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遵循的规则

    程熙吾镇定心神，却觉得身前一股灵力袭来，忙到：“丁兄小心！”说时迟那时快，这力量瞬息及至，程熙吾无力回护他人，自己身形一变，向一边倒去，那力量从自己身旁掠过，轰隆一声似乎撞到了后面的通道墙壁之上。而丁忆汐那里则是传来“啊”的一声惨叫，亦是轰隆一声。
    “丁兄没事吧！”
    一旁的丁忆汐方才也是被一股大力击中，但是并没有程熙吾的反应，只好硬生生接了下来，身体就像是羽毛一样向后飞去，摔在地上，还滚出了几圈，回到了方才过来的通道里面。
    “没事儿没事儿······真倒霉，进来才一会儿就摔了两次······”
    此时程熙吾才看清了场中情形，整个大厅就像是一个开凿的矿坑一般，只不过比矿坑要大数倍，整个大厅被数几根不知名材质的大柱撑着，工程庞大，宛如一座皇室地宫，但是细细观察，墙壁的挖掘程度看上去较新，但与同道正对着的却是一面古朴的巨大墙壁，甚至感觉比古怀风那个年代还要老旧。
    虽说老旧，这墙壁依旧展示出了极为华美壮丽的古人工艺，只见墙上精致的雕琢着十二片巨大云朵，通透温润，不知使用的什么材料，墙上十二朵云朵刻画精细生动，犹如天穹盖顶而立，祥云翩然舞动。
    但是细细结合方才的通道情况，这里更像是在挖掘途中挖到这处古代石壁停了下来，而不是后来建造。
    四下望去，整个大厅除了柱子和墙壁，并无其他，甚至连个出口都没有，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而刚才的风又是从何而来？
    正疑惑间，后面的丁忆汐一路小跑而来，看样子并没有受伤，但是浑身尽是灰尘，身为狼狈，看的程熙吾忍不住微微一笑，正巧被丁忆汐看到。
    “喂喂，你这是嘲笑我？”丁忆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伸手绕着大厅指了一圈，大声喊道：“谁，究竟是什么人？”
    “我想大概不会是人了。”程熙吾脸色一肃，“何方妖物，速速现身！”话音刚落，厅中气旋之力又起，夹杂着热浪逐渐汹涌澎湃，吹动地面的灰尘在厅中盘旋，丁忆汐和程熙吾二人立时掩住口鼻，防止灰尘入口。此时柱子林立之间灵力瞬间暴涨，透过浓厚灰尘一个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二人前方不到十米之处。
    “哇，真的有鬼啊？”丁忆汐忍不住叫道。
    程熙吾右手一挥，前方灰尘被这灵气冲散，手中早已经将回路握住：“丁兄小心。”
    “嗯？”前方那身影被橙色光晕环绕，灰尘似是不得近身，在程熙吾驱散面前尘埃之后，才能看到他的相貌。却见此人貌似是一青年男子，身着赤红汉服长衫，头戴紫金冠，橙红长发随风跃动，腰间挂着血石带，双手负后，面容昳丽，有几分邪魅之气，就像二十岁翩翩君子一般。
    “尔等倒是胆子不小，何故打扰本座？”
    程熙吾颔首微思，却听见丁忆汐略带惊奇的声音：“嚯，你又是谁？还什么······本座？”
    那赤衣男子稍显动容，随即妖异一笑：“也罢，岁月绵长，难得有客来访，不过······”那赤衣男子眼神一挑，却见四周有火星从他的身边顺势扩散开来，犹如浪潮一般席卷整个空间，丁忆汐程熙吾二人眼睛一闭，再睁开时，整个大厅中已经几乎没有灰尘，干净如新。
    丁忆汐瞠目结舌，笑着说：“厉害厉害，完美清灰。”
    “那你果真就是妖了。”程熙吾摆好架势，一刻也不放松。
    然而那红衣男子只是面带微笑，挥袖转身，身后瞬间腾起赤色雾气，在空中生成一把座椅，从容坐了上去，一个手攥拳扶着侧脸，用着自带回音的语气缓缓道：“古淀让尔等前来？”
    “古淀？”程熙吾细细一想，回道，“你说的是这里两百年前的庄主古淀？”
