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皇帝

第22章


“雪雁,以后别喊什么皇后、娘娘了,我如今已什么也不是,还不知能活到哪一天,你我姐妹相称就可以了。”
“皇后,奴才不敢,就是娘娘同意,奴才也不敢,如果老佛爷知道还不要小的命,这话可不能让老佛爷知道。”
“你说的也是,这宫中到处都是她的耳目,有个风吹草动她都知道。我虽是皇后,却处处受制于她,就连皇上当年还不是处处受她约束,待皇上独立处理朝事时,她名义上归政,许多大事仍亲自过问,皇上稍有不报,她就不满,有时甚至说出一些让皇上不能接受的话。唉,她们母子不和,我做儿媳的也难以端平,稍稍偏向皇上竟得罪了她,以至弄到今天这种地步。”
“娘娘,别说那陈年旧帐,让你心乱伤心了,咱们出去走走吧。瞧!外面的太阳多明亮,春天了。”
“是啊!到处都是春天了,只可惜我的身子太虚,如今又身怀有孕,怎有力气散步,你独自出去玩玩吧,让我一人在屋就是了。”
“娘娘,这哪能?来,我搀你走!”
“好,雪雁,太难为你了。”
雪雁挽扶着阿鲁特皇后走出宫门,来到御花园,他们边走边看,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路边的花儿,草儿,到处呈现出一派盎然的春机。
“雪雁,早该来走走了,憋了一冬的花儿开了,草儿吐绿了,鸟儿也叫了,真美。”
“这是御花园,专门为皇上和皇后观赏修建的,当然美啦。”
“主要是春天来了,花园是美,野外田园一定更美,只可惜躲在深宫,让大好春光白白流逝了,作为一个平民百姓该是多么自由呀,像那水中的游鱼,空中的飞乌,无怪乎古人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可我?”
“娘娘今天一出门就抒情,又伤起春来,多少平民百姓甚至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都向往这皇后之位,做梦都想成为娘娘都梦不着。你有了却不知珍惜,反而羡慕起田园里采茶姑娘,草原上的牧羊姑娘来了,真让人不可思议?”
“雪雁,你还小,不懂事。人活着应追求一种生存的自由,人们不是常说:生命比金贵,为情舍命归,身处牢笼里,虽活犹何为?而如今,我是一切都没有了,这样苟活着,只是想保留下同治皇上的一点血肉。”
“娘娘,可别说了,看你又流泪了,去,到那水边去,我给你洗洗。”
“瞧!这水多清多纯。古人说:春江水暖鸭先知,我看这宫中的水暖是皇后先知了。”
“雪雁,快别开玩笑了,让太后知道,还不知怎么骂我呢?咱们洗洗手就回去吧!”
“你看,你瘦多了,脸也这么苍白,原来娘娘多漂亮,号称宫中第一美人,可今天?”
“别说了,那是过去的事了,雪雁,你听外面又搞什么庆典,黄钟大吕之乐,管弦丝竹之声,还有鸣炮。唉,欢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娘娘,一早晨我听太监说今天是两宫皇太后听政的大典之日。”
“哦,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她是谁?老佛爷吗?”
“不是她还有谁?”
“新皇上才五岁,她不听政怎么办?也是的,满朝这么多大人,让一个几岁的孩子当皇上,还得找人管理他,真不明白为什么?”
“雪雁,你这话说给我听没什么,万一被别人听见了,可惹来杀身之祸,你要小心。”
“宫中的规矩真多,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这边教,那边我就忘了,以后还有什么不能说,娘娘多提醒我一下。可我确实不明白人们为何都同意让孩子当皇上,娘娘,有人说这是先皇帝的遗诏,这是真的吗?听说先皇上就是这么年轻继位的,他也想让别人也这么年轻继位吗?”
“唉,雪雁,你千万不能给别人讲,先皇上正是觉得自己即位时年纪小,无法处理朝政,受制于人不利于大清朝的兴隆,在宾天之前,留下遗诏让恭亲王,他的皇叔掌管朝政,只可惜这事朝中没人知道。”
“娘娘,那遗诏呢?”
“被老佛爷给撕了!”阿鲁特皇后悲愤地望着眼前的清水喃喃自语。
“这不是抗旨吗?”
过了许久,阿鲁特皇后才回过神来,缓缓说道:
“对于她,哪还有什么圣旨,你来宫中这几年了,也该知道的。”
雪雁点点头。
“雪雁,咱们回去吧,她们的庆典也该结束了,我也累了,如果人看见我还有这闲心到花园赏花,还不知怎么想呢?怎对得起先皇上的一片厚爱之情。”
雪雁又挽着阿鲁特皇后走回寝宫。
两宫皇太后听政大典在一片山呼万岁的叫声中结束,慈禧太后带着满面红光来到养心殿,宣召醇王爷奕譞进殿叙话。
醇亲王奕譞在庆典散后,正准备转身回府,忽听太监传旨宣召,他心中一愣,很不自在。上次宣召,不期然差点惹出麻烦来,回去之后,心里也十分难受,好多天茶不思,饭不想。这才刚刚忘记那次的不快,忽又闻宣召,心中怎能不感到阵阵绞痛呢?无奈何,这是皇太后的宣召,圣命难违!
