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雅公主

第六卷 天为谁春 第一五七章 临战


    姚瑾榕,那个高傲的‘女’子,最终是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了景唐帝带给他的刻骨仇恨,帝君册妃,而新妃竟然以自尽来回应皇朝对她看似荣耀的恩宠,这对于高高在上的皇权,无疑是最无礼的亵渎。瑾榕在用他的生命祭奠她数年前心心相印爱人的离去,但是对于景唐帝而言,这样的奇耻大辱,显然是他皇权上一个不可忽视的污迹。因皇妃侄‘女’撒手而归,姚善德这个前一日还高高在上的大将即将面临被屠的命运,瑾榕所带给皇朝的屈辱,按照皇朝法仪,必将处以诛九族的惩处。而姚家,早在数十年前就被景唐帝杀戮,仅剩下这个将才姚善德得以生存下来以示皇恩浩‘荡’,如今,诛九族也就意味着要将姚家唯一的血脉流失干净。正当全朝为此事议论不已时,景唐帝则突然做出了决定:依然任命姚善德为征‘玉’大将。这一举,无疑又为他赢得了宽仁而礼善的美名,而那姚善德,自然也会竭心尽力的为皇朝拼劲全力。
    瑾榕,她如‘花’的生命只是让皇帝一时难堪,而她那叔父舅舅,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逼’其为皇朝尽力,对比联姻与此种以生命作为赌注的方式,傻子都可以看出,还是现在这样的手段稳固的些。
    我怔怔的看着寝殿上方硕大的牌匾,瑾榕两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炫目,几乎让我无法睁开眼睛。没落的自由赢得了死亡,瑾榕在被免除软禁令的第一日,便以这样轰烈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生命的结束。若她能预料到自己地生命仍未对景唐帝的江山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这个‘女’人,还会慷慨地向世人展开她最亮丽的那抹笑颜么?
    而景唐帝面对瑾榕地死亡。也只是哀漠良久,怔怔的看着‘玉’鸾殿大‘门’不作声响,那笔‘挺’的身影。在这深宫里犹显得孤寂。我知他是想起了过去,想幼时那么深的感情。谁会料到今日的结果?
    突然,觉得心疼,觉得后悔,觉得无奈……
    瑾榕殁后七日,皇朝地征‘玉’大战终于拉响长号。
    景唐帝先书一纸征令状。派信使送往‘玉’城。因这征令状是朝中机密,只有极少数的大臣才能知晓其中内容,因此具体写了什么我也无从得知。其实不看也是知道的,上面必然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征伐理由外加抗拒的后果。我只是向景唐帝表明,一定要先给‘玉’城机会,如若‘玉’城不从,再另行讨灭也不迟。
    依我言而行的景唐帝速速派文官将令状拟好,据他说,里面他将各项条件都放宽到了最大限度。.ap,.如果‘玉’城不战而降,他非但不会大举攻占‘玉’城,而且会让父王以及兄长们继续担任‘玉’城部落首领一职。夏族所有百姓生命财产亦会无忧。皇朝要的,只是对‘玉’城部族进行统领。真正将‘玉’城变为皇朝国土的一部分。而不是无谓的征夺。
    作为一介后妃,作为一名和亲地公主。我所能做的仿佛只有这么多,默默的仰望那寂寥地夜空,我在心里不停的祈祷,希望远在‘玉’城地父王能体会我地想法,与其顽固抵抗,只为照顾那可怜的民族气节,倒不如在不损害夏族利益地前提下,保证同族百姓们的‘性’命无忧。或许在别人看来我俨然已成了一个败国公主,可是比较‘玉’城与皇朝的形势,谁都知道两方一旦打起来,谁输谁胜一见便可知分晓。两方实力实在太过悬殊,若是相抗……我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自己都不敢想那血淋淋的结果。
    一个小小的锦木,都能让‘玉’城伤神至如此……日渐败落的‘玉’城,面对如此强大的皇朝,无异于一只野猫妄图对抗一头雄狮罢了。我不由自主的哀叹一声,似乎已经看到了‘玉’城落败的场景。
    “想什么呢?”温热的呼吸扑进我的脖颈,我惊慌的退后一步,却见景唐帝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仿佛十分疲惫一般,他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无神的乏困。
    “没想什么。”我连忙通过一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自从瑾榕离去,我和他的关系虽然缓和了些,但还是有一些没来由的紧张。
    “哦。”他看我如此慌张,带血丝的眼睛里竟划过一丝伤痛,深深‘抽’气之后方才抬头,“皖雅,朕与你,回到以前不好么?”
    不等我回答,他便向前一步,“朕派去‘玉’城的大臣,竟在去‘玉’城的路上被砍了脑袋,两国‘交’战不杀来使,你父王竟然如此……”“怎么会?”我低呼,“父王最识礼仪,不可能不知道不杀来使的外邦规矩,他一向畏惧皇朝,怎么会杀……”
    “可他就是砍了朕的使臣……”,景唐帝无力的挥手,打断了我所有的臆想,“朕的使臣马上就到‘玉’城,可是就是在晋遥莫名的丢了‘性’命,试问,除了你的父王,谁又敢对朕的人动手?而且,人虽然丢了‘性’命,但朕对‘玉’城的令状,却还是到了你父王手里。这样的情形,到底如何能解释呢?”