    “两百年······”那赤衣男子掐了掐手指，点头苦笑，“幽梦绵长，竟是两百年匆匆已过。”
    赤衣男子又看了看后面正对周围景象兴趣盎然的丁忆汐：“小子，你莫非是方才破阵之人？”
    丁忆汐转过头来，摸了摸脑袋：“我们两一块的啊，怎么了？”
    “你的灵力充沛，且有些许特殊气息，本座自然可以感知。这镇魂逐月之阵乃是几百年古式一族年复一年所叠之封印，本来当今天下几乎无人可破，只是······”说着，赤衣男子抬起头来，又一次打量了丁忆汐一番，“不知为何阵中灵力竟能与你的灵力同化，导致阵法衰竭，若不是本座及时发现并收起法阵，你只怕便要毁了这古式一族百余年的心血。”
    丁忆汐也听不出来这是在夸他还是生气，只好摆摆手说道：“那我还要谢谢你喽。”
    “丁兄莫要再跟着妖兽闲谈，当心迷了心智！”程熙吾忽然一声大喝，声音中夹杂些许灵力，令丁忆汐神志一震，眼冒金星，摇了摇头道，“熙，熙熙，你这是干啥，我还清醒得很，你这么一弄反而有点晕······”
    程熙吾往边上挪了几步，移到那赤衣男子的一边，问道：“看你这道行，只怕已是修行多年之妖，蛰伏在这山庄之下，莫不是要伺机害人？”
    “哈哈哈——”那赤衣男子竟是一声大笑，“尔等人类甚是可笑，百年已逝，不仅功力毫无造化，这党同伐异的龌龊心思倒是传承下来！”
    “什么意思？”
    “本座乃是创世灵兽——池岁一族，只不过创世之初本座在诸多创世灵兽之中道行最为微末，因而出生便进入沉眠，这才避过灵兽灭绝之灾。不料自从本座苏醒之后，人类追杀从未间断，可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世间妖魔都是一个说辞，什么灵兽妖兽，为祸世间便是魔道！”
    “那你可曾见本座为祸世间？”
    听了这话，程熙吾一顿，却是无法反驳。
    丁忆汐见状也是摇头，拍了拍丁忆汐的肩膀：“你看看你，尴尬了吧，你看这位大哥在这黑暗狭小的地方呆了这么久，我看别说为祸世间，可能连出去遛弯儿都是难事。”
    “你说什么？”池岁狠狠拍了扶手一下，一股灵力波荡漾开来，“你是在说本座道行微末？”
    “没有没有，吓唬吓唬我们绝对够了！”丁忆汐赶忙摆手。
    池岁心中一气，站起身来，丁忆汐、程熙吾二人便退后两步，池岁看见的样子，不知为何，忽尔意兴阑珊，摇头挥了挥手：“或许你说的并无差错，只是那古淀老儿奸诈狡猾，将本座元神禁于镇魂逐月珮中，若是离开这里必将元神消解而亡。”
    “镇魂逐月？这词儿感觉挺玄乎······”丁忆汐想起自己在东篱市也跟被困在牢笼里一样，反而有几分感同身受。
    程熙吾听了这些却并没有丝毫的放松，问道：“那古淀前辈把你镇在此处又是为了什么？”
    “这里似乎就是那古淀老儿囚禁灵物之处，周围甚是坚挺，且布有奇异法阵，唯独这石壁没有布下结界。本座初来之时曾对此石壁施以攻击，但是这石壁不仅毫无损坏，甚至就跟独立于世一般，仿佛未受打击。”
    程熙吾看着石壁，虽然有些不信，但是也总觉得这石壁不像现世之物。
    此时池岁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你们既然来到这里，必有缘由，当年古淀亲口告知本座，若是进入此处，需诛三族，且让我守护此壁。之前有些人类不自量力，还未等本座出手便已经死在阵法之下。本座念尔等具有破阵之能，算是给本座解闷，不予诛杀，识相就请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本座无情！”
    程熙吾虽然心中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妖兽隐患，但是看着局面留在这里反而非常危险，于是深深吸气，道：“既然如此，那这次先放过你！”
