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女驸马

309 妖孽国师


    道童忽然止步,立于南疆灼热的阳光之下,半眯着眼眸瞧着君青蓝。满面的不可思议:“你……。”
    “听说无根观香火鼎盛,我来问神有什么奇怪?”
    道童眼中的震惊莫名叫君青蓝觉得愉悦,忽然觉得焦灼的阳光似乎也没有那么叫人难以忍耐,站在这里瞧尽人间百态也是不错的选择。
    无根观是南疆王赐给南疆布衣国师的安身之所,助他广结善缘,早日证道。那么,前来求助的人越多不是越应该和他心意?道童怎的好似却特别厌恶这些送上门的财神爷?
    “跟我来吧。”道童对君青蓝俨然失去了先前的热情,半垂着头颅,气息奄奄在前面领路:“师父在他房中等候施主。”
    “多谢。”
    “我们无根观不比别的地方,没有让你去的地方不要去。以免闯了什么不该闯的地方,亵渎了什么不该亵渎的神明。到时候再遭了天谴,少不得又要麻烦我们师父。”
    小道童一路上絮絮叨叨说的不停,君青蓝听着只觉好笑:“你们出家之人不是该六根清净,拥有大悲之心么?如你这般出口歹毒,莫非就不怕你们的神明降下惩罚?”
    “哼。”小道童浑不在意:“忠言逆耳,你们这些俗人总喜欢些虚无的假象。贫道将真相还原,才是真正的功德无量。”
    君青蓝摇摇头,也不与他争辩,抬眼打量起眼前的无根观。
    这座道观占地不小,堪比半个端王府。房舍布局与北夏的道观并没有什么差别,却未免太过安静了些。一路行来除了这引路的小道童并未瞧见旁的道人,洒扫行走的倒都是些穿着寻常南疆服饰的普通百姓。
    这就多少叫人有些不解了。
    “无根观里除了国师,莫非就没有别的师父?”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小道童挺直了胸膛:“莫非贫道我不是师父?”
    瞧他一本正经模样,君青蓝莞尔:“小师父自然是师父,就没有旁的师父了么?”
    “没有。”小道童正色说道:“我师父说了,修行问道一切随缘。来也是缘,去也是缘,缘聚缘散,并不需要拘泥在一种形式。若真有心修道,红尘里处处都是历练场。清净地还是该保持些清静为好。”
    君青蓝气息一凝,这话听上去似乎玄妙的很,实际上不就是在传达一个意思?你们想干什么就去自力更生,我忙的很没有功夫伺候。这南疆传闻中的布衣国师还真是……懒得可以。
    所以,他不经常回来并不是去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而是……出门躲清闲去了吧。
    “师父就在房中等待施主,请您进去吧。”
    小道童将君青蓝引至无根观深处就止了脚步。眼前是个方方正正的四合院,正东就是国师居住的卧房。卧房的门开着,以一道碧纱帘子与外界隔开,瞧不见里面的情形。
    君青蓝道了声谢挑帘踏入了房中。房里陈设极是简洁,并没有君青蓝想象中的烟火气味。整座无根观都与北夏建筑一般无二,想不到的是物种陈设却用的南疆传统,竹器居多,以致整个房屋之中都浮着淡淡一股子青竹气味。
    闻起来倒是清爽。
    “君大人请坐吧。”屋中有缥缈一道男子声线毫无征兆传出。
    君青蓝吃了一惊,她进来半晌,始终不曾瞧见屋中有人。循声望去,清瘦一道身影在窗边茶几旁的锦凳上缓缓显露出来。先是身躯四肢,再是头颅。净室中在那一刻仿若平地起了一阵雾气,将一切都照的氤氲了。国师的身影便在那氤氲的雾气里端坐,渐渐清晰。
    那人乌发如瀑,以一支紫金双鱼观别在头顶。面容却瞧不清楚,因他脸上也扣了只紫金的面具,将半张面容都遮在了面具之下。只露出丰润一张红唇及唇下一截细腻的下颚。
    君青蓝微微一愣,这……是南疆国师?居然,这么年轻么?
    “君大人来的巧,本座刚刚泡好的青竹茶,正是喝的时候。”国师一手执壶,缓缓为君青蓝斟了一杯茶水,大大方方任她打量。
    君青蓝瞧了片刻便收了目光,这人戴了面具能看到什么?
    “君大瞧见本座似乎很是震惊,莫非你与本座相熟?”
