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后院临风轩内,赵铭依栏而坐,燕烈背靠轩柱喝完最后一口酒,将酒坛里最后一滴酒液倒入池塘中,引了众多鱼儿的追逐,却发现空无一物不由好奇望着这个胡须浓密的大汉。洛衣与林宛如面对着面巧笑嫣然,谈笑风生。
微风而过带起挂在轩边的白纱阵阵舞动,池塘里的鱼儿见轩边二人确实没有给自己投食的兴致,浮出水面看了一眼自顾谈笑的四人觉得实在无趣,摆尾游弋继续寻觅着自己的午餐。
坐靠于轩边的赵铭突然眼睛一亮,瞄向正在与洛衣谈笑的林宛如,直接打断她们那些有些虚伪的相互追捧:“有了,林姑娘。不知道林姑娘介不介意替我接下琴这一项比试呢?”
“啊?”不知道赵铭为什么会想到自己,林宛如有些茫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什么乐器都不会啊。”
林宛如有些赫然,本来这世家大小姐多少都要会一点乐器,能给夫婿解闷也好,偏偏她在这方面毫无天分。倒是找师傅学过一段时间,可无论是琴萧笛琶,弹出来的效果自己都不忍直视,久而久之对乐理这方面就绝了心思。
“不用会,乐器自己有人操纵。我这少了个歌者。”赵铭想起回京途中那夜月下清歌的那只九尾狐,皎月之下,素女清歌,歌声九转,绕梁不熄,素手挥动,萤火飞起,绕身而动,拜月而息。赵铭一直忘不了那个场面,连自己都不舍得打搅,听罢就默默走开。林宛如也一直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兴起全留在另一个男人的眼底。
只是这个世间,会点乐器可视为是风雅之事,可上台歌咏却会被世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多是歌女,妓家以色娱人这类,世人轻贱。说出去就没那么好听了。这项提议连赵铭自己都觉得有点违心,不那么想让世人见识到这九尾狐的另外一面。
林宛如到不是很在意,既然是他开口求上自己,即便是自己不那么愿意,怕也不知道怎么去拒绝,“可以是可以。可我唱什么呢?输了可别怪我。”
“保证输不了!”见林宛如答应,赵铭感觉有些复杂,心头滋味莫名,一直头疼的歌者问题终于有人背锅,哦不,解决。赵铭却有点后悔,可事至如此自己又不好出言打自己的脸,只好强撑着说下去,“到时候你这样唱...”
唱完之后,只见二女愣愣看着自己,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赵铭嘴脸一苦,心情沮丧:“我知道自己唱得不好听,你们也不要这样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我吧。”
“确实唱得不好听。”洛衣正色先肯定他的自我批评,又一脸奇怪的表情,“可这曲我完全没听过,原曲也不是这样唱的啊。不过不能不说,这样一首曲子被你唱得如此婉转空灵,区别于世上任何一首词牌。确实能让人眼前一亮,先声夺人。”
林宛如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赵铭的嗓子真是白瞎了这首轰动世人的诗词,不,简直是在侮辱这首诗词,要是自己来唱的话...还没到比试那天,林宛如就陷入自己的遐想,出不来了。
“旋律已经近乎完美,我实在找不出什么改进的地方。”洛衣闭上眼睛,一丝丝回味着刚才的旋律,只听过一遍的她已经完全把旋律记在脑海里再也忘不掉,“只是应该如何配乐谱曲...赢鼎!你是不是故意的,那首逆浪千秋我都还没谱好。你又来一首,真想把我忙死不是?”
“嘻嘻,能者多劳嘛。”赵铭一点都不介意洛衣的大发娇嗤,厚着脸皮在旁求饶,“林姑娘这里呢?有什么问题?”
“啊?没问题,没问题。”赵铭的询问这才把林宛如从自己的遐想中惊了出来,连忙连声答应又想到什么一样吐舌一笑,显得俏皮可爱,“反正也算是帮我自己了。完全没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倒是久久没发话有些好奇的燕烈问到。
林宛如偷偷瞧了赵铭一眼,见他的注意力也在自己身上,面上有点潮红,“这个,即将要比试的舞台是我林家搭设的...”
