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死神

    和西鲁亚一样燃起了斗志的，还有托克若雪原的莉莉安。
    红发的女性双手握着她的两只战斧，跃跃欲试地看着眼前的敌人。
    “罗索斯的1号？我听说很久了！”她的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能够和这种家伙打一架！”
    凯特站在莉莉安的身边，面容严肃地盯着被莉莉安看上的敌人。
    如果说2号是罗索斯的10名拥有编号的人中最为忠诚的人，那么1号则拥有远超过那份忠诚价值的实力。
    传闻中，1号的实力极高，与莱茵丝一样同时擅长魔法与物理的攻击。但是他一向低调，罗索斯内除了高层的人物之外，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个穿着朴素、毫不起眼的男人是1号，还是因为他身旁的另一个人的介绍。
    伊莉安和碧安蔻被罗瑟小队护在队伍的中间，克伊尔德站在碧安蔻的身边，神情冷冽地注视着前方。
    在那个沉默的1号身边，那是一个让碧安蔻相当熟悉的身影。尽管男人的脸上被绷带缠住了大半部分，只露出了一只眼睛与嘴巴，但碧安蔻仍然能够从那只眼睛的冷意中认出他是谁。
    那个自称是她的生父的男人，德帕里。
    “喂，说话啊。”莉莉安不满地抬起了下巴，“怎么，难道你是个哑巴？只能让你身边的这个傻瓜帮你说话？”
    1号没有回答她，依旧一脸淡漠地望着前方，似乎根本没有在看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原来女神大陆的人遇见了敌人，不是想着如何去战斗，而是还要闲聊几句。”德帕里阴恻恻地说，“或者说，1号出乎我们意料的，居然和罗索斯的背叛者有旧情？”
    对于理应是同伴的人的话语，1号依旧是漠然的态度，对于自己是否会被牵扯上一些糟糕的麻烦完全不在意。
    1号的反应让德帕里的脸色阴沉了一瞬，他随即又挤出了一张虚伪的笑脸，看似并不在意对方的失礼。
    “那就是说，直接干架吧？”
    莉莉安露出了兴奋的笑脸，尽管凯特让她小心，但在莉莉安的人生当中，显然没有什么“小心谨慎”的这样一个概念。
    熟知菲利佣兵团的每一个人的性格，凯特很清楚自己拦不住莉莉安，因此，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为莉莉安援护的准备，也没有被那道突然冲出去的红色的人影打乱脚步。
    1号不慌不忙地躲开了莉莉安的第一次攻击，动作简洁地拔出了一把普通的剑，游刃有余地与莉莉安展开了战斗。
    “怎么样，罗索斯排行第一的人与‘俄玛诺’的拥有者的战斗，精彩吗？”
    在摩尔菲的人们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战斗时，在莉莉安冲上去之前便自觉地退出了战斗范围的德帕里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克伊尔德下意识地将碧安蔻护在身后，面色不善地瞪视着德帕里。
    “哦，哦，还有我那个放弃了认回生父的女儿。”德帕里的语气是和他的话语完全不符的平淡，似乎早已知道会在这里看到碧安蔻一样，“真是遗憾，如果不是9号因为办事不利而被惩罚留在了魔王大陆，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到你们战斗的‘英姿’了。”
    克伊尔德拉着碧安蔻的手，没有去接德帕里的话茬。但德帕里就像是升起了谈性，愉快地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说起来，9号受到了惩罚还是你们的缘故。”德帕里那露出来的眼睛盯着碧安蔻，露出了扭曲的笑容，“如果不是她当时太弱小，被3号和他的女人拦了下来，她就应该能够将你们阻挡下来，也就能够顺利地完成任务了。”
    虽然对于9号的名字印象薄弱，但克伊尔德也能够从他的话语里得知，那是当时在蒂麦镇被德帕里一行人追杀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9号也好，3号也好，3号的那个女人也好，都是因为你们才被罗索斯带回去惩罚的。”德帕里微笑着说，“如果你们老老实实地不要妄图逃跑，9号的任务也不会失败，3号和他的女人也就不会自己送上来。要知道，3号和那个女人都是从罗索斯逃跑的实验品——他们自己装回我的手心里，我是没道理会放过他们的。”
    “胡言乱语地歪曲事实罢了。”克伊尔德冷笑了两声，“我们可没有道理要站在那里被你们屠杀，我们可没求着吉阿朵和列塔去帮我们，倒不如说，我还一直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站在那——我们可不是什么关系友好的同盟，只是有仇的敌人而已。”
