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死神

    不论斯莫法自己相信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莱茵丝只管带着他们两个人回到菲利的驻地，并且将埃拉和波拉叫回了驻地里。
    “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以防万一，你们把传送阵开了。”莱茵丝漫不经心地对埃拉说，“目标落点的话……我想想，就落在奥瑞塔里山脉吧。”
    “有什么说法吗？”埃拉询问道，“那边有什么？”
    “那边没什么，所以那里很合适。”莱茵丝耸了耸肩，“我会看看梅特姐和凯特哥能不能接应一下，不过我觉得还是人越少越好——话又说回来，事情会不会到那一步也不好说。”
    莱茵丝打量了一眼菲利的大厅，又看了看乖乖地站在那里的斯莫法和茨若。她摇了下头，转身便向外走去。
    “你们两个在这陪着他们，我出去看看情况。”她的手在身侧摆了摆，“保持联络。”
    尽管做了相关的准备，但莱茵丝心中没有任何异常的平静感告知她事情不会往不好的那个方向发展。不过，作为摩尔菲的盟友，她还是需要尽一点她的义务。
    至少，作为佣兵的他们不会像家族那样明显地受到教会的制约，因为佣兵中大多是一帮连自己的血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家伙，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事情。
    一直到莱茵丝慢悠悠地晃到摩尔菲大门口的时候，她也还没有感知到任何强者的气息。要么是他们还离得很远，要么，对方已经到达了能够完美地隐藏住气息的程度。
    要知道，教会的人一向都不太擅长这方面的能力。就算是特殊行列的“神使”也不会在隐匿气息方面下太大的苦功夫——教会的高层认为，那样会影响教会在人们心中的形象。
    莱茵丝对站在门口带着萝茜尔小队的华韶笑了笑，大步地走出了摩尔菲的大门。
    摩尔菲的门外是一片巨大的空地，专门用来停放他们家族的飞行船。但在门口直对着的一条宽广的路上不会放置任何事物，以免有客人到访时看起来不够大气。
    而现在，摩尔菲并没有客人预定到访的时间段里，有大约二十人分成两列站在这条道路上。他们的衣服上所描绘的魔法阵的纹路在太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银灰色的光芒，而他们的脖子、肩膀、胸前、腰腹与膝盖往下的位置，都被刻画着防御符文的银甲覆盖。
    “……令人意外。”莱茵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这支队伍，“我可从来没见过教会有这个种类的人在。这是……伊俄浦的隐藏兵力吗？”
    从两列队伍末尾的中间，一个人影慢慢地走向莱茵丝的方向。他的身上依旧闪耀着如同初见时一般金色的光芒，耀眼到令人……
    完全不想去看。
    “啊，莱茵丝，好久不见。”一向喜欢微笑着的“神使”的首领似乎浑然不觉有任何的不对，挥舞着胳膊向佣兵打着招呼，“很抱歉，我好像走了好长时间，斯莫法和茨若他们有打扰你吗？”
    “打扰？赫米瑞亚这个人的存在就已经让我很烦躁了。”莱茵丝下巴微抬，拖着腔调说，“那么——这么兴师动众地带来这帮高手，你想要做什么，帕特？”
    “这个嘛……我们进去说怎么样？”帕特状似有些为难地歪了歪头，“如果摩尔菲不放心他们，可以先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莱茵丝翻了个白眼，一脸不耐地摆了摆手。
    “如果是家族的这帮傻瓜说这句话我还信，教会的人？算了吧。”银发的佣兵干脆地转了身，“只要你自己在这个地方，就有办法把这些人一起弄过来。光明正大地走过来不就是为了让摩尔菲知道你们来了？都进来吧。”
    在知道这些教会的人前往摩尔菲之后，莱茵丝就已经和华韶商量过相关的事情。菲利和摩尔菲现在生活在一起，摩尔菲的基地中发生的事情究竟来源于哪一方便在很大程度上被混淆了。
    家族若搀和进这次的事情会变得异常的麻烦，不论是对摩尔菲还是对茨若本人来说。既然如此，二人便决定干脆由莱茵丝出面去应付教会的这些人，顺便在基地的一些事务上做主，用以混淆教会的视听。
    毕竟，他们到现在也还不清楚教会的人究竟是抱着什么意图前来的。
    从摩尔菲基地的门口前往共通区域的会议室的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华韶也在莱茵丝出去之后悄悄地离开了。从见到教会开始，茨若的事情就由莱茵丝自己去处理——虽然华韶最开始表示过反对，但是在莱茵丝的劝说下，她不情不愿地将她的计划改变。
    按照莱茵丝的意见，在事情激化之后，摩尔菲再以菲利的同盟的身份进行介入，至少，这样摩尔菲还能得来个“不知者”的立场。华韶在思考了一段时间之后，不得不同意了这个目前看来是最好的方案。
