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暖的，你是我的

    时夏跟着江甜甜离开。
    见江甜甜驾轻就熟的开着邵景瑞的车，她心里那团担忧愈发的强烈，车驶离酒店后，她问：“你跟邵景瑞怎么回事儿？”
    江甜甜笑得恣意：“就那么回事呗。”
    时夏凝眉：“那么回事，是怎么回事？”
    江甜甜看糊弄不过去，心虚的嘿嘿笑了两声，贼兮兮的问时夏：“话说你跟乔靳笙这么久了，婚也求了，白也表了，你们俩是不是该做的都做了？”
    时夏：“……”
    明明是她问她呢，怎么反过来反而成了被她问？一脸抗拒的回绝：“说你呢，别给我转移话题。”
    江甜甜朝她眨巴了下眼睛：“也没怎么回事，反正就是，你跟乔靳笙做过什么，我们就做过什么呗。”
    时夏心说她跟乔靳笙什么都没做！
    可是怎么看江甜甜和邵景瑞之间，都不像那么单纯的样子。
    江甜甜没有打算坦白的意思，她也只好不再追问了，语重心长的说：“甜甜，邵景瑞在圈子里出了名的花心，你要是真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可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他的前女友估计能绕着地球转三圈了。”
    江甜甜“噗嗤”笑出声。
    斜眼儿看时夏。
    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时，笑容又大了几分，好像时夏说的她根本不在乎。红唇抿起，嫌弃地说：“你还没我大呢，怎么说起话来七老八十了一样？放心好了，我没打算跟他怎么着，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
    时夏心说女人在感情受挫前，都觉得自己有数。
    遇到的人再怎么放浪不羁，都觉得自己是他命定的天使，他为了自己会放弃从前，痛改前非，从此和自己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殊不知，最后伤心难过的都是女人。
    因为那些浪子并没有回头，过了这一岸，他又去寻找新一任天使了，哪顾得上你这个前任伤不伤心，难不难过？她不怕以后夹在乔靳笙和江甜甜中间为难，是真的担心江甜甜受伤。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鸣笛声。
    江甜甜急打方向，车身险些失控，猛的甩向右侧。好在豪车贵是贵，但底盘也不是一般的扎实，安全性能出类拔萃，在晃了几下后，重新回到了正轨。
    估计冲她鸣笛的车也吓了一跳。
    本来都打开窗户，准备探出头来骂江甜甜了。看到这一幕，又关上车窗，灰溜溜的离开了。
    时夏惊出一身冷汗。
    狐疑的目光转向江甜甜：“你之前开没开过这车？”
    江甜甜脸上也是汗涔涔的，心虚的扭头看时夏，被时夏一声惊呼：“你别看好，你好好看路。”
    她只好又把视线转回前方。
    回答：“我是没开过这车，但开车的原理他不都是一样的吗？再说了，我学车时用的那辆车和我后来买的也不一样啊，我不照样开得666？”
    时夏皮笑肉不笑。
    她要不是看在两人这些年感情不想就此断了的份上，真想让江甜甜停车，坐到后面保镖的车上去。
    有了刚才的惊险一幕，江甜甜开车比刚才慢多了，也稳当多了。
    别人二十分钟能到的路，她硬生生开了四十分钟，把时夏送到小区楼下，她终于松了口气。擦把额头上的汗，说：“其实我自己开的时候还挺踏实的，就是你坐在边上，给我压力太大了。”
    时夏：“……真会找借口。”
    开门下车。
    门都关上了，想了想，她又打开门坐了回来。
    刚松了口气的江甜甜，又把松下去的那口气提了回来：“还有事？”
    时夏说：“你下午没事吧？”
    江甜甜点头：“最近有点儿颓，直播间好几天没开了，属于无业游民一个，跟你一样。”
    她要是不说那个“跟你一样”，时夏还有安慰她一下。
    这会儿，只想打击报复。
    江甜甜求生欲很强。
    没等时夏开口，她摆出了求饶的姿态：“大小姐有吩咐直说，我一定奉陪到底。”
    时夏说：“送我去趟驾校。”
    上次乔靳笙跟她提起报考驾证的事儿，她就想抽个空去报上，结果后来接二连三发生那么多事，她一直没找到机会。
    诚如江甜甜所说，她现在无业游民一个，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了。
    江甜甜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出发。”
    一脚油门下去，发动机发出一声沉闷的嘶鸣，法拉利疾驰向前方。正在系安全带的时夏被重重推到了座椅上。
    瞬间就后悔回到车上了。
