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可爱，你也是

    第87章
    江河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江泽撒开手，将江河推开，嘴里混轮不清地嘀咕：“不对，你不是我的人，你是江河的人，我不能让你接我回家，我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他走得跌跌撞撞，江河在他身后提心吊胆，生怕他会撞到旁边走过的人。
    和他擦肩而过的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江河慌忙挡住，连连道歉，不让大家知道他是江泽。
    江泽见刚刚甩开的人再次靠近，一脸嫌弃地看着，吼道：“你离我远点，别靠近我。”
    江河被他的一吼吓了一跳，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儿子，只能自己带回家。
    江泽脚下不稳，走在街上步伐看不出是什么魔鬼走位，江河和任灿灿跟在身后，像跟踪狂一样。
    江泽走着走着，看到一辆共享单车，笑着跑过去，那种跑的样子可以用心惊胆战来形容，江河生怕他下一步会摔个狗吃屎，偏偏他每次都有惊无险地站稳了。
    江泽跑到共享单车旁边，扶着后座，露齿一笑：“哈哈哈，我不需要阿哲也能回家了，还是家里的沙发舒服。”说完，他趴在单车的后座上，不动了……
    江河担心车会倒，慌忙跑过去扶住。
    任灿灿则站在一旁屏住呼吸，生怕声音太大会闹醒他。
    等了两分钟。
    江河试图轻声叫着江泽的名字，结果他丝毫没有反应。
    再过了一分钟。
    自行车上传来打呼声。
    江河扶额，他这是在大街上睡着了。
    他突然很庆幸自己找到了他，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这么冷的天气，他露宿在街头，说不定明天新闻头条是——著名演员江泽冻死在街头。
    看到这个标题，他觉得自己会承受不住。
    江河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在江泽的身上，叫来司机帮忙，一起将江泽弄到了车上。
    任灿灿很识趣地坐在了副驾驶座。
    她透过后视镜看着江河，发现他正一脸温柔地看着靠在他腿上睡着的江泽。
    江河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江泽的脸，这是他第一次触摸长大后的江泽，心里非常激动，心跳都快了许多。
    一股热度从他指尖传来，涌进他的心里。
    他担心自己触碰太久会将江泽弄醒，有些不舍地收回手，他盯着自己的指间看了许久，如果这种温度能够保存就好了……
    任灿灿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可是又无能为力，她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了他。
    不管她怎么付出，都没办法比拟江泽在他心里的位置，所以她从来不做这种无谓的比较，好像不比较，就不会有伤害，不比较，就不会想结果，其实这也是一种逃避吧。
    一路上，江河的眼神都没有从江泽的脸上移开。
    他时而看着江泽苦笑，时而一脸心疼。
    任灿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没过问，就把时间留给他们父子吧。
    车子停在江河的别墅前。
    司机帮着江河将江泽扶进屋，江泽在进门的一瞬间，突然醒了，他擦了擦眼睛，看了看，嘴里念念有词：“我不要回家，这个家也不是我的，我所有得到的一起都不是我的，我不要。”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甩着双臂。
    江河使劲浑身力气勉强将他扶住，奈何江泽力气太大，将他一下推到，摔下了台阶。
    任灿灿慌忙跑过去扶他：“没事吧。”
    江河顾不上自己，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在江泽倒下前，将他扶住。
    江河看着怀里的江泽，叹了声气，江泽又睡了过去。
    江河和司机好不容易将江泽弄到房间，放在床上。
    江河看着他，皱了皱眉，这种醉酒后的表现不知道是像谁，他想了想，自己喝醉酒好像不是他这个样子吧，不是说儿子会像父亲吗？他瞧着怎么不像呢？
    最后，他总结为可能是没有生活在一起，所以……才不那么像吧！
    江河看着他的眉眼，发现还是跟自己很想的，鼻子和眼睛都像。
    嘴唇像他妈妈，薄唇。
    任灿灿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
    江河依依不舍地关上房间门。
    任灿灿扶着他坐下，蹲下身，将他的裤脚卷起来，发现他的小腿刚刚摔倒的时候被楼梯刮伤了，上面泛着血迹。
    “很疼吧？”任灿灿眼里满是温柔。
    “还好，刚刚没感觉，现在有点了。”
    江河伸手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没事的。”
    任灿灿抽出手，默默地走进房间拿着医药箱出来，蹲下，拿起棉签和碘酒将他腿上的血迹弄干净，顺便消毒。
    她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他，嘴上却很严厉：“我不喜欢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表情冷漠，就像她平时面对其他人一样。
    那样的眼神很有威慑力。
