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女驸马

314谣言四起


    玉瑾公主失踪的第二日,南疆王庭的大街小巷里忽然就贴满了明黄的预言书。上面只寥寥数语:南北和亲,必遭天谴!天罚已现,其心当诛!
    等消息传到行宫时,已然一发不可收拾。
    南疆的王宫及行宫周围聚集了大量百姓,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百姓要求赶走北夏使臣,以平息天神之怒。
    与此同时,承天宗的活动忽然密集起来,一时间,整个南疆的各大城镇寨子之中,都发现大量承天宗趋吉避凶,为南疆祈福的祭坛。
    君青蓝低头瞧着手中的瓷碗里的朱红蜡油魏颦着眉头,对行宫外紧张的局势似充耳不闻。
    姜羽凡则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君青蓝团团打转:“你倒是说句话呢,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能坐得住?”
    “这些南疆人也着实可恶的很。”姜盈撅着嘴:“玉瑾公主失踪又不是我们希望的。君姐姐这几日不眠不休,还不是为了查出玉瑾公主的下落?他们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这里添乱!”
    “要我说啊,咱们就直接杀出去得了。左右不过是他们南疆自己的烂摊子,咱们管他们那么多干什么?都是些不知好歹的玩意。”
    君青蓝为抬了眼眸瞧向姜盈:“你从这里杀出去,打算干什么?”
    “当然是回燕京去。”
    “一旦与南疆百姓起了冲突,甚至动了武器,你以为我们这些人还能平平安安回到北夏去?”
    先不说南疆民风彪悍战力非凡,北夏会不会损兵折将。即便他们真的平平安安回了燕京,南疆王迫于压力,定然也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到时,他们这些曾经的和亲史,只能成了平息两国战火的牺牲品。
    “事到如今。”君青蓝微微叹口气:“这案子必须要调查的水落石出,否则大家,没有一个能有好日子过。”
    “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外面天天被人围着,出都出不去,可怎么去查案?”
    君青蓝眯了眯眼:“百姓群情激昂,无非是因为受了承天宗的煽动。既然是神仙们的事情,就交给神仙去解决便是了。”
    姜羽凡皱眉:“哪来的神仙?”
    君青蓝将唇角勾了一勾:“身为南疆的国师受到万民敬仰,承天宗的出现无疑挑战了他的权威。对于他来说,这可是个排除异己重新树立威信的大好机会,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
    国师自然没有拒绝的立场。守在行宫外的百姓渐渐散了,王庭中紧张的气氛也似得到了缓解,君青蓝却并未因此而觉出半点轻松。山雨欲来风满楼,要想彻底解除眼下的危机,只能尽快查清玉瑾失踪的谜团。
    然而,玉瑾的案子尚毫无头绪的时候,麒麟神庙中又出了件大事,让君青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如霜失踪了!
    在玉瑾消失之后,如霜如露颇为自责,夜不能寐日日长跪于神像前为公主祈福。如露年纪小,心力交瘁下熬了几日就有些熬不住,直接晕了过去。如霜在获得国师批准后下山为她寻药,便再也不曾露过面了。
    她的失踪,距离玉瑾失踪仅仅只有两日。
    君青蓝的眉峰紧紧颦着,在忠言薄上将玉瑾与如霜失踪的细节一一写明了,不敢错漏了半分。
    如露的身体并未康复,君青蓝瞧见她时,小丫头浑身如火炭一般烫手,周身起满了红疹。南疆禁卫军已经撤到了一丈开外,使得半山腰的神庙瞧着便似荒野中一座孤岛屹立,明明无法忽视,却成了谁也不敢逾越的一块禁地。
    国师在距离神庙一丈远的路障处等着君青蓝。虽然那人大半张面目都掩在了紫金面具之下,但他紧绷的唇线已经在昭示着主人此刻的郑重和严肃。
    “君大人仍旧坚持要进入神庙么?”国师瞧着君青蓝一瞬不瞬:“若非必要,还请君大人立刻掉头回去吧。”
    “我必须亲眼瞧一瞧如露。”
    “陛下身边的多位御医都已经替如露诊治过,大家的结论如出一辙。如露如今所患的并非普通热症,而是天花。”
    君青蓝皱了皱眉,抿唇无言。
    “天花的威力,相信不需要本座向君大人过多交代。正因为如此,本座才下令让守卫的人马撤离到了一丈之外。君大人若执意要与如露接触,便要想好之后所要面临的局面。”
    “所以,国师大人以为,任由如露自生自灭是最好的选择?如露死后,如霜的事情再无人可问,自此,玉瑾公主和如霜的失踪彻底成了悬案,这就是国师大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君青蓝言辞犀利如刃,句句皆能戳人心肺。然而,国师却只将眉峰挑了一挑,并未动怒。
    “君大人怕是误会了,让所有人远离如露,无非是想要将上伤害降到最低。你当知道,天花的可怕之处。至于如露,本座每日定时都派了人为她送饭送药。自然能保证她的基本生活,接下来……”
    国师叹了口气:“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君青蓝将唇角勾了一勾:“多谢国师大人的好意提醒,但对与我来说,真相远比一切更重要。”
    纤细窈窕的女子跨过了防线,在所有人惊惧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了神庙。阳光自她头顶流淌,将她身影投与脚边,却霍呼间被另一条身影覆盖。
    颀长挺拔的身影比肩而立,将女子素手牵起,无半点退缩。
    君青蓝俄然回首:“王爷?”
