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在僻静的祖府门前停了下来,绎儿怀里的富绶已经睡着了,雁奴小心地接了过去,一边吩咐车夫放下脚凳,前去祖府叫门。不多时,车帘一动,一袭凉意侵了进来,绎儿下意识地理理暖耳和围脖儿,欠身探出了车厢。
车外的雪还在飘着,纷纷扬扬的,将视线所能及的一切都覆上了纯净的白。绎儿由车夫扶着跳下脚凳,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呀的声音。她有点不忍心,不忍心染指这纯白的地面,略带着小心的浅步尽可能将步子迈大一些。
祖府的婢女得到消息,早早的迎了出来,正赶上绎儿下车,适时的将雨伞撑了过来,接替了车夫伺候着主人往府中走去。穿过三进院子,便到了内堂,祖老夫人早已得了讯息收拾齐整在堂上坐着,看到孙女进得门来,缓缓道:“外面雪下大了吧?看看这一身。”
两个贴身婢女见机的上前为绎儿解下罩在外面的斗蓬还有围脖抄手,奉上业已备好的错金银手炉躬身退了出去。
绎儿近前行礼,万福道:“给奶奶请安。”
“免了。来坐吧。”祖老夫人伸手轻轻拍了拍身边的暖凳,“富绶还没醒么?抱我这里来,我看看。”雁奴依言将怀里睡得香甜的富绶送到祖老夫人怀里,自己退到绎儿身后,垂手立着,看两人说话。
祖老夫人用手理了理富绶有些凌乱的额发,带着慈祥的爱怜口气道:“一年难得见两次。小东西长得可真快。这小脸……睡得真乖……”
绎儿抱着手炉笑道:“他可是不乖的,要是醒着淘得厉害。”
“人老得真快,这才几年,你都做娘了。”祖老夫人感慨道,“我印象里,你刚生下来抱着软绵绵的样子就跟昨天似的。你那时睡觉都不老实,一晚上折腾你娘起来多少次看你。唉……”
绎儿听祖母提起母亲,鼻子有些发酸,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我娘她……怎么样了?”
“病着呢。”祖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这年关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你这孩子也不懂事,就算恨她,也不能这么绝情呐。到底是你亲娘。”
“我……”绎儿语嫣着,不知该说什么。
祖老夫人不着痕迹地偷眼打量着孙女儿的不安的神情,窥破了她心里的想法,于是给她一个台阶下:“她刚吃了药,想是睡下了,你去看看吧。”
绎儿埋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
雁奴起身要去抱富绶,祖老夫人笑道:“在自己家了,还怕我把孩子弄丢了不成?你陪着小姐去吧。”
雁奴抬眼看了看绎儿,绎儿点点头,恭敬的答道:“孙女儿去去就来。”
从中堂后的角门出去,转过了蜿蜒的走廊,绎儿不知觉的放慢了脚步,走着走着,步子变得好像有千钧重,几乎不听自己的使唤一般。当她抬眼能看见院墙头上枯萎的蓬草的时候,她已然站住了脚,止步难前。
“小姐……”雁奴在她的身边站定,顺着她的目光往墙头的蓬草上看去,“你怎么了?怎的不走了?”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绎儿说着,望着墙头的眼睛已经挂下了数行清泪,“心里越是往前走,越是怕……”
“有什么可怕?夫人是小姐的娘亲,哪有娘亲跟自己孩儿置气的道理?”雁奴劝解道,暗下里攥住了她的双手,轻轻推她,“走吧。老祖宗都说了,夫人都已经睡下了,小姐若是怕见着尴尬,看了便走就是。”
绎儿努力点头,忍住眼泪,破涕道:“嗯,咱们快些去,看了就走。”
两人顺着花园小径到了后厢房的阁楼之上,楼上的婢女大约是听见了楼板上的脚步声,迎了出来,正看见绎儿和雁奴,不由得惊道:“三小姐……”
雁奴忙将手指竖起在唇边,示意她不要作声,回身拉过绎儿,两人轻声轻脚的上得楼来,方才站定,便向那婢女蹑声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婢女冲着绎儿一福:“夫人才服下药去,蕊儿服侍着刚躺下。”
“你且去吧,不要惊动夫人,小姐只是看看。”雁奴摆摆手让她下去。
婢女又一福,欠身退了出去。
雁奴再回身追着绎儿的脚步往房门口去,拐过楼梯口,便看见绎儿杵在窗口,咬着手指抽噎着大恸,硬是不敢发出声音来。雁奴知道她要强,提步到了她身边,不动声色的往屋子里看去。
半掩的窗中,祖夫人一脸憔悴的靠在枕上,气喘未平,黄白的脸色,嬴弱的身子像是连一阵风都经不起的模样。原先的花容月貌早已经被岁月磨损殆尽,先前只是斑白的发也已经几乎被白色替代了。瘦骨嶙峋的手指收在一处,却看不到太多的气力,苍白的指甲脆弱的好像禁不住重压。
唤作蕊儿的贴身婢女正在一旁小心地吹着瓷勺里的参汤,一边宽慰道:“昨天医士走的时候还说,说夫人的病啊,已经比前些时日好多了,这参汤还是要多多的喝才好……”
祖夫人轻声咳嗽了几下,支撑着自己将要滑下去的身子断断续续苦笑道:“我的身子……我还不清楚么……你们尽拣着好听的哄……哄我……”
“奴婢哪有这个胆子哄夫人玩儿……”蕊儿舀了一勺,递到祖夫人嘴边喂下去,“眼下就要过年了,过年都是喜气,喜气一冲,夫人的病好的就更快了……”
“咳咳……”祖夫人想是被汤汁呛了一下,咳了好几口,蕊儿忙将痰盒捧到她面前,一边用力地抚着她的背,轻轻拍着。
祖夫人咳了几下,眼泪也被呛了出来,眼睛红红的,甚是狼狈,一手指了指半掩窗户,示意蕊儿去关窗。
蕊儿扶她躺好,边起身往这边而来。
绎儿躲避不及,正被她迎面看见,惊道:“三小姐!你……你怎么来了?”
