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太子妃虐渣追夫

第10章·途中遇袭


    回家的马车上,叶瑾紧紧握着手帕,里面包裹的水晶残糕像横在心里的一根冰锥,心下一片荒凉,辛辛苦苦找回来的妹妹,为什么才刚刚重逢,就迫不及待要害她?
    叶瑾又一次精神恍惚地把药喂进了齐寒的鼻孔里,玉秋再也看不下去了,担当起了照顾齐寒的重任,原本她对齐寒的那点心思就掩饰不住,现在他受着伤,更是事无巨细地照顾有加,甚至擦身方便这样的事情都事无巨细一一料理,让从未被人伺候过的齐寒受宠若惊又手足无措,  当玉秋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专注深情的时候,齐寒决定下床自食其力了,然而才刚刚动了动被子里的腿,掀被子的动作还没有来得及完成,玉秋敏锐地察觉了,并且紧张兮兮地按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
    “快别动!你的伤还没好全呢!大夫交代了,没有十天半个月你不能下床,你要什么我给你拿吧。”
    齐寒摇摇头,执意掀开被子对玉秋讨好道:“玉秋姑娘,我什么也不要,我就想下来走走,活动活动,我这都躺了七八天了,养得也差不多了,不差这三五天了,你就放我出去走走吧,要不,就在院子里走动走动也行啊!”
    玉秋不为所动地摇头:“反正也已经躺了七八天了,也不差这三五天了,齐公子暂且忍忍吧。”
    “不是,你们金泰楼这几天生意不好吗?你天天在我们这儿待着,掌柜的也乐意?”
    玉秋脸色一黯,难过地咬住了嘴唇:“齐公子是嫌我碍事了吗?”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
    玉秋眼眶一红,眼泪说来就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起身就走。
    “公子既然嫌我碍事,我走就是了......”
    一见她竟然哭了,齐寒着急地想也没想就攥住了她的手。
    “你别哭啊,别哭好不好?我真没这个意思,你这些天照顾我那么辛苦,我都知道,我怎么会嫌你碍事,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啊......”
    玉秋红了脸,羞涩地抽回手,低下头委屈地说:“那你能答应我好好躺着吗?”
    “答应......答应......你别哭就行......”
    齐寒可怜巴巴地点着头,默默地看着门外明媚的阳光,庭外的花香散在风里。
    叶瑾笑了,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沉重终于散去了一些,明子苏就在这时候走了进来,修长的身形嵌在阳光里,洁白的锦缎似镶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将花香带进了叶瑾的鼻端。
    叶瑾收了笑,低了头,他幽幽的声音落在头顶:“跟我来。”
    没来得及反应,身子一轻,她被明子苏扣在臂弯里离地轻转着出了门,院子里清风习习醺人欲醉,两人鬓边的散发翻飞,在空中交缠,衣袂缱绻起舞,裙角成结。
    明子苏带着叶瑾来到她的房间,进了门却没有放手,抱着她来到铜镜前坐下,拿起台上木梳,挑起她腮边雪白的发丝,细细顺下,柔软的光泽缓缓起伏,满头银丝被他灵活的双手绾起,缠在白皙的指尖腕间,一如从前闺房中每日晨起对镜,他总在身后亲手绾发,从笨拙到熟练,叶瑾有些难过。
    “那年我在河边遇到你,原以为只不过是救了一个人,做了一件好事罢了,却不想竟误了自己终身。”
    “我辛辛苦苦把你背回家,你却一点也不感激我,连把个脉都不让,一身黑衣换下来丢进盆里,沁出来的全是血,身上烫得好像要烧起来也不肯说,你说你明明是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可我却不想你死,甚至还觉得如果我没能救活你,我就欠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心安一样,可是为什么呢,我又不欠你的,我甚至都不认识你。”
    “我总觉得你冷冰冰地不像个活人,我费尽心思逗你笑,哪怕是惹你生气也是好的,嬉笑怒骂,这才是活生生的人啊!你却说你本来就是个该死之人,傻瓜,这世上哪有该死之人,只要没有死,那就说明你不就该死。其实这世间的所有人,哪一个不是赴死而生?任他乞丐走狗,任他皇亲贵胄,最终的结果还不都是一柸黄土,一把枯骨。”
    “既然我们改变不了我们的结局,那就该好好地选择活着的方式。”
    她始终记得那个画面,单薄如纸的少年挣扎着起身,甩开她的手,固执地独自艰难前行,背影萧条,力竭停下来喘息的空档,他抬起头望着天空,眼里的孤独寂寥深远幽长,仿佛他已经独自一人在世间踽踽独行了很久很久了。叶瑾看着他孱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的背影,心很疼很疼,她飞快地追上去,坚定地拉住他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就这样走一生,她也愿意。
    “我让你以身相许来报恩,你说,只有恩,却无情,既无情,焉能长久。当时我不懂,如今却明白了。我只是小山村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不听话不乖巧,还有些叛逆,如果没有遇见你,也许我会随便嫁与匹夫草草一生,我原本不属于这里,可如今我却真真实实地出现在这里,也许我仅仅是为了你而来,倾尽生命,只为在你的生命里路过一遭,所以不管你是影上容还是明子苏,不管你是暗影门主还在东宫之主,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不顾一切地帮你。”
    叶瑾絮絮叨叨如梦呓般说完长长一段话,明子苏的手停在了她雪白的后颈,细细的绒发在阳光里透着浅黄的微光,许久,他抱着她转过身与他相对,捧起她冰凉的指尖揣进怀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够,扣住她的腰一带,把她嵌进怀里,额头相抵摩擦:“你找到你妹妹了?”
