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字的信

1、威悉河的萨克斯声


    德国不莱梅市的威悉河畔,一排排民房在朝阳的沐浴下升起了淼淼的炊烟,远方的战争似乎跟这里没有关系,只有让人胆寒的盖世太保和路上的党卫军一直提醒着人们国家现在并不太平,著名的罗兰雕像西侧的征兵处已经没有了人满为患的狂热,偶尔只能看见党卫军们用粗壮的大手拖着当地的乞丐和混混进入征兵处让他们为帝国服务。
    “唔…妈妈,几点了?”拜伦.曼因霍夫躺在床上神了个无比难看的懒腰,他蓝色的大眼配上耷拉的眼皮简直像极了英国的卓别林,区别就是曼因霍夫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
    妈妈带着围裙气呼呼的走上曼因霍夫睡觉的阁楼,一把推开门,“起来吧大懒虫,已经六点四十了,你还练不练你那该死的萨克斯了?别人家的孩子在前线为国家战斗,我那可爱的儿子却每天抱着萨克斯发呆,咱们东邻居的卡尔曼,已经是连长了,你瞧瞧你,也就教个书混个人造黄油吃!”
    曼因霍夫用柔软的被子折起来捂住了头,做出了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死样,妈妈也停止了抱怨,坐在了床边说道“不过好在你不用去前线,你还记得你表哥达鲁么…”
    “好了妈妈”曼因霍夫坐了起来,“达鲁最起码是烈士,是元首嘴里‘柯里昂的子孙,是自由的光!’,我饿坏了,今天有火腿么?”妈妈用手巾甩了他一下,又开始絮絮叨叨“就知道火腿,咱家的食品配给票快见底了,你那个破学校什么时候发工资?起来起来,赶紧起来,给你煎了鸡蛋还有黑面包,吃完了滚出去给我领点木柴回来!”
    曼因霍夫穿好了衣服,到配给处领了木材,推着自行车吹着口哨往家里走,见了每个邻居都点头打招呼,不来梅虽然是城市,但是规模也就是个镇,每个人都认识彼此。“嘿!大个拜伦!”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曼因霍夫的背后传来,让他不寒而栗马上站住了脚,曼因霍夫知道这个家伙,是他的大学同学,现在在党卫军情报处任职少尉的卡尔.莱斯纳。
    曼因霍夫脸上堆起了假笑,回过头去说道:“我说今天怎么一片云彩都没有,原来是臭脚卡尔来了啊,云彩们都被熏走了哈哈哈!”莱斯纳大学时期和曼因霍夫一个宿舍,他的汗脚可谓是味道浓厚,但是现在莱斯纳并没有笑,他大步的走过来,摘下了皮质的手套,用手套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了看自行车后面捆的严严实实的木材,从兜里拿出一包法国的香烟,塞给了曼因霍夫,“伙计,天哪你还没有去前线啊,这包烟给你”莱斯纳阻止了曼因霍夫的回绝“装甲团的哥们给的,法国货,带花香的,一般人可搞不到,省着点抽你个大烟鬼!”
    曼因霍夫笑着把烟塞进兜里,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了一张进入不来梅大学的通行证塞给了莱斯纳,“我说大臭脚,你脚这么熏人就别老惦记着大学里的未婚女教师了,我说,你上次说的那个那个,什么名字来着?”
    “爱丽丝,你说的是不是键盘系的教师爱丽丝?”莱斯纳郁闷的说道“我是真喜欢那姑娘,可是约会约到半截,单位的电话直接打到了餐厅里让我回去,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抓的是爱丽丝的姨妈!那个可怜的女人,家里藏了整整十个唱片的摇摆乐,还私藏了300多磅的军用面粉!”
    曼因霍夫听得迷迷糊糊,反问了一句:“那和爱丽丝有什么关系?”
    “爱丽丝后来跟我求情,可是我做不了主啊,我一开始以为最多就是让她姨妈少遭点罪,做做社区服务补偿一下,不至于进那该死的地下室。”莱斯纳说道地下室的时候浑身都打起了哆嗦,曼因霍夫眼疾手快的赶紧拿出法国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了莱斯纳,“可是州局的舍纳少校,说什么找出背后贪污势力,要树什么典型,我个少尉能怎么办,爱丽丝啊爱丽丝,我还没吻过她呢,就这么黄了!”莱斯纳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烟,优雅的吐了个烟圈,细细品味着烟丝里的淡淡花香,又开始说起来:“你太幸运了,当初你爸妈让你学习萨克斯真明智,不用去前线,在这里教书,我这个学打鼓的就只能参加党卫军,咱们一个宿舍的我给你说实话,对门宿舍声乐系的鲁道夫,前两天死在了巴尔干,据说他是被*切去了半个脸,小道消息更有意思,他往希腊人的机枪碉堡里扔*,你也知道那该死的七秒引信,扔进去又让希腊人捡起来扔出来,可怜的鲁道夫弯下身子刚要去捡,就爆炸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曼因霍夫笑了笑,看着当年最好的朋友现在却是不莱梅人都害怕的臭脚卡尔,说道:“你也是没人可以诉说啊,我知道我的好兄弟,有空找我喝啤酒。”曼因霍夫做了一个让莱斯纳过来的手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接着说道:“在那里工作悠着点,最起码别那么尽心尽力,都是乡里乡亲的,对你不好,我可听说了,他们管你叫臭脚恶魔!”
    莱斯纳苦着脸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也用非常小的声音说:“要是别人,冲这句话,我非得把他拽进情报处让他享受一下极品按摩,也就是你,算是好心的提醒我而不用进那个地下室,我知道了,你放宽心。”然后莱斯纳站直了身体大声的说:“我在国旗下发过誓,为了保卫元首保卫祖国付出一切,别耽误了你的课,曼因霍夫先生!元首万岁!”莱斯纳立正抬起了右手,皮靴根咔的一声碰到一起。
    “元首万岁!”曼因霍夫也抬起了右手,做出了每个德国人都要做出的手势。
    告别了莱斯纳,曼因霍夫回到家里卸下了木柴,背起了萨克斯管,朝着威悉河走去,曼因霍夫的家就在离河边五百米的位置,小时候经常下水摸鱼的他甚至知道哪个地方有石头,他打开了萨克斯箱,组装好后看着美丽的风景叹了口气,曼因霍夫的脑子里一遍遍的幻想着莱斯纳说的鲁道夫牺牲时的场景,“鲁道夫,还记得你当时管我要曲式分析小抄的猥琐样子,给你吹一首巴赫的G旋之歌,祝你在天堂开心快乐!”
    悠扬的萨克斯曲随着威悉河飘扬而去,很多市民停下了脚步,听着巴赫的作品带着悲伤的旋律,思绪仿佛都到了遥远战火纷飞的远方…
    在曼因霍夫的身后,河边排房的窗户缓缓的打开,一个金黄头发的姑娘趴在窗户上,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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