祖夫人分明听见了,整个人在床上禁不住怔了一下,喉咙口的痰未曾吐尽,一时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剧烈咳嗽。
绎儿知道回避不得了,提步挑帘子进了门去,一口气到了床前,慌慌张张地捧了痰盒递上去:“娘……”
祖夫人眼圈一红,胸口起伏着,之后一阵剧烈咳嗽让她有些眩晕的厉害。
绎儿一把架住母亲,稍稍用力去拍母亲的背脊,让她将痰咳出来。
祖夫人接连吐了好几口,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缓过来,眼前一阵迷糊:“蕊儿……”
“夫人……”蕊儿有些不知所措,一双眼圈早已经红了个遍。
“枣……枣……”祖夫人点着桌上的果盘示意她。
蕊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端了果盘递到绎儿面前,含泪道:“小姐,夫人让你吃枣……这是刚打的冬枣……”
绎儿看了看泪光闪闪的蕊儿,又回身去看一脸憔悴病容的母亲,一直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想了千百次,都没有想到母亲会以这样的对话来开启她们的相逢,打破她们之间三年的冷漠。三年之中,自己负着气不曾于膝下侍奉母亲,而母亲却始终惦记着自己,就连自己喜欢吃冬枣的习惯都无时不刻不放在心里。一个勾手指去点的动作,就好像是彼此只分离了一夜,清晨醒来对自己小儿女的疼惜。
这就是母亲的胸怀么?这就是母亲对子女过失的惩罚么?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任凭泪水流到嘴里,流遍了整个面庞,冲刷下来,洒在母亲苍白无力的手背上。
祖夫人腾出双手来,用力抚摸着自己女儿的泪容,自己也早已经泪如雨下了,她含含糊糊地带着笑亦夹着泪道:“回来就好……哭什么……不哭不哭……乖……”
一个“乖”字,好像在哄一个淘气使性子的小孩子,让绎儿无法自持,她忘记了母亲已经是重病在身,一头扎进了母亲的怀里,放声哭起来:“娘……娘……我错了……绎儿错了……娘……”
“傻孩子……”祖夫人抱紧了自己女儿的柔弱身躯,夹着泪花拼命的扮着笑,“你什么地方错了?你是娘最好……最好的女儿……娘的女儿……”
绎儿趴在母亲的怀里,无需再去掩饰什么强做什么模样,放下戒备的瞬间,原先心里藏着的苦痛和委屈也一并哭了出来。
骨肉相连,血脉相通,祖夫人心细如尘缘何体察不到呢,于是问道:“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绎儿摇头抽噎道:“没有……女儿哪有什么委屈……”
“你一个人回来的?”祖夫人喘息了一下,平静下来道。
“没有……”绎儿抹去眼泪,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贝勒爷跟你一起来的?”
