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余生不是你

    “慕新远，你真是刷新了我对你的认识。”慕念勋咬紧后槽牙讽刺道，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害怕夏玉薰像周勤民一样等不到真相来临的那一天，他害怕会有再也看不见她的那一天。周勤民从市政府的高楼跌下，摔在他面前的画面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一瞬间鲜红色占满了他的脑海。尖锐的耳鸣声从耳朵深处传来，伴随着模糊的视线，他痛苦地捂住耳朵，艰难地开口问道：“你、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公司，你的办公室。”
    “好……”慕念勋挂断电话，缓了好一会儿才开车前往慕光国际。
    慕念勋一路横冲直撞，完全没有一丝昔日的优雅贵气。疾步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毫不怜惜地一脚踹开那道隔着他与慕新远的门。慕南晋见他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轻轻为他拉上办公室的门。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慕念勋快步走进去，几步跨到慕新远面前，双手重重地拍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盯着气定神闲的慕新远：“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我早就说过了，只要你和张云娣结婚，一切的事情都迎刃而解。”慕新远摊了摊手，感叹道。
    “你以为我会妥协吗？”
    “不知道啊！”慕新远浅笑，正视着慢慢变得危险的慕念勋的眼睛：“不过就要看夏玉薰能不能等你了，别忘了，周勤民从爆出新闻到自杀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这么完美的例子，我很想挑战一下呢！”
    “你……”慕念勋气急，右手手掌重重拍在桌上，手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疼，他也顾不得这些，站起身收敛了情绪，耷拉着眼皮：“你如果敢这样做的话，我们之间算是完了。”
    “你觉得我在乎过吗？”慕新远又笑了，笑得一脸认真。
    “……”慕念勋叹了一口气，怪不得傻薰薰要叫他小智障，他还真傻，居然觉得这个男人至少会在乎那么一点骨肉亲情。
    慕新远靠在座椅上享受地观赏着慕念勋挣扎的表情，他是绝对的王者，没有谁能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空气凝结了许久，在慕新远一度以为自己快要等得睡着了的时候，慕念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微微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第二次张口，却发现眼泪率先夺眶而出。他再次张口，曾经幸福的回忆全部变成苦涩堵在他的胸口。
    如果两个人的相守得不到祝福，你被囚禁了自由和希望。幸福是否就是一把冰凉的匕首，刺进你的胸膛，心脏失去了动力，你还能活下去吗？如果两个人的相守得不到祝福，我愿意囚禁我的自由和希望。如果幸福还是一把匕首，请让它刺进我的胸膛，让我为你守好最后的净土，你活下去吧！夏玉薰，你活下去吧！
    “……好”最后他开口，轻轻吐出这个字，声音飘散在空气中，让人分不清虚实。我不想让爱变成牵绊，就算我此生注定孤单。
    ……
    宋卿皓到达检察厅时，刚好赶上夏玉薰被检察官带下车的一幕，夏玉薰与他擦肩而过，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她面无表情。
    助理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维，他拿出手机：“有事？”
    “总裁，您让我提醒您的，今天下午三点巡视商场。”
    “知道了。”宋卿皓皱了皱眉：“帮我联系T市最好的律师。”
    “好的。”助理也没多问。
    宋卿皓挂断电话，看着夏玉薰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阴冷，罢了，巡视完商场再来想办法吧！
    ……
    慕念勋不知自己怎么走出慕光国际，也不知现在的自己身在何处，街头的人群来来往往，他们或是成群结队，或是相依相偎，与失魂落魄不知所措的他形成鲜明对比。所有人都在笑，为什么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笑？
    “呵呵。”颤抖的声线，明明想哭却不知怎么，口腔发出了这两个字的声音：“我可以爱你，但你不可以爱我，傻薰薰，我是不是很残忍？”他自言自语，路过的行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瞄了他一眼便匆匆离去。他在笑，他想融入这个世界，想和那些人一起笑，可他却笑得那么瘆人，笑得让人毛骨悚然，笑得让人们害怕得离他那么远。
    “……”熟悉的旋律在商场的活动专区响起，来来往往的人们仿佛看不到他一样。
    他站在商场的罗马柱旁边，听着那首歌。
