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也要格调

第25章


终于,她再也无法排遣这磨人的心慌,换了衣服,提了行李,坐上计程车就往欧阳住处奔去。
    拿钥匙开了门,才刚踏进室内,她立刻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安心。
    这是欧阳的住处,屋子里有他的气味,客厅橱柜里摆的各色玩意,是她从世界各国带回来送给他的纪念品,卧房书桌上压的纸镇,是她送的水晶跑车,跑车旁,坐着只木雕兔子,是他来不及送给阿嬷的礼物。
    童羽裳拿起兔子,在手中把玩着。她记得当欧阳告诉她这只兔子的由来时,她哭得好惨,十足像个泪人儿。
    他频频翻白眼,说他自己都没哭了,她是哭什么劲?
    反正我就是爱哭鬼嘛。
    她又羞又恼,对他扮鬼脸。
    童羽裳捧着兔子,在床沿坐下,痴痴地回忆。
    「反正,我就是爱哭鬼嘛。」她低低地、学着当时的口气,对飘浮在空中的人影撒娇。
    但人影,很快便淡去了,寂静的房内,只有她一个。
    她眼眶一热,感觉自己又要哭了,连忙甩甩头,站起身,继续在主人不在的屋中探险。
    她四处走动,几乎每一样东西都要拿起来摸摸弄弄,连衣柜都打开,取出一件欧阳平日常穿的衬衫,拥在怀里,像拥着那个不存在此地的男人。
    他现在到哪里去了呢?还在旧金山吗?
    她抱着衬衫,嗅着属于他的味道,衣柜的抽屉里,叠放着几本相簿,她好奇地翻出来看。
    啊,几乎都是她的照片呢!只有少数几张,是他的独照,还有一张,是他理着极短的小平头,和两个年轻少男少女的合照。
    这是他在少年辅育院拍的照片吗?她竟没见过!
    童羽裳仔细端详照片,照片上的他端着一张脸,眼望远方,神情极冷淡,他身旁的光头少年却是笑嘻嘻的,很调皮的模样,像洋娃娃的美丽少女手中握着一朵玫瑰,食指抚弄玫瑰上的刺。
    这少女……是赵铃铃吧?
    童羽裳心韵加速。原来欧阳和赵铃铃,真是在少年辅育院认识的朋友。那个光头少年呢?他又是谁?为何欧阳不曾介绍给她认识?
    他们现在还是好朋友吗?经常聚会吗?
    怀着满腹疑问,童羽裳收起相簿,眼角一瞥,忽地发现抽屉深处还躺着一方木盒,她打开盒子,发现里头是一叠厚厚的信札。
    信札拿缎带束着,一封一封收得齐整,显然收藏的人对其十分珍视。
    童羽裳取出信札,一看上头的笔迹,不禁一愣。
    这些,不是她以前写给欧阳的信吗?原来他一封封都收起来了,还骗她早就丢了!
    「哼,我就说嘛,他怎么敢随便乱丢。」她娇娇地撇嘴,随手抽出其中一封,展信阅读,看着,看着,她泪眼迷蒙。
    原来信封里,藏着的不只她写给他的信,还有他的回信,每一封都有,每一封他都回了,只是从来没有一封寄出去。
    他很认真地回信,一字一字道出最真诚的心情,他在信里坦白对自己的不满,对未来的茫然,对亲情的渴望,以及对她的……仰慕。
    他在信里倾诉,用字看似平淡,却是每个字都带着不寻常的重量,字里行间透出的,是他从不在人前显现的热情。
    他说,他从小没有母亲,跟阿嬷也不亲,父亲更是拿他当仇人看待。
    他说,她自称是他姊姊,他其实很高兴,只是,他也害怕,怕一颗心被她偷走后,再也要不回。
    他怕失去自己的心,更怕,失去她……
    泪水,在童羽裳颊畔溃决,她无声地哭着,捧着信札坐到窗边,点亮一盏小灯,花一整夜时间,贴近欧阳的心——好久以前便让她偷去的心。
    窗外夜色幽沉,细雨打在梧桐树上,一声声,滴着无尽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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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月后
    让海关人员验过护照后,欧阳背起厚重的行囊,踏进机场大厅。
    久违的台湾,久违的家乡。
    他站在机场大厅,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虽然不如他刚去过的南极那般冷冽清新,却自有一股教人心悸的滋味。
    没想到他这一走,就是四个月,不知童童近来过得怎样,一切可安好?
    他低下头,把玩着手中一个金属密封罐。这里头,有他特地从南极带回来的、打算送给她的礼物。
    勇气。
    他希望这份礼物能带给她勇气,希望这段分别的时间能令她改变心意,希望她能懂得他心中不敢令她知晓的苦。
    希望她终能懂得——
    他捏紧密封罐,迈开两条长腿,刚走没几步,便瞥见玻璃门扉附近摇动着一道窈窕的倩影。
    童童!