    叶瑾窝在他怀里,听他提起叶湘,心头又甜又酸,胸口像是被浓稠的蜜糖填满,又掺了些没成熟的青柠,甜过之后又酸得让人想掉眼泪,她终于知道自己心里那一团闷得像棉花一样化不开的委屈是为了什么,她委屈地问他:“我找了她这么久,如今终于找到了她,她却要害我,为什么?”
    “叶瑾,你的心很干净,污浊的是这个世界,你的本性善良,教你善待他人,可你却不能指望人人都如此,你们虽是姐妹,可十年的分离,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我做事待人仅凭本心,实在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何况我想,人人都有苦衷,她自然也有,最近冲我而来的这桩桩件件,没有一件能和云府脱离关系,云府大小姐那样不喜欢我,胁迫我最亲近的妹妹来害我,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愿意这样揣测,我也不拦你,只不过这世上的恶,远比你看到的要多,叶瑾,我希望你离开青阳城,你待在这里,危机四伏,我没办法时刻护你周全,事实上,我已经来晚几次了,我不想再担惊受怕,更不愿让你继续身陷涉险境。”
    叶瑾低了声音:“那云小姐容不下我,想来也是因为我与你的关系吧,等你们成了婚,她入主东宫,我只求她放湘儿回家,我带着家人离开,便不再是她的威胁,也就罢了。”
    明子苏的手骤然一紧,撤回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声音里带了薄怒:“我与他人成婚,从你口里说出来原来是这样的轻描淡写吗?我的去留在你心里就这样微不足道吗?宁愿伤害自己,宁愿离开我也不要做太子妃,如今我与云府婚约在即,你倒是迫不及待安排起你今后余生,你就这么坦然接受你的余生没有我吗?”
    叶瑾咬咬唇,抬起头:“我只是......”
    未说完的话生生顿住,眼前已经空空如也,白色的衣角消失门外,明子苏走了,叶瑾出神地看着那扇门,淡淡的失落惆怅慢慢涌上来,她轻轻地说完:“我只是不想你与云小姐不睦,不想你的计划徒添变数罢了。”
    叶瑾约了叶湘在青阳城的仰云阁雅间一聚,早早地在房间里等着了,她不想这样猜忌试探自己的妹妹,却又不想活在迷雾里任人暗算,心里很是矛盾复杂,全然没有了那日在家等她回来吃饭的雀跃和激动。
    叶湘如约前来,一袭黄绿相间的衣裙,长发婉约,简单地插着一只银钗,脸上略施粉黛,感受到叶瑾的注视,她婉约一笑:“姐姐怎么这样看着我,让我有些不自在。”
    叶瑾亲昵地拉住她的手到桌边坐下:“看着你,姐就觉得高兴,这么多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变没变,我随便点了几样菜,你自己看着再添几样吧。”
    说着,她唤来小二报菜名,小二还没开口,叶湘便道:“不用了,姐姐点了就是了,只要你点的,我都爱吃。”
    叶瑾笑笑点点头,对小二道:“那便劳烦小二随便再加几样菜吧。”
    小二得了吩咐下去了,叶瑾倒了一杯茶,茶香萦起,白雾生香,她将茶递给叶湘:“这茶小二说是极好的,我也喝过,你尝尝是不是真的好,别是诓我的。”
    叶湘接过,挥手扇了茶香到鼻端轻嗅:“这是上好的云雾,也算的上是好茶了,姐姐放心喝吧,仰云阁是咱们青阳城数一数二的酒楼,这儿的东西错不了。”
    “看来你在云府当差,的确是涨了不少的见识。”叶瑾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个不慎,烫人的茶水溢出来,她轻轻嘶了一声,捂住被烫红的指尖。
    “姐姐没事吧?”