    江河有些歉疚。
    “对不起。”
    他主动认错，他知道自己让任灿灿担心了。
    “你知道吗？我最不喜欢你跟我说对不起了。”任灿灿帮他上好药，将他的裤脚慢慢放下来，将医药箱整理好，一边整理一边说，“以前你总是跟我说对不起，我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说对不起，你不喜欢我。我说我想一直陪着你的时候，你说对不起，你不需要人陪……这三个字我已经听得太多了。”任灿灿说这话时，有些难过，她担心他看到她的表情，慌慌张张地拿起医药箱，朝房间走去。
    江河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成杂。
    不过，此刻他没有心思想这些事情，他站起身，从洗手间拿了毛巾，端着一盆热水，朝江泽的房间走去，他轻手轻脚地帮他擦脸，盖好被子，这些事他本应该已经很熟练了，就因为他当年的执着和愚蠢，才让关心来得这么晚。
    他看着江泽，心想：应该很恨我吧。
    江河弄完之后，走出房间。
    他将盆放在洗漱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放在热水里，他拿起毛巾，拧干水，擦了擦自己的脸，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自己的儿子共用一盆水呢，平常人家的父子应该经常这样做吧，以前听长辈们说，共用一盆洗脸水，会容易吵架，现在看来，没有共用，也同样会吵架。
    可能比别人还凶。
    江河看着自己，发现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白头发，他伸手准备拔掉，突然有人拉住他的手。
    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别拔。”任灿灿在旁边说。
    “你不怕别人说我老吗？”江河记得之前她听到别人议论他的年龄总是会生气，每次大家都说他老牛吃嫩草，说任灿灿选择跟他在一起一定是因为他的钱，不是真爱，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一起走过来了。
    任灿灿自己知道，她比谁都爱江河。
    任灿灿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腰：“我不怕，只要你不推开我，我什么都不怕。”她将头靠在他的背上。
    江河悬在空中的手僵住了，他知道她什么意思，原本打算掰开她手的手顿住，他突然不忍心了。
    “你有没有想过跟我生一个孩子？”任灿灿突然开口，她搂着他的手紧了紧。
    江河沉默了许久，继而开口：“没有。”他回答得很肯定。
    任灿灿听着，却心如刀割，她想：你不想，我很想，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
    她强力压制住自己的悲伤，继续问：“你就不怕等你走了之后，没人陪我吗？”
    江河听到她的话很震惊，他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发现自己很少替她想，每次都是她将他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将他当做生活的中心，而她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想，如果他走后，她应该会继续演戏，还是一样猖狂的脾气，只是没有了他，她还能生活得这么肆意吗？应该很多人都会想杀一杀她的气焰吧，他想。
    “你可以找一个更爱你的人，继续开始新的生活。”他说这话时，也用了很大的力气，毕竟他还是有不舍的。
    任灿灿听着他的话，默默将手松开，她不知道自己该悲还是该喜。
    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
    “不会，你走了以后，我会一个人生活，过完这一生。”她哽咽着开口。
    江河听到她的回答，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心里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敲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说道：“可是有个人照顾你，我才能安心。”
    她的半辈子，都是他在照顾。
    如果某天，他不在了，他还是希望有个人能够帮他照顾她，在她走不动路时，能够推着轮椅带她去看更多的风景，毕竟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她和其他老太太吵架时，能够帮着她吵赢，毕竟她是一个脾气差又要强的人……只是这些他都没有说出口……他害怕让任灿灿知道他的心思。
    这一次，任灿灿没有搭理他的话，自顾自地走了。
    她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刚刚的对话，她从跟他在一起开始，从爱上他开始，就想为他生儿育女，可是……却不行，每次他们发生关系，他都会做好安全措施，每次，明明她看到都很难过，可是却不得不接受，她害怕自己得到的这点怜悯和温柔也会消失，他会将她推得很远，让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不准她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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