    为了她的人身安全，她应该让保镖开车送她去驾校才对！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
    两人驶出小区的时候，乔靳笙送邵景瑞回到了江甜甜的住处。
    侧眸看一眼绿化还算不错的小区，乔靳笙菲薄的唇动了动，吐出一句不温不火的话来：“你这次是认真的？”
    “嘿，”邵景瑞笑了：“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
    乔靳笙幽邃的眸底闪过一抹晦涩，看向邵景瑞的眼神多了几分警告：“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你跟别人乱来就算了，这是时夏的闺蜜，你别给我整事儿。”
    邵景瑞不满：“你是谁兄弟，我刚才还冒着被我爸骂的风险给你告密，你倒好，翻脸不认人啊这是！”
    乔靳笙嗓音低沉：“她是我老婆。”
    邵景瑞：“……兄弟不如老婆亲呗？”
    乔靳笙：“兔子还不啃窝边草呢。”
    邵景瑞一脸无辜：“你能不能先问清楚了，是她先啃了我这根窝边草行不行？小爷这么才貌双全的人，要不是她主动，小爷能动她？”
    乔靳笙不耐：“赶紧走吧。”
    邵景瑞：“你不信？”
    乔靳笙：“谁主动我不管，回头让时夏为难了我找你算账。”江甜甜和邵景瑞在一起他本身并不反对，也跟他没关系。两个成年人也足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是如果这件事影响到了时夏的心情，那就跟他有关系了。
    他自己千娇百宠的老婆，可不舍得让别人的事影响了心情。
    邵景瑞：“……”
    有点儿不甘心的下了车。
    送走乔靳笙，他走到江甜甜的公寓前，自己输密码开门上楼了。
    回去路上，乔靳笙一直在想着邵景瑞的话。
    邵景瑞的爸爸邵城是江城人民法院副院长，许多大案要案他都经手过，邵景瑞和乔靳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邵城看着他们长大的。昨晚一家人在一起吃饭，邵景瑞无意间提起乔靳笙现在和时夏在一起，邵城当时很沉默。
    后来邵城特意把邵景瑞叫到书房，跟他聊了很久。
    特意嘱咐他找机会提醒一下乔靳笙，让他行事谨慎一点儿。尤其时家的事，让乔靳笙不要插手。
    邵景瑞知道乔靳笙在查时正元的事，就想打听点儿内幕出来。
    结果邵城口风很紧，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说，还把他给骂了一顿，让他少打听跟他没关系的事儿。
    邵景瑞只好作罢。
    刚才在车上，就是把自家老爷子嘱咐的话，原样不动的转述给了乔靳笙。
    ——
    江甜甜和时夏来到驾证报考中心。
    驾校和江城车辆管理处在一个大院子里，正好是周一，过来办理业务的人和车都很多。时夏担心江甜甜这个车技，不管是伤到人还是车，都不好收场，就让她把车停在外面，两人往里走。
    在门口保安处打听到了位置，直接进了院子。
    路过事故处理中心，有个身材偏胖，满有横肉，长相十分凶残的男人满脸堆笑的迎着她俩走过来。
    眼看就要碰个对面，时夏纳闷的问江甜甜：“你认识？”
    担心对方听到，她声音很小。
    江甜甜也一脸疑惑：“不认识啊。”
    正想应对时，就见对方绕过了她们俩人，朝后面的人伸出了拳头：“这么长时间没信，你小子还活着啊。”
    时夏小小的尴尬了下。
    原来不是跟她们打招呼。
    江甜甜则是小声念叨：“这么宽的路，我看他就是故意走咱们对面。”说着，回头十分不满的看了两人一眼。
    这一眼，觉得有点儿眼熟。
    有点儿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狐疑着往前走了几步，猛的想起什么似的，拽住了时夏：“你回头看看，那个男的你认不认识？”
    时夏扭回头。
    两个男人正在说话，没留意到她们偷看。
    看清后面过来的那个男人的脸时，时夏心底蓦然一惊。
    这是——
    当时开车撞她的那个男人？
    江甜甜贴着她的耳朵说：“你出车祸的时候，开车的人是不是他？我在路途办公室见过那个司机的相片，就是记不太清楚了，感觉像。”
    时夏点头。
    应该没错了。
    可他不是被判刑，关起来了吗？
    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那两人还在说话，开始过去的胖男人问：“这么长时间也不联系，跑哪儿闷声发财去了？”
    对方叹了口气：“别提了，碰上事了。”
    胖男人说：“看你这脸色，不像撞上事的，撞的是好事吧？”眼神间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对方沉着脸：“说了你也不信。”
    招招手，让胖男人凑过来，靠近在胖男人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声音太小，时夏竖起耳朵都听不清。