    他在唱……他在唱：“……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我们相守若让你付出所有，让真爱带我走。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结束天长地久……”
    听到这首歌的他再也绷不住，任眼眶的泪水肆意奔流，痛苦地蹲在罗马柱旁边，抱头痛哭起来，此刻的他不想在乎自己的礼仪，不想在乎自己的矜持，只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谁说男人有泪不轻弹？谁说男人不能哭？谁规定的破规矩？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结束天长地久……”
    不知过了多久，那首歌还在盘旋在他的耳边，萦绕在他的脑海。
    他气急败坏，为什么要放手？凭什么放手？他猛地站起来，凝视着放着这首歌的活动专区，嘴里念念有词：“凭什么放手？我绝不放手，死也不放手，说分手？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能……我不要失去你……”他发着泄将人家的活动专区砸得面目全非：“缠绵如果变成了锁链，那我们一起坠入无边黑暗不就好了，可是……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啊……”
    在场的工作人员一脸蒙圈的样子看着他发泄完，蹲在摊位面前抱头痛哭，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
    “总裁。”
    “这是怎么回事？”宋卿皓从商场顶楼巡视下来，便看见慕念勋抱着头蹲在一片狼藉里。他走上前，看了看慕念勋身后的工作人员，他们像宋卿皓鞠了个躬，简单说明原因。
    宋卿皓皱着眉站到慕念勋身前，冷着脸问道：“慕总，就算你不满我宋某，也不至于亲自上门砸场子吧！在我家商场做出这样的事，不怕被笑话吗？”
    慕念勋慢慢抬起头，宋卿皓看到他红肿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一下，慕念勋精确地捕捉到他的眼里来不及掩饰的震惊，又低下头不搭理他。宋卿皓不知道慕念勋出了什么事，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还是第一时间站在慕念勋面前，挡住了那些吃瓜群众好奇的眼光。
    吩咐随行人员带慕念勋去商场的休息室等他。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被传出去。在场的各位如果有人拍了刚才那位先生的视频，请配合工作人员删除，如果我在网上看到有关那位先生的视频或者不当言论，我一定会起诉各位。还望大家谅解，他不是明星，希望大家不要打扰他，也不要传播关于他的任何事。”宋卿皓严肃地看着人群，半响，他缓和了脸色，笑道：“宋某扫了大家的兴致，为了赔罪，今天商场所有东西、所有入驻品牌打八折，祝各位购物愉快。”他向被他的行为雷得外焦里嫩的吃瓜群众鞠了一个躬。
    刚开始还因为他说的话而不满的人们，现在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本来不打算买东西的都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还对这家商场的好感度增加了不少，至少经营者不是一个吝啬的人。
    “可是总裁，那些差价……”
    “我来补。”宋卿皓打断随行人员的话：“对了，刘秘书出差这段时间，幸苦你了。”
    “哪里哪里。”
    宋卿皓奖罚分明，为人礼貌，处事大方，想不让别人喜欢都难。因为他的临时决定，商场的销售额被提高了好几倍。
    帮慕念勋摆平后续的麻烦，安抚好人们的情绪。宋卿皓将西装整理得一丝不苟，才踏进商场的休息室。
    “什么事让你不顾场合的发疯？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你啊！”宋卿皓挥了挥手，打发走随行人员，才走到慕念勋左侧的沙发旁坐下。
    慕念勋的情绪也好了许多，双手手肘枕在膝盖上，抬起头淡淡地看着他：“谢谢。”
    “这倒不用，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丢脸而已，因为你丢脸，也会让夏玉薰为你蒙羞。”宋卿皓习惯性地整理起袖口的纽扣，云淡风轻地说道。
    “呵呵。”慕念勋笑得苦涩：“看来慕新远说的没错，没有我，还有人很爱她。”
    “你什么意思？”宋卿皓顿住整理纽扣的动作，伏犀眼递给慕念勋一记锋利的眼刀：“你要是敢伤害夏玉薰，我一定会和你斗得要死要活。”
    “呵……”慕念勋轻叹：“无论我愿不愿意，我都必须伤害她了。”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活力，给宋卿皓一种不真实的错觉，慕念勋，还是他自己吗？
    “什么意思？”宋卿皓紧皱眉头。
    “你知道吗？因为我，她现在被检察厅的人抓了。”慕念勋淡淡地说着，颓废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光明。
    “我知道。”宋卿皓揉了揉疼痛的眉心，悠悠地回道：“这可不是你跑到我的商场闹事的理由。”半响，宋卿皓才忍不住问：“你不去救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