“不……他……他还在围场……”绎儿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现下的处境,一味隐瞒回避,“我是听大嫂说母亲的病不太好,心里放不下,所以就自己先带着绶儿回来了。”
“之前可曾禀告了?”祖夫人寻常从泽润口中得知贝勒府的规矩,没有准许,自己的女儿是不能随便进出府门的。
“事情仓促,没有来及。不过,我已经留书了。”
“既然不曾得到应允,你怎么能擅自离开围场?”祖夫人心下不由得为女儿的安危担忧,“我没有什么大碍,你现下赶紧回去才是。”
“女儿想等娘的病情好些,痊愈了再回去。”绎儿找借口道。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娘这个病哪是一朝一夕便可以好的,莫非娘的病一天不好,你就一天不回府去么?”祖夫人从她这话中便听出了问题,试探着劝解道,“那府里的事情怎么是好?贝勒爷哪边又怎生交待呢?你是嫁了人的人,在那边又是侧室,娘不能让你为了娘,自己在府里不好做啊。”
“娘,是你想太多了。”绎儿想要唬弄过去,故意装作轻松的口气道,“女儿不过是个侧室,府里那么些女人,少了女儿一个伺候,又能有什么差池。”
“娘也是这么过来的,不然你泽润哥哥也不会过继给你大伯做儿子。”祖夫人长叹了一句,脸色微微一转,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你生得乖巧伶俐,若不是你嫡母无出去世的早,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庶出的丫头。原指望有赵家这门亲事,你一个庶出的丫头有个正房夫人的地位,祺儿又疼惜你,得份圆满,对你这辈子娘也好有交代。可惜……咱们母女俩看来都是一个命儿……娘是熬到了出头,你却是……”
绎儿被母亲一席话说的伤感,刚刚才收回去的眼泪一下子又充盈了整个眼眶,唯恐被母亲看见,忙别过脸去:“娘你别这么说,女儿在府里也是……也是好好的……他对我……很好……”
“既是很好,你就更不能任性妄为了。”祖夫人知道她是在口是心非,握着她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能做的夫妻便是修来的,吵架拌嘴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把事情说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性子好强,天底下能像祺儿那般让着你的男人毕竟是少数,他们女真的男人和咱们汉家的男人到底是不一样的,不可能事事都顺着你的心意。”
“本来就不是一族的人,硬拉扯在一处,能有什么好!”绎儿忍不住负气道,“就算是我事事为他着想,他那里却还念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呢……”
祖夫人微然笑道:“女人的聪敏若指望着男人来赞美,那却是场悲剧。你太实诚了,秉性又刚烈,不知道如何在男人面前收放自如。有些事情,该装傻的时候,就不要去插手。男人比咱们女人更要自尊,更要脆弱。”
绎儿张口方要辩驳什么,便听见楼梯噔噔作响,不待她回头吩咐雁奴去探看,便瞧见府里的管家进得门来:“夫人,三小姐……”
“怎么了?”绎儿半侧过脸问道。
“德大人来了。”管家吞了几口气,结结巴巴道,“很着急的样子。”
绎儿心里的火气还没有消却:“怎的?我留给贝勒的信,他没看到么?”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管家回报道,“德大人急火火的赶来,说是要见三小姐,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绎儿还想说什么,祖夫人松开了女儿的手,轻轻推她道:“还不快去?给你台阶下了,别不识趣。啊?”
绎儿有些不甘地站起身来,吩咐雁奴留下照顾母亲,自己随着管家往中堂而去。
才进了中堂的角门,便看见德希惶惶不安地在堂中来回的踱着步子,大约是听见了绎儿的脚步声,举目看过来,脚步也快了许多迎上来,语气甚是焦急:“小主!”
“出什么事情了?”绎儿不紧不慢的,只道是豪格为了诓骗自己故弄玄虚。
“贝勒爷被大汗召进宫了,许久还不见出来。”德希的脸色很是难看,大冷的天,额头上竟是汗津津的模样。
“或许是留在宫中用饭了,大汗有要事找他商量呢。”绎儿好不在意,一副稀松平常的口气,“便是在宫里留宿,也是常事。你急着寻我做什么?”
“小主你离开围场不多时,宫里的人就拿着大汗的手谕宣召贝勒爷紧急入宫,一同入宫的还有大贝勒,十贝勒,岳托贝勒,十一爷,十四爷,十五爷……其他的重臣一律被挡在凤凰楼外,非召不得入内。内廷的大门已经被封了一天了,只见进去的,不见出来的。”
绎儿听他这般说法,心下暗自沉吟,她隐约觉得事情有些许不妙,可不过是揣测哪里敢言明:“宫里有什么动静么?”
“宫里的动静不得而知,总之四门紧闭,除了宗室以外的文武重臣都在凤凰楼外跪着,上的表章全都留中不发,大汗根本就不予理会。”德希急得禁不住在中堂打了几个转,连连叹气跺脚,“真的不知道里面究竟怎样了。”
“后宫的福晋侧妃呢?可曾回去了?”绎儿忽然想起这些妃嫔并未随同皇太极一起返宫,想来这时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宫外。
“都已经尽数进宫了。”
绎儿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你来找我做何打算?”
“眼下福晋已经被严令不得入宫,并被削去封号,府里乱做一团,都没了主张。”
“便是如此,也轮不到我过问。”绎儿淡淡冷笑,“你需知道,比起其他的各房主子,我是最没有资格过问的人。我是汉人,我的伯父还在辽东和你们对峙,你难道忘记了么?”