奕譞来到养心殿,慈禧太后早已坐等那里。奕譞急忙恭请圣安,慈禧命他坐下,慢声问了一句:
“醇王爷,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奕譞一愣,心道:难道今天我做了什么错事?这样想着,惴惴不安地问道:
“回太后,臣记不得其他了,臣只知道今天是太后听政的大典之日。”
慈禧笑了、然后说道,“难道醇王爷忘了,今天按照大清礼制应是皇子阿哥们新年的典学之日。”
“臣罪该万死,竟把祖上的这一训戒给忘了,该打,该打!”
“五爷最近较忙,偶忘一享也是难免的,人非圣贤塾能无过,不过,王爷应该知道皇上快要六岁了,按照礼制,该入学读书了。启蒙教育关系大清社稷的兴衰存亡,这择师之事不可不慎重再慎重。五爷曾经是先皇帝同治的老师,对皇帝典学之事很是精通,应尽早思考选择一人。”
奕譞答道:“说来惭愧,这事本应考虑到却没有考虑到,而有劳太后亲自过问,实是下臣的罪过,对于择师之人,臣平时也没有考虑过。然而,太后这么一说,臣倒忽然想起一人,但不知是否合太后心意?”
“嗅?醇五爷想起一人,那感情好,不必客套,就直说吧,我们大家共同商量一下,看此人是否合适?”
“回太后,皇上的老师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职位,但要在教书育人方面有真才实学,德高望众的人才能担当,奴才觉得用大行皇帝当年的熟旧老臣充当可能较好。”
慈禧点点头,“按你说采,这星上的老师唯有翁同和了?”
“不能说唯有翁同和,但臣觉得此人较合适。”
“何以见得!”慈禧有点不服气。
“太后请想,大行皇帝当年的熟旧老臣而仍在弘德殿行走的已无几人,只有翁同和年纪最轻,才学又高,又有一套教书育人的策略。更何况翁家几代人都是我大清有名望的官员,举家几人都是科考的状元,家学渊源深厚,学问上是没说的,更可贵的是翁家人都是老实厚道,翁同和更被人称道。”
听奕譞这么一说,慈禧心想:他说的也是,这翁同和是当年同治皇帝御前侍讲翁心存的儿子,他的哥哥翁同和是安徽巡抚,也是为官清正刚直之人。若说到举家出了几个新科状元,这话也不假,翁同和中了状元之后,他的侄子翁增源也相继中了状元,这样的家门,叔侄状元世问极少,学问上不必考虑。至于翁家的人都老实厚道之人,慈禧不觉脸上一阵发红,想起一件往事。
那是翁增源初点新科状元之时,他奉旨宣召入宫。慈禧一见这位新科状元仪表优美,举止端庄大度而又不失文雅,谈吐更是滔滔不绝。慈禧十分高兴,她询问了翁增源的家学与治国方略,并询问了同治皇上的师傅翁心存的身体状况,翁增源都侃侃而答。突然,慈禧话题一转,说李商隐曾有诗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但此句并不甚妥,若改为“灵犀一点有心通”可能更胜原句之意,只是上句思考再三而改不成对。人说新科状元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要翁增源给她对出上句。哪知翁增源听罢,浑身打颤,冷汗直流而无言以对。慈禧见状哈哈大笑,这才让翁增源好好回去思考,何时想出对句,立即入宫答对。哪知翁增源第二天就上一份奏折称病辞官归还江苏老家去了。慈禧再三挽留终也无济,得准奏,虽然那以后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但偶而还想起这件半开玩笑的小事。
此事虽然过去多年,但从慈禧刚才微微变红的脸色上,奕譞已猜到这事,但他仍大着胆子说:
“太后,翁家父子,两代帝师,这翁同和也曾为太后你做过侍讲的,他的学问你比我还清楚,翁家为人的老实程度如何,你想必也听说过?”
奕譞这样极力保举翁同和,除了翁同和确实有真才实学外,奕譞也是出于对他的一片感激之情。那是奕譞在被迫无奈的情况下向两宫皇太后提交辞呈奏书后,慈禧当即就想批准他的奏折,由于慈安太后的挽留,后提交朝臣议决,这众多的朝臣中,只有翁同和一人上书请求两宫太后继续留住奕譞。事情虽然没成功,奕譞还是从内心感激他的。
慈禧听过奕譞的话,思索片刻,这才说道:
“王爷说得也有道理,就请翁同和在毓庆宫行走,侍从皇帝。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