    “朕派去的皇朝之臣带有朕给的钦差令牌,普天下人皆知见牌如见朕,相信即便有反朕的贼子,也不会贸然以此下手,只有一个可能,你父王知道朕要伐‘玉’城,万分气急,一怒之下将使臣杀掉泄气。”景唐帝无奈的苦笑,“皖雅,实在不是朕心急想取了‘玉’城,你父王的此番做法,相当于自断后路啊。这下,朕想要不伐,想要等下去都不可能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无奈的脸,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想法涌了上来,“难道……”
    “不是朕安排的。”令我惊讶的是,未等我说完,他已经预料到了我的想法,“朕是想取了‘玉’城,可是还没急成如此样子。朕承认。朕上次为了取廖君然的‘性’命,用地计谋没有君子之气,那也是朕唯一一次用了下三滥的招数来招取敌人。可是那是因为那人是廖君然。是在乎朕的‘女’人与朕地江山的廖君然,所以朕才一时头热地采取了那个法子。你仔细想想。后来朕还不是为了承他的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你将他救出去了?”
    “那是为你,朕才一时昏了头脑。可是现在不一样,”他慢慢靠近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眼睛。“这是皇朝与‘玉’城大战,是两方之间堂堂正正的较量,即便是不能赢,朕也要让朕地皇朝输的有气度,而不是用这些低级的伎俩来诋毁我朝的盛名。”
    我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而他的眼眸里却闪现出一抹哀伤,“信与不信都随你了,朕只有这么多可说……”说完,便‘欲’转身踏出瑾榕殿大‘门’。
    “我信你。”瞬间。我心中仿佛有根弦被他刚才不被信任时哀婉的表情所打动,只那一刹那,竟冲动的上前怀住他的腰。眼泪簌簌而落,慢慢地浸湿了他的衣襟。“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玉’城竟然这么快就……”
    他温热的大掌覆上我环在他腰间地手,慢慢旋身面对着我的脆弱。“朕答应你,不会因为此事而影响朕对‘玉’城地态度,依然如你所言,如若你父王不予抵抗,朕仍会保证‘玉’城子民无忧。总之,这一盘棋,输赢与否,就看你父王如何走下去了。”
    皇朝使臣地被杀无疑为皇朝对‘玉’城的大战增添了几分悲情地‘色’彩。即使我不关心那些权臣们的朝议,也从宫中那些***太监的嘴里得知,皇朝上上下下现在是群情悲愤,一心认定‘玉’城挑衅了皇朝,这几天请旨马上宣战的折子都堆到了景唐帝的案子上,而这个皇帝却坚定的认为,等到‘玉’城卓达汗王有了明确的意见再行宣战那也不迟。
    在众人看来,景唐帝这是在故意拖延战争时机,以使臣被杀为缘由征战,这原本就是再天经地义也不过。可是我知道,他是想再给‘玉’城一个机会,一旦‘玉’城表明誓死抗争的态度,战争就没有理由再避免了。
    皇朝使者被杀六日之后,‘玉’城终于传来了信件,信中对皇朝所列条件嗤之以鼻,并称‘玉’城只要有一人在,也要与皇朝抵抗到底。
    那带着草原香的信纸飘然而落,我怔怔的看着那几页薄薄的纸,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信里坚决的口‘吻’,几乎带着些许狂妄的气息,真的是出自我父王所为么?出自那个见到皇朝的大炮,说话都会颤抖的‘玉’城部落首领?
    “没办法了。”景唐帝突然走到我面前,猛然将我揽紧,大手慢慢的抚‘摸’我的头顶,像是要把我融进‘胸’膛,“最后一个机会你父王也没把握住,看来‘玉’城与皇朝的一战,是无法避免了。”
    翌日,皇朝举行临战朝议,全面部署对‘玉’城的攻伐事宜,当日下午,景唐帝便在定乾殿前为大军进行了践行仪式,号召全体皇朝将领行事要奉行宽仁策略,遇到顽固反抗方可予以回击,对于手无寸铁的‘玉’城儿‘女’招降为上策,不可在‘玉’城境内胡作非为,抢杀掠夺,违者将以叛国罪论处。
    对于‘玉’城,作为皇朝帝君,他几乎做到了仁至义尽,可是父王那边呢,如此狂妄的话语,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境才能说出来?我手捻云霜早上为制作‘花’糕而采集的桂‘花’瓣,心如‘乱’麻,如果我现在回‘玉’城劝导父王不要抵抗,不知道会不会被‘玉’城百姓当作叛国的贼子唾弃。
    和亲,和亲,终究是和到了现在的一步,只是到了现在,我反倒没了以前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只是无奈,痛彻的无奈。我慢慢闭上眼睛,脑海里又回想起***迫和亲时皇朝列在‘玉’城城外那一排排大炮来,如果父王再顽固下去,那样的炮火,足可以使整个‘玉’城变成一座巨大的坟墓。父王上次都会因为那几枚红衣大炮而惊慌不已,为什么这次的态度会截然相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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