    “真是冷酷无情的说法。”德帕里故作姿态地摇了摇头，“你真的要这样认为吗？据我所知，你们还残忍地将好不容易又从罗索斯逃跑的他们抛弃，还真是可怜的两个人啊。”
    他的说法完全没有引起克伊尔德的怒火，反倒让敏锐的贵族察觉到了某种异样。
    “怎么，罗索斯还需要监控每一个从手里逃跑的家伙？”克伊尔德假装嘲笑起来，“那你们应该相当疲惫，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在你们那种鬼地方待着。而且，看到逃跑的对象生活过的很好，你们应该也会气得不行吧？”
    德帕里终于将视线转向了克伊尔德，他脸上扭曲的笑容越发狰狞，令人毛骨悚然。
    “不用试探我什么，诺比勒的小子。”他的声音轻柔到让人产生不安的感觉，“因为我会——直接告诉你们的。”
    德帕里拍了拍手，罗索斯的人拉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进入了战场。几乎不用怎么思考，克伊尔德便知道了对方带过来的是什么人。
    “看看，被你们放弃的这两个可怜人，还是落回了我们的手中。”德帕里漫不经心地说，“你们真的这么无情吗？诺比勒……你曾经深爱过的女人，还救过你们的命的人，你们要这样见死不救吗？”
    克伊尔德的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蹙眉头，看不出来他的心中此刻在思考什么。
    “要不要做个交易？”德帕里看似好心地向他伸出了手，“只要你和我的女儿，还有‘俄玛诺’的拥有者现在离开这里，我会放走这个女人——叫做吉阿朵，对吗？你们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说到底，魔王大陆和女神大陆，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克伊尔德没有吭声，他只是一直在看着德帕里，这种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两边都产生了些许动摇——除了碧安蔻之外。
    在罗瑟的小队要做出某种决定之前，克伊尔德拍了拍碧安蔻的肩膀，独自走出了摩尔菲的保护圈。他的行动让摩尔菲的人们更加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想要同意这个交易吗？”德帕里状似愉快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女儿在这里，我是不会给出这样让我吃亏的交换条件的。要知道，罗索斯的逃犯就应该被抓回罗索斯。当然，‘俄玛诺’的拥有者能够离开这里，对我来说也是有利——”
    “我始终不太明白。”克伊尔德最终拧着眉打断了德帕里的话语，“为什么总有一些脑子不清楚的白痴认为我会为了一个陷害过我，又伤害过碧雅的女人而产生什么动摇？”
    毫不客气的话语让怀疑他会同意交易的人和德帕里都僵住了面孔。
    “吉阿朵和列塔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克伊尔德双手抱在胸前，高高地挑起了眉，“他们是救过我，但那不是让我欠下人情，严谨地说，那只是他们在还债而已。不论是曾经欺骗坑陷过我的事情，还是害碧雅遭受疼痛的事情，这是他们欠了我们的。他们救了我们的场合也不是必死之局，要我说的话，他们还欠了我们很多——远远不够。”
    克伊尔德瞥了一眼被绑在德帕里身边的两个人，嘴上扬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我不可能会为了这种人而背叛我的同盟，你作为一个从来没有爱过碧雅的她的‘生父’也不可能会为了她做出什么好的提议，别把别人都当傻瓜，德帕里，你只是想让我们把‘俄玛诺’带走，将这里的人处理掉之后，再追上来干掉我们。”
    德帕里的笑容消失了，他面色阴鸷地盯着克伊尔德，似乎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扼杀在这个地方。
    “我的好心没有被人领情，这真是——不识好歹的行为！”
    克伊尔德快速地抽出了剑来抵挡住德帕里突如其来的攻击，罗瑟也当机立断地带着一部分队员冲上前，帮助克伊尔德与德帕里进行战斗。
    “不用担心哦。”看到这种情形，伊莉安对碧安蔻说，“罗瑟他们很厉害的，诺比勒先生不会有危险。”
    “嗯，我相信克伊。”碧安蔻笑眯眯地点头，“克伊不会那么容易受伤的。”
    碧安蔻注视着克伊尔德的目光中有着令人心醉的温柔与自豪，她知道克伊尔德不会同意德帕里的那种荒谬的要求，而且——一定会狠狠地、不留余地地拒绝。
    她的克伊深爱着她，虽然这句话说起来有些难为情，但那就是事实。虽然德帕里提出的交易看起来像是能够保护他们的安全，但实际上，一来就像克伊尔德所说，德帕里一定会将他们赶尽杀绝，二来……克伊尔德是不会做出为了吉阿朵而伤害到她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