“有没有资格过问,这不是奴才能说该说的。”德希没想到她此时还有这般坚决的心意,自己又没有手段解决眼下的危机,纵使硬着头皮也得往上去拼,“但是,贝勒爷对小主怎样,小主应该比奴才更清楚。他的情义,他的心思,这么些年若都是虚的,单凭小主的聪敏,早已经洞彻了。小主不念这情义和恩爱,袖手旁观,但看府中一味乱下去,奴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凡事只凭良心。”
“良心?”绎儿月眉一挑,便将声音沉了下去,“你想让我怎么做?”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希望小主能为爷化解这个局。”德希跪下地来,苦苦求道,“小主出身将门,随军征战过,眼界自是其他主子比不得的。爷也常说小主英气果决,不似其他主子女人家见识。奴才以为爷断不会看错人,小主必能化解当下的困局。”
绎儿缓缓踱了两步,心里颠来倒去的好似打翻了五味瓶。
困局?这个困局是谁设的,中间用了多少心机,她大致也能猜出个七成。面前对局的对手太狠太老辣,自己恐怕也远不是他的对手。况且时局的变化此时微妙异常,稍有偏颇便是伤筋动骨,鹿死谁手都还不能确定,自己凭什么去化解这个局?这个困局,解决的关键很清楚,直指王权的中心主君宝座上的皇太极,谁能在此时洞彻他的心思,才能打开局面。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从来主君的心思变幻有如天之风云,瞬息万变,并非寻常人所能洞察。大明朝那么多的阁老重臣都是宦海沉浮的佼佼老手,却也是如履薄冰的不敢枉度主君的心意,唯恐招来杀身之祸。凭她一个女子,又如何能轻易做到?
德希见她并不说话,且不置可否,来回踱着步子,依稀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和棘手性,心里急火汹汹,面上也不敢出声,屏气凝神的静候着绎儿的指令。
绎儿踱来踱去,步子从凌乱到齐整,复又回到凌乱,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她的心里努力的梳理着之前的种种,想找到头绪。她想到代善的心思,多尔衮的剑锋所指,又想到莽古济因为什么而遭到皇太极的嫉恨,继而发展到势不两立的地步。她感觉真相就在自己的手边,可是却无法真实的把握在手心里。金国是四大贝勒主政,八旗军制,自□□哈赤死后,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如今和原先有什么不同呢?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袭面孔,让她一下子找到了方向。
是的,她一直在考虑思索代善、多尔衮、莽古济的想法和目标,却没有考虑到,其实皇太极也是四大贝勒之一,时至今日,他仍然要受到其他人的牵制,虽是贵为汗王却无法南面独坐,号令全国。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逐鹿者,他怎么会甘于现状,他的霸业绝对不仅仅是统一女真部落和蒙古联盟,他的剑锋很明确的指向关内,泱泱二百多年的大明基业。从屠戮永平四镇而获罪的阿敏,从御前露刃而获罪的莽古尔泰,还有擅自与莽古济交往且不服王命的代善身上,一步一步的,他似乎一直都是很有条理的做着什么,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现在唯一能威胁到自己的就是代善,除去了代善,就可以南面独坐,接掌实权,一展他的宏图霸业。
绎儿突然间觉得身体一阵控制不了的战栗,洞悉了皇太极的真实所想原来换来的只是恐惧:从来虎毒不食子,莫非这次真的要借着处置代善,将自己的儿子也一网打尽么?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正中多尔衮的下怀,能够拱卫他周全的人和羽翼都没有了,他的汗位还能保住么?很明显,代善父子拉拢豪格,就是为了让他投鼠忌器。两下为难之际,他会做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倘若多尔衮兄弟再推波助澜,局势会往哪里倒,已经很明显了。
想到这里,绎儿一震,虎得转身对德希道:“你能想办法让我进宫么?我需要进宫!”
“现在么?”德希被她长时间的沉默弄得心灰意懒,突然听到她说话,有点喜不自禁,然而听到她要进宫的提议,立时又苦下脸来,“只怕很难……”
“如果今天不能见到大汗,一切就都完了。”
“可是……没有大汗的旨意,就算小主你进了宫,也无法顺利通过凤凰楼。”德希眉头紧皱,脸色惨白。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么?”绎儿急切的再三让他确定,她的心里已经动了闯宫的念头。
“小主让奴才想想……想想……”德希原地踱了几步,猛然站定道,“我想起了一个人,或许可以帮我们……”
“何人?”绝处逢生,绎儿本能的想要抓住。
“奴才认识一个大汗身边的善扑营内侍卫,今天应该在宫中当职,奴才和他有些许交情,也许可以去找他。”德希若有所思。
“如此,还不快走!”绎儿大喜过望,忘记了主仆之分,一把拽过德希,拉着他就往门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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