    叶湘紧张地拿出绣帕帮叶瑾擦去手上的水渍,轻轻帮她吹着凉气,叶瑾从她手中接过她的绣帕,拿在手上仔细的端详着:“看来你主子待你的确是好,这样好的绣帕也肯赏你。”
    叶湘一愣,抽回绣帕塞回腰间,笑了笑:“云府的富贵远不是咱们能想象的,这样的东西也就在我们眼里是个稀罕物件,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就是一块抹布罢了。”
    叶瑾笑了笑,点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
    说话间菜已经上来了,她夹了一块鸭掌给叶湘:“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叶湘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拿碟子接了过来,也往叶瑾碗里夹了一点菜:“姐你自己也吃,吃个饭还这样客套,显得咱们多生疏啊。”
    叶瑾宠溺地笑了,像小时候那样捏捏叶湘的脸:“是是是,我倒忘了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处处照顾了,快吃吧。”
    一顿饭吃得很快,叶湘只挑了几样动了动筷子,每样也只浅浅地尝了几口,便放下碗筷称饱了,那片鸭掌自始至终安静地躺在碟子里。
    小二送上来一道甜点,外面包裹着一层玲珑剔透的晶莹,里面是淡粉色的含苞待放的花形甜糕,仿若一朵朵凝着冰晶的花骨朵儿,很是好看,叶瑾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玲珑酥,入口清爽,里面的花芯香甜软糯,饭后用最是爽口了,两位姑娘请慢用。”
    叶瑾拿起一块闻着:“果然是好东西,闻着就觉得香甜,可是用了宁黛花汁来提香增甜?”
    话虽然是在问小二,眼睛却是直直地看着叶湘的,看着她的表情瞬间凝固,心中的怀疑得到了印证,叶瑾靠在椅子上,心一阵阵发冷。
    小二:“这小的可不知道,要不帮您问问?”
    “不必了,你下去吧,替我关好门,不要让任何人上来打扰。”
    叶瑾闭了闭眼,慢慢站起来,手中的玲珑酥落地翻滚着,滚进桌子下不见了踪影,她轻轻掸了掸手,想掸去指尖余香。
    “姐......”叶湘也跟着起了身。
    “姐?在你心里,可还真的当我是你姐姐?”
    “我......”
    “齐寒从小与我们一同长大,他把你当亲妹妹一样,为了你找奔波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被你害的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那盒水晶糕原本竟是要给我的,叶湘啊,这些年我也见识了不少人心险恶,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一次要我性命的,竟然是我的亲妹妹!”
    叶瑾话说的重,字字句句却无一不是砸在自己的心上,叶湘脸色发白,却还在硬撑:“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的手帕,上面的绣工可是连锦桑绣庄都做不出来的浮光绣,是北悬国的贡品,你用的胭脂,是十里香刚刚新到的桃纱凝,数量之少,仅供货云府和楚府,方才席间,我点的菜你是一样没动,看都不看一眼,小二自己加的菜,却道道合你口味,可见你常来,你的喜好他们都熟记于心,叶湘啊叶湘,就为了这些东西,你连你自己的亲姐姐的命都可以献出去吗?”
    话到最后,叶瑾痛心疾首地提高了音量吼出来,随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点才继续道:“我原来还在想着,你也许是受她威胁不得不为之,如今看来是我料错了,你们主仆是一脉相承,上下同心的。”
    叶湘呆住了,白着脸愣了半天,急的哭出声来:“不是的!姐!你的伤是在手臂,最多也只是废你一只手,不会要你性命的!”
    叶瑾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一句话交代了太多事情,那天半夜偷袭的人的确是云府的没错了,所以叶湘的确是知道她遇袭的事情,也知道她伤在手臂,只是不知她又亲身参与了多少?
    叶瑾用一种看陌生人一样的眼光打量着自己的妹妹,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认识她,也无法理解她的话。
    “这么说你果然是在替那个云大小姐卖命?只是废一只手?叶湘,什么时候人命在你眼里这样微不足道了?”
    叶湘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叶瑾的腿泣不成声:“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小姐给我一盒水晶糕,叮嘱我一定要看着你亲口吃下去,我不肯的,可她说了,她不会要你的命,只需要废你一条手臂,让你再也配不上太子殿下,仅此而已啊!”
    个中曲折,果然都源自于她与明子苏那段旧情。
    叶瑾心有些凉,眼泪一颗一颗滑落,她极慢地蹲下身,抚摸着叶湘颤抖抽泣的背:“湘儿,你害的是我也好,是齐寒也好,你要的是我的命也好,或者如你所说只是一条手臂也好,都没有差别,只要你为了一己私欲,有了加害别人的心,这念头就会在你心里生根发芽,一点一点长成参天大树,彻底掩埋你原本的善良,你就再也不会善良了。尤其是自己的亲人,这样的念头一旦起了,亲人之间便有了嫌隙,即便我能原谅你,却再也不能亲密无间了,湘儿啊,你做决定之前,可有想过这些呢。”
    叶湘哭的撕心裂肺,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了脸。
    “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不做的话,她会杀了我的,她真的会杀了我的,你是见过她的,我们这些人的命对她来说连只狗都比不上,姐姐,我不想害你的,可我也不想死啊!这些年我在云府过得生不如死,什么折磨没受过,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我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去,我虽然害你一只手,可是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让你远走高飞啊!”
    叶瑾心里的怒火一点一点的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心疼和自责,心疼她小小年纪承受的苦,她自责,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找到她,她扶起叶湘,拿起绣帕一点一点擦去她的眼泪。
    “我去找云小姐,我给你赎回卖身契,然后带你回家,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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