    自打玉瑾失踪后的第二日便不曾瞧见这人,他怎么……忽然来了?
    “走吧。”男人气息微冷淡然,却沉稳决定:“我与你同去。”
    阳光自他眉目爬过,将男人眉眼镀上淡淡一层金。在这个瞬间,似褪去了他周身不近人情的冷,竟不可思议的温暖。君青蓝的内心,便也在那一刻照亮了。
    “好。”她将唇角勾了一勾,只说了一个字。
    没有阻止,没有询问质疑。她信他,他的决定定然是当下最好的安排,她从不质疑。
    国师眯着眼,盯着阳光下璧人般那一对男女一瞬不瞬,直到那两人身影彻底消失与神庙中也不曾挪开。眼看着他眼底渐渐暗沉,似藏着无尽汪洋处处波谲云诡。
    只可惜,那样的眼神没有人能够瞧见。
    神庙只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旁的窗户和殿门都严严实实的关着。庙中浓重的霉湿气味熏得君青蓝狠狠皱了皱眉。
    今日的神庙比那日离开时更加的狼狈。神像前的一切仍旧保持着原先的状态,却早积了厚厚一层的灰。在神庙中最不起眼的背光处摆着张竹板床,如露正直挺挺躺在上头。
    殿门的开合以及脚步声的靠近,都不曾让那竹板床上的女子动弹过半分。安静的如同一个死人。
    关于如露的一切,都只存在于众人的描述之中。当君青蓝亲眼瞧见如露的时候,还是狠狠吃了一惊。
    这才只过了两日吧,如露圆润的脸蛋已经瘦得只剩巴掌宽,整个人都脱了像。除了面颊和嘴唇潮红,旁的地方均苍白的吓人。而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最触目惊心的则是那鲜艳的红疹。
    君青蓝自工具袋中翻出手套和蒙面巾出来,递给李从尧一套,自己也戴好了。这才走在了如露身边凝神去瞧。
    如露一双眼眸微合着,并未因为有人进了身而睁开过一星半点,只有睫毛微微抖了一抖。一张唇瓣干裂的起皮渗血,趁着那鲜艳的颜色,叫人只觉恐怖。
    “如露,能听到我说话么?我是君青蓝。”
    如露的睫毛再颤了一颤,并无过多的动作。
    君青蓝狠狠皱了眉:“不是说一日三餐以及药物都按时供应么?为什么还能就人糟蹋成这个样子?”
    此刻的如露奄奄一息,便似蜡烛上最微弱的一点子火星。稍微有一点风,就能叫她彻底泯灭了光华。哪里还有半点从前神采飞扬的样子?
    君青蓝朝四下里微一打量便起了身,先将随身带着的艾草找了个碗来点燃了扔进去。再将屋角放着的水壶拿起倒了一碗水走至如露身边。
    李从尧眉峰一挑,劈手便去夺碗:“我来。”
    “伺候人的活哪里是你做的?”君青蓝淡定将水碗抢回:“你只管放心,我有分寸。”
    君青蓝那根筷子沾着水,一点点湿润着如露干涸的唇瓣。直到唇瓣彻底被润湿了,才将如露扶起些,一点点小心喂了她些水喝。
    过了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便瞧见如露一点点睁开了眼,眼底似带了几分荣光。挣扎着似要起身。
    “你不要动了,我来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只管躺着就是,现在能说话么?”
    如露的嗓子里发出呼噜噜风箱似声响,良久,微微点了点头。
    李从尧瞧的抿了抿唇,眼底却生出几分暗沉来。
    “你不用说太多话,我能明白你的意思。”
    “你始终被关在神庙中,有个重要的事情大约没有听说过。但我现在必须要告诉你,请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君青蓝深深吸了口气:“如霜,失踪了,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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