    池岁听了这话眼中似有光芒闪过，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苦笑道：“哼······有趣，有趣。”
    丁忆汐看着后面的云朵石壁，忽然问道：“池岁前辈，您刚才说这墙壁受到攻击不会受到损害？这怎么可能嘛，就算是金刚石像您刚才那灵力也该碎成渣了。”
    “怎么，你不信？”池岁看样子多年没有和人交谈，一时间也想多说几句，“当年本座攻击石壁的时候力量乃是现在十倍以上，如今我大部分灵力都在镇魂逐月珮之中，方才显现只不过九牛一毛之力而已。”
    “哇，拿你当年的力量都打不坏这墙壁？”
    “岂止无法破坏，甚至像是攻击这世上不存在之物一般，连一丝一毫触碰过的迹象都没有。”
    丁忆汐听了兴趣大起，指了指那石壁：“那我能过去看看吗？”
    “你小子事儿还挺多！”程熙吾一把拉住丁忆汐。
    池岁倒是有些不以为然：“怎么，尔等还不信？若是不信，让你看看看也无妨，这百年寂寥，想多陪本座一会儿也好。”
    丁忆汐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墙壁甚是熟悉，但又搜索枯肠不得而知，于是转头小声道：“反正咱们出去也没可去之处，倒不如在这里玩儿一会。”
    “你——”程熙吾攥着拳头，“但我总感觉你这家伙容易惹出事情来。”
    “哪有这么皮。”丁忆汐一蹦一跳的向石壁走去，看样子还真是有几分兴趣。
    这石壁离近了看才发现表面似乎还有一层透明的不知名玉石雕琢，而那云朵都被雕刻在这玉石背后的墙壁上，这样看起来更加空灵生动，就像是腾着仙雾一般。想着想着，丁忆汐手中赤色光芒一起，口中喃喃说道：“怎么感觉好像有点熟悉的感觉······”
    池岁斜着眼看着丁忆汐，摇头苦笑，再看看一旁的程熙吾则是一直警戒，很不坦率，不禁开口道：“你这小子很像当年古淀老儿一般，心口不一，倒不如坦率些，想看看着石壁去就罢了。”
    程熙吾听了这话脸上微红：“你这妖人乱说什么，若是人人都想那家伙一样有十条命都不够！”
    “哈哈，有趣——”
    这话刚刚出口，却听得后面丁忆汐处嗡的一声，红色灵力与墙面相合，这墙体虽然坚硬无比，但红色灵力竟是能够在墙面四散开来，程熙吾正准备斥责丁忆汐几句，却看到一旁的池岁神色忽然变得极为严肃，心中一惊，转而忽然感到丁忆汐那里传来一股奇特灵力，虽然较小，但是方才并未出现！
    还没有想通，却见池岁红色身影一闪，已经逼近丁忆汐近身，丁忆汐不及思考，已被池岁掐住脖子提到半空。
    “你要做什么，放开他！”程熙吾手中白光倏忽及至，池岁大袖一挥，程熙吾只觉重力扑面，被震得飞了回去。
    “律？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已经到这番地步！”
    “律？我不知道啊！”丁忆汐被掐着脖子说话也不利索，“你这是要干什么！”
    池岁看到丁忆汐面红耳赤，不像撒谎，再看后面原本一成不变的墙壁，竟然开始闪起白色光芒，之前墙壁上的云彩虽然生动，但是毕竟雕塑无法活动，此时竟然似乎开始游动起来，越发婉转，透露着仙家气息。
    池岁再看丁忆汐，丁忆汐也是一脸无解，这才放下丁忆汐，自己手中红光一聚，一掌向墙壁打去，之间墙壁上一股白色雾气腾起，将红芒团团围住，霎时湮灭，池岁立时向后闪去。
    此时，场地中心地面忽然有一点青芒暴涨，破土而出，竟是一块青色玉石，池岁眼神一峻：“镇魂逐月珮！原来竟然被古淀老儿放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
    却见镇魂逐月珮在空中一转，飞向墙壁，池岁也跟着飞了过去，想要抓住镇魂逐月珮，却见镇魂逐月珮已经到了墙壁近处一处之前没有看到的凹陷之处，竟然完美契合进去，原来这玉佩竟是不知何人取自此玉璧之中，在玉佩契合刹那，一股红光从玉佩中飞出，池岁眼疾手快，已经将这红光收入掌心，微微一震，竟是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终于——终于拿回了我的元神！”