    “并没有。”君青蓝摇摇头:“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国师不是个老年人。”
    国师将唇角勾了一勾,面具下唇瓣弧度完美:“从没有人说过,国师必须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君青蓝瞧着国师心下微哂,只这么一张唇就勾魂夺魄,还不知面具下那一张脸是多么的祸国殃民呢。也难怪他要遮了自己面颊,在这各乱世,有时候长的好看反而是一种负担。
    “况且。”国师忽然开了口:“外表皮相不过是一具皮囊,神佛菩萨入世修行,皆有万般变化,千种化身。君大人又何尝知道,您瞧见的是否就是真相?”
    国师缓缓放下手中茶盏,也不知他做了什么。眼看着垂落腰际的乌发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了风雪霜华,一分分变作了雪白。
    “这……”君青蓝骇然瞪大了眼。
    而国师的头发却又在转瞬之间恢复了原本漆黑如墨的色泽。
    “君大人明白了么?人的眼睛才是这世最大的骗子,对世间万物的认知应该靠的是心。”
    君青蓝勾唇:“国师大人的障眼法真是出神入化。”
    君青蓝当然不会相信有人能在天地间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还能随意的改变自己样貌。她没有忘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南疆,在这个北夏人眼中诡异的神秘之地,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便似上次他们在金蛇山中遭遇鬼打墙,实际上也不过是有人将迷药催动成了雾气,使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中了迷药而产生出的幻境罢了。
    县丞曾说过,下蛊的方式千奇百怪,防不胜防。她今日瞧见的种种异象,无非也是这国师利用某种手段使她生出了幻象罢了。
    国师也不与君青蓝去理论争辩这些玩意,只微微一笑:“君大人如何知晓,本座今日就在无根观中?”
    “便如国师大人知道我今日会来寻你一般,不过是凑巧了。若真需要一个解释,大约这是就上天赐予你我的缘分。”
    国师似怔了一怔,随即莞尔:“好一个缘分。本座便遵从了这缘分,不再去追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君大人今日来寻本座,想来是为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当然。”君青蓝点头:“我们到南疆来只为了一件事情,我来寻国师大人自然也不会是为了别的事情。敢问大人,你认为北夏与南疆联姻,是好事还是坏事?”
    “此事乃是本座向陛下进言促成,本座岂会认为它是坏事?”
    “既然如此,为何国师大人还要纵容坊间传言愈演愈烈?”
    国师气息略略一凝,方才叹了口气。
    “君大人指的可是玉瑾公主迟迟没有露面召见的事情么?”
    君青蓝只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国师是个聪明人,她的意思他当然能够明白。
    “此事并非本座漠视不理,实在是因为……本座无能为力。”
    君青蓝眯了眯眼:“哦?”
    “君大人应该知道,关于和亲的灾祸预言来自于承天宗。大人莫非不好奇,为何本座任由承天宗发展壮大?”
    当然好奇!
    “说起来此事也是本座犯下的错误。承天宗的宗主原先曾是本座门下弟子,而且是本座最得意的门生。”
    君青蓝蓦然抬首,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那孩子天资聪颖,对修行问道悟性极高,只用了短短数月的时光便将本座平生所学尽数掌握。他不是个轻易满足的人,始终不曾放弃追求修行的最高境界。常言道沟壑难填,终有一日,他便踏上了那一条不归路,等到本座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他。承天宗已经拥有了大批忠实的信徒。”
    “即便如此又如何?”君青蓝颦眉说道:“你才是南疆王御赐正宗的修行最高人。所谓皇权至上,知晓南疆王一声令下,一个来自底层百姓根基未稳的小教派还不容易铲除么?”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国师重重叹了口气:“你当真以为,凭借承天子一个人的力量,能在一夕之间建立起规模如此庞大的承天宗么?”
    君青蓝皱眉,这当中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君大人该知道,南疆王权表面上掌握在陛下手中。但实际上,在南疆却有几人掌握着足够与陛下分庭抗礼的能力。”
    “你指的可是东绍,昭阳和昆仑三部?”
    “正是。”国师点头说道:“在这三大部落当中,昭阳部距离王庭最近,昭阳王的夫人又是陛下的亲妹妹,关系自然与陛下亲厚。昆仑部地处偏远,族中又以女子为尊,崇尚自由从不在意王权。故而,王庭最大的隐患只有一个东绍,而东绍却也这是这三大部落中势力最庞大的一支。百年来,他们小动作不断,从未有一日放弃过要吞并王庭的打算。”
    君青蓝心中一颤:“国师大人忽然提起东绍,莫非这承天宗与东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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