    江甜甜也没听到。
    担心被两人发现，她们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看那俩人，装作在包里找东西，才多停留了片刻。
    时夏想拍相片发给路途确认。
    江甜甜说：“我有办法。”掏出手机，开了自拍模式，搂着时夏的肩说：“来，宝贝儿，笑一个。”
    她故意说的声音挺大。
    后面说话的男人，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来。
    江甜甜趁机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两人面孔尽收入镜头中。拍完，江甜甜立马把相片发到了她跟路途，还有时夏三个人的微信小群里。
    路途正在忙。
    他没留意后面的人，只注意到两人表情不怎么自然的合影，好像是在市里的事故处理中心，遂打字问道：“你们撞车了？严不严重？好处理吗？用不用我问问那边的兄弟？”
    一连好几个问号。
    时夏回：“你下载原图，看我跟甜甜后面的两个人。”
    路途照做。
    下载完原图，打开图片放大一看，胖子他不没见过，面生。可看到另外一个人的时候，眼睛瞬间睁圆了。
    不可思议愣了好几秒。
    几秒钟后，他没回时夏的话，而是打电话去了资料室。得到的回复是撞时夏的那个越野车司机，已经从看守所转到监狱服刑去了。
    挂完电话，他再次放大图片看。
    还找出了原来破案时的资料对比。
    江甜甜拍相处距离有些远，部分细节看得不太清楚，但是从五官轮廓和体貌特征来看，这无疑就是一个人。
    路途也有点儿不懂了。
    直接给时夏打过去了电话：“你们别盯着他了，注意自己安全，我现在过去。”
    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时夏挂完电话，江甜甜问：“大路说什么了吗？”
    时夏回：“他说要过来。”
    江甜甜又问：“那我们怎么办？要盯着他吗？”
    时夏摇头：“不必了，如果真是一个人，他能这么大摇大摆的上街，说明他要么洗脱了罪名，要么洗白了身份，我们盯着也没用。走吧。”
    江甜甜纳闷：“去哪儿？”
    时夏说：“报名考驾证啊。”
    江甜甜：“……”
    离开前，时夏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两人还在聊天，大概是吹牛叙旧什么的，动静不算小，她隐约听到撞她的司机过来是为了处理事故。
    从胖男人惊讶的表情来看，撞她的男人应该是对他说了什么。
    具体内容就无从得知了。
    报名办驾证很顺利。
    填表，交费，体检，几乎没用排队，很快就办完了。
    出来报名厅，接到了路途的电话。
    “在哪儿？”
    时夏：“收费大厅。”
    电话挂了。
    没过多久，路途的硬气俊朗的身影出现的视线中，江甜甜远远地朝他挥手：“大路，这边。”
    路途小跑着过来。
    时夏问：“看到人了？”
    路途摇头：“走了，我去问了里面的人，据说有个交通事故过来处理，但是查名字信息，找不到他。”
    时夏了然。
    果然不出她所料。
    一个犯事服刑的人能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还大摇大摆的，说明他心里很有底气，知道就算是被发现了，也不能有人把他怎么样。
    路途眉头紧锁：“可能是我们内部出问题了。”
    从方季荣出事的那刻起，他就开始怀疑他们内部出了问题，有人在背地里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因为知道他要见方季荣，所以提前下手，让方季荣死在了他面前。
    这么做，不只是为了杀人灭口。
    还想用这样的手段来警告他，让他少管闲事。
    想到枉死的方季荣，路途心里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心一阵阵的沉下去。小半年过去了，方季荣死前那一幕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多少次在梦里惊醒，都是一身冷汗。
    每次去方季荣墓前祭奠，他也只敢在平时没有人去的时候，不敢在清明或者十一那些祭祀的节日里去。害怕遇到方季荣的父母妻儿，觉得无颜面对他们。
    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查清真相，还方季荣一个公道。
    可这个公道，看起来那么遥远。