    丁忆汐和程熙吾此时也是目瞪口呆，刚刚换回来，听到这话，程熙吾心道不好，瞪了一眼也是震惊的丁忆汐，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谢你了，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但没想到竟然可以激活石壁，真是天意，天意啊！”
    随着这声狂热叫声，石壁渐渐暗淡下去，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原样。
    池岁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心中大喜，身体已经被赤红气息包裹，散开之后竟是变成了一只巨大双翼红龙，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红玉山庄，古式家族，你们做梦也想不到，我还有能够出去的一天！”
    程熙吾手中白光大盛，挡住门口：“你如果要是想出去害人，就休怪我无情！”
    “本座虽然是上古神兽，可也懂得恩仇之道，自不会伤及无辜。”
    丁忆汐站了起来，大声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池岁变成巨大红龙之后已经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听他道：“这也许就是天意，你这灵力若本座未曾猜错，绝非自然，不过你们人类太过渺小，就算是真如我所料，也将一败涂地。”
    丁忆汐二人听了更是一脸无语。
    “小兄弟，本座知晓恩仇之道，虽不知为何你能够有如此能力，但还是谢过你了——”正说着，池岁声音却是戛然而止，神色变得惊疑起来，眼神盯着方才进入的那个甬道口。
    程熙吾心中大乱，纵身向前，却被丁忆汐拉住，只见在洞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周身萦绕白色光芒的长须老人，仙风道骨，身着清灰长袍，正看着场中红色飞龙。
    “古淀！”红龙目眦欲裂，“你没有死？”
    “吾早已料到你并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就算无人破解，亦可脱困而出。老朽等这一刻已然多时，此番便是要在老朽灵力衰竭之前阻你去路。”
    “古······古淀？”程熙吾此刻更是惊疑，“怎么可能有能够活两百多年的人？”
    然而此刻那长须老者古淀和红色巨龙池岁二人四目对峙，似乎有什么要一触即发。
    “笑话，当年你战胜本座乃是用的奸诈之术，今日还想重蹈覆辙？”
    “生而为人，自要为人而生。”古淀一捋长须，看向丁忆汐。口中说道：“孩子，未曾想竟被月神言中，会有这等巧合在人间出现，不管发生何事，你都没有罪责，均是天意如此。”
    程熙吾看着古淀，急声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放他出来难道······”
    “放他出来只不过是小事，但是，正如月神所言，今后天下，定有惊世巨变，只可惜，老朽之力，已不能左右。”
    “月······月神？”丁忆汐口中喃道，正欲再说，却觉得身后巨力袭来，古淀手中青光一绽，二人身形便飘出数十米开外，下一刻，古淀手中竟是出现了一把闪着白光的长剑，与池岁的光芒交汇在一起，迸发出巨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