“借机扩大你林家在汴梁城的知名度,果然是十步一算的林宛如,见缝插针的本事尤见一般。”赵铭虽然嘴里不客气,面上却是实打实赞赏的神情。
“还有...”林宛如怯生生看了一眼赵铭这才说到,“如今汴梁城里最大的比试盘口也是我们林家的。”说完马上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慌忙躲到洛衣的身后。
赵铭瞪起眼睛,哭笑不得看着洛衣身后时不时伸出头偷瞄他的林宛如,用手狠狠的点了点她:“刚夸完你呢,你就给我出这种幺蛾子!一赔十?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林宛如再次偷偷伸出个头瞄了一眼赵铭,吐吐舌头,见他不是真生气这才放下心来,跑上去摇着赵铭的手臂说到:“正是对我们赢大才子有信心才这样设置赔率嘛,不然怎么会有钱赚?”
“你看。”瞧着赵铭强摆着严肃的脸色,聪明的林宛如再旁小心的求饶,递上阶梯,“正因为我们林家倡头开了一赔十的赔率,汴梁城内赌你输的赔率才居高不下,奴家这是把自己多年积攒的零花钱全拿出来买你赢了。这还不算看好你啊!”
“输了我可不管!”男人都是贱骨头,看着这九尾狐在自己耳边软声求饶,赵铭那还摆得起狠脸色,只好苦笑着说到,“压了多少?”
“不多。十万辆雪花银!这可是小女子从小到大积攒下来的零花钱,输了小女子只好去舞姐姐那里乞食了。”见赵铭面色软了下来,林宛如得意一笑。
“啊?”这下不仅是赵铭目瞪口呆,就连旁边的燕烈都瞪起牛眼看着这位娇小的女子,十万两!这么大的一个数字只是眼前小小一个女子多年的零花钱?是自己落伍太久了还是这世道变化得太快?银子就是这么不当钱用了?
“你这样弄得我压力更大了!”赵铭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这个数字完全让他失去吐槽的能力。自己弄生弄死都弄不到这个数目,还为养着飞鸢军与制造司的银子而头疼,而眼前这女子一声不响的就拿出这么大一个数字,对比这下,你才是皇室富豪好不好!
“哼哼!就连舞姐姐都花了一万两买你赢,我怎么可以弱于她呢!”林宛如小声的嘀咕却没逃过赵铭的耳朵。赵铭无力以手扶额,怎么连向来不理会世事的小舞也参与进去了呢。
“好了,看来妾身也要投点银子进去赚点零花。赢大才子没什么意见吧?”洛衣看着赵铭苦脸觉得有趣,不经出言打趣到。
见这妖精也要上来添乱,赵铭脸色完全扭曲,没好气说到:“输死你们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闲杂分子!”
看着小女儿们的笑闹,燕烈笑着出来打圆场:“行了,贤弟,多大点事啊。这下,琴与酒有办法了,那剩下的呢?”
说起正事,赵铭终于从纷乱的念头中挣脱出来,刚才自己还一直考虑着是不是也拿公款去参上一脚?弄点小钱花花?
“我看看啊。”赵铭板着手指头数了起来,“还剩下棋书画诗与茶。不就是五项嘛,全交给我了!”
“不就是五项?”这是来自洛衣毫不留情的打击,“我们赢大才子好大自信啊。琴与酒都不敢说稳赢,这五项不知道我们大才子能拿下几项?”
“贤弟有自信确实是好事,可不能过于自负。自信与自负二者不过一线之间。”燕烈也出言劝到,“毕竟南唐文华于世公认,才惊绝艳者不知凡几,是你北赵与我西燕所不能比的。”
“兄长来自西燕?”
“我没说吗?”燕烈愕然看着赵铭。
“你说呢?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北赵人呢。”
“哈哈,这是为兄的过失。为兄再此赔礼了。”燕烈爽朗一笑,行了一礼,“兄弟莫非看不上我西燕人?”
赵铭急忙还礼:“兄长那的话,我认的是兄长这个人可不在乎兄长是哪国人。西燕又如何,就算再往西域的花毛蛮子要是有兄长这气度也是小弟的朋友。”
“哈哈,此言甚妙!当浮一白,酒来。”燕烈大笑,如此三国有着太多的恩怨情仇,夹杂着太多世俗偏见,特别是他们西燕人去那都不受人待见。自己看对眼的小兄弟果然不似那些俗物。
“行了,兄长,你还是省省力气等着明日的好酒吧。”赵铭白了他一眼,这兄长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嗜酒如命得改改。
“对了,贤弟,要不要兄长招来几名好友替你接下一两项比试。只可惜我西燕文华比你北赵尚有不如,对于比过南唐为兄实在没有什么把握。”燕烈皱着眉头说到,要是有把握他早就传递消息去了。
“兄长且安心,小弟自有打算。南唐人想轻易战胜我那是休想!静待七日后的比试吧!”赵铭眯着眼睛看向轩外,里面计算的神光吞吐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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