    他前一秒还平稳的心,瞬间,动摇。
    她怎会在入境大厅?她来接他吗?可他只捎明信片给她说他今天会回来,并没说是哪班飞机,她怎能算得准接机时间?
    他又惊又喜,正欲往前,另外两道进入视界的身影忽尔凝住他步履。
    一大一小,一个男人,一个男孩。
    他瞪着她蹲下身,温和地对小男孩笑,递给他一架模型飞机,小男孩开心极了,立刻握着飞机满场飞,男人惊慌地追在顽皮的小鬼后头,要他小心。
    而她,盈盈笑着注视这一幕。
    慑人的冷意,在欧阳体内狂肆蔓延,就算在南极时他曾意外遇上大风雪,也不如这一刻教他直冻到心房最深处。
    他认得那个男人,那是T先生,另外那个小男生,想必就是T先生的儿子。
    原来,她还继续跟T先生交往——他不在台湾的这四个月,他们的感情一直在进展吗?
    他是不是错了?他不该给她时间的,不该花那么多时间放逐自己,她连四个月,都不能等吗?
    「欧阳!欧阳!」她忽然看见他了,丽颜一亮,欣喜万分地朝他翩然飞来,粉颊嫣红,宛如盛开的芙蓉花。
    他僵立原地,很想回她一笑,嘴角却冻住了,动弹不得。
    「欧阳,你终于回来了!」她凝望着他,唇角还甜甜弯着,眼泪已不由自主地落下。
    他心一扯,看着她又哭又笑,激动不已的模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接你啊。」
    「接我?可我没告诉你我坐哪一班飞机啊!」
    「我一早就来了。」她腼腆地笑。「我想你从阿根廷回来,八成是在洛杉矶转机,所以每一班LA飞来的班机,我都会特别注意。」
    「你——」欧阳不敢相信。「你是说你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啊!「你干么……这么傻?」
    「谁教你不讲清楚是哪一班飞机,人家想早一点见到你嘛。」她娇声埋怨,说到后来,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嗓音细细的,染成红叶的脸颊侧过去,不敢看他。
    欧阳怔怔望着她。
    她今日穿了一件桃色小洋装,搭白色针织短外套,绑脚的凉鞋露出玉嫩可爱的脚趾,乌亮的长发原是半编着发辫的,或许是时间长了,有些乱了,几绺发丝不听话地在耳壳边晃荡。
    她好美。她真的在这里等了他一天吗?好傻的女孩!
    他心动得无法自已,上前—步,拥住她。「对不起,我应该跟你说清楚的,我没想到你会来接我。」晒得黝黑的臂膀,紧紧圈住她,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似的。
    童羽裳不觉有些痛,却一动也不动,任他动情地将自己拥在怀里,她倚偎着他,身上每一个毛细孔都像浸在枫糖浆里,甜甜的。
    两人就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忘情地拥抱,直到一道蕴着几分调侃的声嗓慢条斯理地扬起。
    「羽裳,这位就是你弟弟吗?」
    两人一震,同时往声音来处望去,见发话的人是T先生,童羽裳略微羞涩,挣扎地想退开欧阳怀里,后者铁臂却是箝住她的腰,不让她离自己势力范围太远。
    见欧阳不肯松开手,童羽裳有些吃惊,却无不悦,顺势偎在他怀里。「我给你们两人介绍一下——」
    引介过后,两个男人伸出手,相互一握。
    「欧阳先生,久仰了。」T先生首先笑道:「羽裳常跟我提起你,我一直在想,不知她口中的弟弟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今天总算见到了。」
    「你好。」相对T先生的热情,欧阳显得冷淡。「我也曾听童童提起过你,听说你们是在布拉格认识的。」
    「没错,是联谊时认识的。」T先生笑着点头,看了童羽裳一眼。「我后来才知道羽裳根本不想参加那次联谊,是被硬拖来的。」
    她告诉他那么多?欧阳不悦地蹙眉,拳头悄悄地一握一收。
    「唉,其实我那时候就觉得她对你的感情很特别,她帮你挑礼物的表情根本就是给情人的。」
    情人?听闻这意料外的字眼,欧阳不觉惊诧,目光炯炯,直逼T先生。
    「恭喜你们!说实在的,你们早该正式交往了。」
    欧阳一愣。
    一旁的童羽裳更加羞窘,连颈子也染成一颗蜜桃,她转向不明所以的欧阳,在他耳畔轻轻说道:「我跟他说,我现在在跟你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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