    等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所有人都落座之后，莱茵丝坐在主位上，微仰着下巴看向坐在她右手边的帕特。
    “客套话就免了，解释一下？”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事情，只是事关教会内部的一些事情，所以不太好站在摩尔菲的大门口嚷嚷的每个人都知道。”帕特微笑着说，甚至还有闲情开始为他的同伴们斟茶，“你应该也听说过伊俄浦教会当年的一些事迹？虽然人们在一些细节部分会夸大，但是总体来说事还是那个事……”
    “我希望你能够简洁一点。”莱茵丝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帕特，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宝贵的。”
    “神使”的首领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
    “我只是觉得，前提说清楚一点可能会有利于将事情阐明清楚。”帕特温和地说，“好吧，因为有斯莫法的存在，我相信不论你愿不愿意，伊俄浦教会的事情对你来说也都不会太陌生。总之就是，伊俄浦教会的那支兵力是真实存在的，虽然没有厉害到能够控制整个教会的程度。而他们也确实直接属于伊俄浦教会的历代神父。”
    “哦……就是你带来的这帮人？”莱茵丝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除了帕特之外，其他人都目不斜视，没有在意她的打量，“只是一小部分，对吧？”
    “大概……唔，也没有那么夸张。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只是教会的分部之一而已，能够和摩尔菲的一个家族相媲美就已经是很抬举我们了。”帕特笑眯眯地将茶盏推向他的同伴，“不过，要说个人实力的话，我可能还是需要厚着脸皮说，我们可以尝试与菲利们比拼一下。”
    莱茵丝揉了揉额角，忍不住皱起了眉。
    “别，我们只是小小的佣兵而已，可不敢与高贵的教会相比。”她翻了个白眼，“你还是没有说出来真正的重点，帕特。能够带着神父直属的这支队伍大摇大摆地来到摩尔菲？怎么，你们的神父退位了？”
    “还没有，神父大人是我们现在无法相比的。”帕特谦逊地说，“只是神父大人让我成为了预备神父，等到神父大人决定卸下现在的职位时，我会成为伊俄浦的神父。所以，我有权限带一小部分的人出来。”
    “那么，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莱茵丝微微地眯起了眼，“你应该不是为了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告诉我们，你成为了预备神父这件事吧？”
    佣兵的手指慢慢地停在了桌面上，与此同时，整间会议室弥漫起一股惊人的压力。黑色的纹路从莱茵丝的脚底飞速漫延到房间的每一处角落，在地面、墙壁，甚至天花板上，都有着一个个象征着不详的魔法阵纹路。
    帕特带来的二十个人警惕地从座位上站起，背对着会议桌举起了他们的佩剑。只有帕特自己还一脸轻松地坐在原处，饶有兴趣地观察那些魔法阵的形貌。
    “我还在想，以莱茵丝的谨慎，应该不会这么轻松就让我把所有人带进来的。”帕特毫无芥蒂地微笑着，用手托着自己的脸，“果然，你是有了打算才会这么做。不过这样代价会不会有点大？这些魔法阵如果一起发动，我们虽然确实逃离不了，但……用你自己换走教会一小部分战力？就算是我都觉得非常不值得，而且阿帕亚应该会非常难过吧。”
    “别小瞧佣兵的求生能力。”莱茵丝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略显阴森的笑容，“好了，帕特，别继续兜圈子了。”
    帕特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手，他的二十名同伴同时收回了剑，坐回了他们先前的位置。
    如果不是房间中让光线变得诡异的黑色魔法阵仍然存在，他们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都这样过来了，还能有什么呢？”他放松了身体，将自己的上半身懒散地倚在椅背上，“茨若的事情神父大人已经知道了，神父大人没有打算对茨若做什么，也不想茨若发生什么事。但是，以神父大人的立场，他不能亲自出面，否则更加引起注意。所以，我这样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地位的人，带着一帮看起来是要过来找茬的人，别人顶多以为摩尔菲或者是菲利做了什么让我们需要进行一场‘谈判’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