    江甜甜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见路途脸色苍白，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瞎想了，他跑出来又不是你的责任，大不了再把他抓回去验一验指纹。既然是同一个人，指纹总会一样吧？实在不行还能验DNA，我就不信他还有本事把DNA也改了。”
    路途叹着气点头。
    江甜甜不知路途心中的难过，时夏知道。
    方季季荣头七的时候，路途还躺在床上下不来，死活说是方季荣的头七，在医院走廊头上给方季荣祭了壶酒。
    当时外科那边的同事闻到酒味，以为路途跑出来喝酒，连她一起训了顿。
    现在说起来，时夏心里也一样的难受。
    沉闷着，三个一起往外走。
    跑上江甜甜接到邵景瑞发来的微信消息，男人苏到骨子里的声音说：“甜心宝贝儿，什么时候回家？我都洗好等你了。”
    江甜甜开的免提，听完小心肝一抖。
    紧张警惕的看向时夏和路途。
    时夏和路途都沉着脸不知在想起什么，没留意到她这边的事，她不安的心才微微平静了一些。打开微信语气，小声的回：“很快就回去了，你在我家？”
    男人笑吟吟的“嗯”了声。
    那声“嗯”，简直魅惑到骨子里，即便是见惯了世面的江甜甜，也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才的担心一扫而空，有点儿迫不及待想回家了怎么办？
    路途车停的近。
    到了车边，路途看了一眼还要继续步行上前的两人：“车停哪儿了？我送你们过去。”
    时夏看向江甜甜。
    江甜甜正红着脸听语音，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让她害羞的话。
    三人六目相对，江甜甜干笑了两声。
    她开始没听到路途的话，在了解到路途的意图后，赶紧说：“你回警局是吧？刚好跟夏夏顺路，你送她回去吧。”担心两人误解，她还画蛇添足的解释：“我开车水平差，来的时候夏夏嫌弃我一路了。”
    路途冷眼扫她手机。
    不小心看到界面上一个污力十足的表情包，脸一沉，正声问：“跟谁聊天呢？”
    江甜甜心一慌。
    迅速把手收起来，手机屏扣在胸口位置，把屏幕上的内容挡的严严实实：“一个朋友，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记得把夏夏安全送回家啊。”
    不等两人回话，马不停蹄的溜了。
    路途一脸审视的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远，才收回视线，看向时夏：“从你生日那天过后，我看大甜甜就一直不对劲，不是谈恋爱了吧？”
    时夏嗤笑了声。
    心说你真是后知后觉！
    扭身上了车。
    路途：“……你这是什么表情？”
    更加摸不着头脑。
    开车走出去没多远，路途车上的对话器忽然响了：“所有警员请注意，所有警员请注意，青扬路丰利汽车维修厂内发生械斗，请求附近警力支援。重复，青扬路丰利汽车维修厂内发生械斗，请求附近警力支援。”
    路途拿过对话器，报了警号，说：“马上到。”
    车迅速停靠在路边，对时夏说：“不能送你了，我得过去看看。”
    时夏没犹豫，开门下车的同时说：“我自己走就行，你去吧。”
    车门关上，路途一个原地调头，疾驰而去。
    十秒钟后，一辆黑色大众越野车停在时夏面前。车窗摇下，程浩那张久违并且变得黝黑的脸露了出来：“时小姐，上车吧。”
    时夏意外：“你从非洲回来了？”
    程浩笑笑，这一笑露出牙齿，更显得皮肤黑的感人。总不能说是因为保护她不利被发配去了国外，他随便编了个理由：“那边项目差不多快结束了，人手够用，笙哥就把我叫回来了。”
    时夏笑了下。
    开门上车。
    刚到家，接到乔靳笙打来的电话：“到家了？”
    时夏笑出声：“是不是程浩给你打小报告了？还是你说在我身上装了定位？我走到哪儿你都看得清清楚楚？”
    素来不苟言笑的男人说：“我把心装你那儿了，你走到哪儿，我心里都清楚。”
    时夏：“……”
    恨自己当年文化课学得不够好，每当乔靳笙说这种话的时候，她都有种无言以对的窘迫。
    沉默三秒，乔靳笙问：“怎么不说话？”
    时夏回：“找你的心呢。”
    乔靳笙笑了下，轻飘飘的语气问：“找到了吗？”
    时夏说：“没找到，看来不在我身上。”
    男人静默片刻，忽然说：“刚好你现在有时间，我们出国玩一圈吧。”
    时夏：“这么突然？”
    乔靳笙说：“也不算突然，很早之前就答应要带你出去玩，要不你忙，要不我忙，一直没机会。刚好我现在手头事都处理完了，出去转转。”
    时夏犹豫。
    说她不忙还在情理中，毕竟她现在没在医院实习，学校也基本没什么课程需要她回去，可是乔靳笙不忙——
    华隅盛景的事还没解决，他怎么可能不忙？
    试探着开口：“是不是遇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