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说完后,两人良久不说话,贝洛一口一口的喝着果汁,而罗兰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两人闷不做声,气氛就有些沉闷。
贝洛突然出声问道:“以罗兰大哥的能力,已经十年了,恐怕早就该能拿到贵族头衔了吧?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到这种程度呢?”实际上,他说这话就已经有些得罪人了。别人无论好也好,坏也好,自己心里肯定清楚的很,又不是糊涂人,怎么不知道自己处境呢?一个外人评价别人一事无成,这只会让人反感。
罗兰倒是没生气,苦笑一声,用手虚划了一个圈,示意道:“怎么可能有成,在技师行业,你努力十年,或许能成为大师,宗师,让人尊重,获得一定的资源,没有一技之长,只凭武技,比我厉害的人多的是,就神殿骑士团,随便拿出一个来,恐怕我都不是对手。凭什么我就能拿到一个贵族头衔呢?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老弟。”
技师行业?
恐怕更难吧?贝洛没有说话,心里暗自想到,学习武技,需要术式传承,做技师的话,就简单很多,相对来说数量也无比的庞大。想得到足够的资源,做出点东西来,更难。
罗兰看着技师行业好做,那是因为他自己没有亲身接触,亲身接触了,绝对不会觉得这里面事情好做。
沉默了半晌,罗兰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也太不知足了,酒后失态,你见笑了,老弟。现在这生活,有吃有喝,能活下来已经相当不错了,比我这处境差的不知道有多少。”说着丢了几块牛肉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说,“说来,贝尔帕罗也算不错了,距离艾威因斯河不算原,水量还算充沛,和外面比起来,这里的生活已经是天堂了。”
他这话说的有些摸不到头脑,贝洛疑惑的问道:“外面?外面镜子区吗?”
“当然不是!我说的外面是其他城市!”罗兰大概是喝酒喝够了,开始大快朵颐,边吃边说道,“你在贝尔帕罗,不会感觉到,这些年,天气有些反常,好多城市一年到头没有下雨,另外一些城市大雨滂沱,连续下上几个月。贝尔帕罗临近的城市,除了萨克纳斯,大多数都遭遇了水旱灾害。你没有去后街看看嘛?那边全是其他城市里逃难来的人,人市!都在卖儿卖女,活不下去了……唉!难啊!”
啊?
有这么严重?
这些贝洛倒是没听过,贝尔帕罗,再差也就他开始的水平,工钱少了些,但起码能维持自己的生活。
如果其他城市真的像罗兰说的一样,涝的涝,旱的旱,那么,不需要多久,只要一年,庞大的人口基数直接能让一个城市崩溃。
“这些遭灾的城市很多吗?”贝洛问道。
“很多!”罗兰肯定道,同时狠狠的咬断嘴里的排骨。
“有多少?”
“多了去了,贝叶城,金云城,轮台城,阿尔塞河谷,红熵丘陵,嗯对红熵丘陵大旱,冷咽河谷已经被淹的不成样子了。你去结账的时候注意点,我点的这些东西可能会比较贵,那绝对不是虚高,这两个地方已经连续两年灾害了,除了贵族,其他人基本都活不下去了。”罗兰一般说着,嘴里的牙使劲嚼了两口,仿佛嚼的是贵族的肉一般。
“全都活不下去了?”贝洛诧异的问。
“全都活不下去了!”罗兰肯定的语气中带着沉重,他想起自己看到过的景象,长长吐了一口气,似乎能有一口气吐掉心中的不快。
大概怕看到贝洛年轻,不知道灾害之重,罗兰,把嘴里的肉咽下去,一脸正色,说道:“去年我在冷咽河谷,这个冷咽河本身就是艾威因斯河的分流,距离这边不算太远。两层的楼房,直接淹没,我被困在房子里,三天三夜没有吃没有喝,最后饿的实在受不了,找了根大木头,趴在上面,一路顺着水往下漂,被人救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后来水退了才知道,整个冷咽河谷都淹了,死人到处都是,没人收拾,水没退的时候看不到,水一退了,大路上,两步就能看到一具尸体,泡的发白,发胀,里面一堆蛆虫!”说着,觉得和当前的氛围不大合适,摆了摆手,不说了。
“没人救灾吗?”贝洛问,“贵族不救灾?”
“贵族?”罗兰嗤笑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不做声,良久才说出一句话:“如果贵族有用,也不会死那么多人!我跟的商队,在半路救过一个贵族,带着两个骑士身手的随从。一开始的时候,死里逃生,还没什么,第二天的时候,大家准备了三天的饮水,被那贵族用来洗澡了。准备的食物是面包,那贵族嫌弃面包硬,不吃,硬要求商队停下给他做饭吃。哼哼!高频率破碎的镜子区,一个商队的人,陪着他做饭……哼哼!”说起这个贵族,罗兰一脸冷笑。从他的话里贝洛拼出了一个贵族大致的样子。
准确概括起来,现在作为的贵族,大概是一群窃据上位的白痴。
贝洛有过接触的贵族只有一个,就是现在在自己手下学习的梅薇丝,从现在的情况看,梅薇丝没有罗兰所说的人任何一种恶习。究竟是因为想学习绘图所以在忍耐?还是本性就和其他贵族不同呢?
两人吃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终于酒饱饭足了。贝洛到前台结账,果然非常贵,五个金塔勒。
贝洛跟罗兰告辞,言明,以后多多保持联系。拿着外套,走到街上。他身上只喜欢了一件衬衣,外套拎在受伤,不太像样子,于是决定要回去。走到半路碰到一个熟人,矮胖治安官博纳特,正气势汹汹的训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小贩。
看到博纳特满口喷着唾液,把小贩喷的满脸都是,贝洛不禁感觉好笑,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哥,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忙着呢?”
博纳特看到是贝洛,摆摆手,说道:“乃找我干啥,乃的事情又不归我管了。”
“瞧您这话说的,您可是救过我的命,我找你不是天经地义嘛!”贝洛笑呵呵的说道,见到这个治安官,他总感觉有莫名其妙的喜感。看到他心情就特别好。
“乃去玩乃的,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博纳特没好气的回答,一副傲娇的表情。正说着,突然有个声音远远的喊,“博纳特!博纳特!后街那边有人打架,你赶紧去看看!”
矮胖治安官停止给眼前的小贩训话,示意他走人,然后跟贝洛说:“乃看,我可很忙,哪有时间理乃,乃赶紧回家去吧。”
说着转身就走,这时候那个喊话的人又喊道:“你快点,那边是派克家小孩儿,头儿让我们着重注意的,出了事情头儿可饶不了咱们。”
派克家?
谁?
艾尔哈特?
克林?
还是托马?
贝洛听到这话,也不往家走了,把外套拎好,直接喊道:“哥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过去看!”
后街之所以叫后街,是因为它和阿里克谢大街平行,处于阿里克谢大街后半段的北方。这条街一般是自由集市的核心点,和阿里克谢大街比起来,这里拥挤的更厉害,人挤人,肩靠肩,完全是一副人满为患的架势。
博纳特一边吹着哨子,一边往前乱挤,贝洛紧跟在他后面,倒是省了不少事。即便如此,挤到后街的时候,贝洛也已经浑身大汗,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博纳特停下来,贝洛跟着停下来,定睛一看,已经到了地方。放眼望去,两波人正在路中间对峙,其中一方是艾尔哈特,另一方却是不久前登门退婚的朱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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