说，“我觉得你现在说话的风格，简直和赫米瑞亚一模一样。”
    金发的工程师在一瞬间就黑了脸。
    “你把我和他比？”他气闷地抱怨，“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摩尔菲和菲利结盟的晚宴上，他就一直在招惹你，到现在他的嘴也没闲下来过——如果哈克敢这么做，早就被韶给狠狠地教训了，我真怀疑茨若那种性格怎么能忍受得了……”
    莱茵丝高高地挑起了眉，她整个人都跪坐进了阿帕亚的椅子里，双腿分开地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将自己的脸凑到了阿帕亚的面前，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表情。这种亲密的距离也让阿帕亚无暇继续自己的话题，全部的注意力都转到了眼前的人身上。
    “你还记着那么久以前吃的醋？”她心情愉快地用手指点着阿帕亚的脸，“真是个小心眼的家伙。”
    话虽这么说，莱茵丝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说的就像你已经忘了曾经因为韶吃过的那些醋一样。”
    阿帕亚的小声嘀咕也没能逃过莱茵丝的耳朵，她眯起了眼，伸手向两边拉扯起阿帕亚的脸颊，直到对方龇牙咧嘴地求饶才肯松手。
    “你真是狠心。”阿帕亚一边揉着被扯的通红的脸一边说，“说两句就动手……明明以前你都只会跟我斗嘴斗到底。”
    佣兵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怎么，你的意思是不太满意咱们现在的关系？”她假笑着问，“这还没过几年呢，工程师，你应该有耐心，现在还不是你该犯七年之痒的时候。”
    阿帕亚撇了撇嘴，他没再管自己的脸颊，而是用双手将莱茵丝的一只手抓过来，放在了自己的嘴边。
    “我才不会犯那种毛病。”他低声地嘀咕着，“我觉得我的地位每天都在下降……不管是什么情况，最后好像都变成我不对了。”
    “那你就好好地学一学语言艺术。”她用手指轻碰着阿帕亚的嘴唇，“不过我觉得也许也不会有什么用，我的脾气最近变得越来越差了。”
    说到这里，莱茵丝倒认真地思考起来，作为菲利的佣兵团长，大多数情况下她恶劣的脾气都是有意为之，而不是说她真的就那么肆意妄为。
    要说到对这个傻瓜工程师乱发脾气也是在一起一段时间之后，所以……这就说明了一点，一定是这个工程师的错。
    浑然不知自己又被扣上了一个错处的阿帕亚似乎相当喜欢她的说法，他将莱茵丝的手指放在嘴中轻轻地咬了一下，温柔地舔着她的指肚。
    “你让我摘了手套就是为了方便干这个？”莱茵丝懒洋洋地用另一只手搭在阿帕亚的肩膀上，“我觉得我更加没法理解你每一天都在想些什么了，你本来就是个跟那些乱七八糟的程式一样难懂的机械脑子。”
    阿帕亚皱了皱眉，他放开了她的手指，将手伸到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唇带到了他自己的面前。
    “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好不容易分开之后，莱茵丝的嗓音中还带有一丝沙哑，但仍然起劲地挑衅，“每次都是这个反应，下次要不要来点儿新鲜的？”
    “我认为不需要等下次。”
    他的手顺着莱茵丝的发丝滑到她的脸颊，又一路向下描绘她的身体曲线。柔软弹性的肌肤因为他的抚摸而微微的颤抖着，这让他的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你想做什么？”莱茵丝的声音染上了一抹柔媚，“我可要先告诉你……我们现在都是随时听命的状态，如果韶那边下了决定，我们就要继续奔赴极端点了。”
    “到时候再说。”他将脸埋到对方的肩窝，轻柔地品尝着她的锁骨，“我相信韶不会连这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吉奥内研究所的人知道他们的首席阁下是这种人吗？”莱茵丝轻哼了一声，挖苦地说道，“在自己工作的实验室里都在脑子里充满了不相干的事，也不觉得亵渎自己那神圣的研究。”
    “研究可不是什么神圣的东西。”阿帕亚一边懒散的说着，一边舔了下自己的唇，“我可不敢随便把我自己的喜好评价为‘神圣’，免得某个佣兵又要以这个为借口挤兑我。”
    “你倒是很明白。”莱茵丝吃吃地笑了起来，“提前把我后面想要堵你的话给堵死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倒没妨碍他们的行动，向来清冷的实验室此刻也产生了几分暧昧的热度。
    “等着你可要帮我找几个好用的通讯器出来。”莱茵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我可不想每次都用我自己的魔力去看着那几个家伙，萝茜尔他们倒是很省心，跟着魔王大陆的人出去真是麻烦死了……”
    “这种东西我这少不了。”阿帕亚的音量也几近耳语，“一会儿帮你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