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的她们

    医院，这是这个花销最大的地方，而且还是花的不明不白，因为不懂医术，所以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生命这一领域，医生就是最大的主宰者。
    不可否认。
    沈忆楠拿着药单走进来的时候，沈母正在削着苹果，因为不能吃凉的东西，所以把苹果切成一块一块的之后，还在放在热水里泡一泡才能吃。
    “吃苹果吗？”沈母将剩下的半个递向沈忆楠，问道。
    “我不吃，刚才吃了一个。”沈忆楠将药单放在了抽屉里，看着桌面上放着的瓶瓶罐罐，语道：“药吃了吗？”
    “水有点烫，一会儿在喝。”
    沈母说着，沈忆楠就把热水放在了窗户边上，让它凉的更快一些，她将苹果核扔到垃圾桶里，蹙眉说道：“不能吃凉的，就不要吃。”
    “你也不吃，放坏了多可惜。”
    “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沈忆楠说着踢了踢柜子旁边装着一堆乱七八糟水果的袋子，“下次不要让叔再拿过来了，浪费。”
    “和他说了也不听，明天隔壁的大姐回来了，你给她拿一点，还有你看看有你喜欢吃的吗？那个火龙果好像是红心的，你不是挺喜欢吃的吗？”
    沈母絮絮叨叨地说着，沈忆楠坐在一旁一一应下，把火龙果都提了出来，虽然这东西她早就不怎么爱吃了，那是几年前她疯狂喜欢上了火龙果的事，没想到她现在还记得，不过沈忆楠还是把火龙果都捡了出来，长辈的关爱总是要珍惜的。
    “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一会儿我去超市买一点。”沈忆楠蹲在地上收拾着水果之类的东西，塑料带的声音哗哗的响着，她偶尔会抬头问上一句“爱吃不爱吃？用不用留下？”之类的东西，一大袋子东西很快没分成了两部分，只有一小部分是留下的，这东西都是男人拿过来的，都是一些不要钱的东西，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既然是人的一番好意，也不能浪费了。
    “我想吃点山药。”
    “行，一会儿我去买。”沈忆楠说着把另外一大袋子提到了一旁，说道：“一会儿提醒着把这东西拿着，前几天看到医院附近有一家儿童福利院，我把这给他们送过去。”
    “我上次去的时候，里面很多才一点点的孩子，护工也忙不过来，湿着屁股在那里哇哇的哭。”
    “那就给养老院一个样。”沈母躺在病床上阳关洒在人有些苍白饿脸上，她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嘴唇才道∶“那里面有的不老年痴呆也变成老年痴呆了，还脏兮兮的。”
    “还是那里的不规范。”沈忆楠笑着又道∶“你以前不是还说以后要去养老院吗？”
    “你要是把我用到一个好的地方，我就在那里呆。”沈母笑着接话。
    “家里不好吗？”
    “给你做饭这点不好。”
    不得不说沈母这句话戳到了沈忆楠的伤口上，沈忆楠做出来的东西虽然算不上是黑暗料理，但也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能不能吃完全随缘。
    “以后请个大厨，想吃什么给你做什么。”
    沈忆楠大手一挥应和着，而沈母显然很吃这一套，当即笑了起来。
    “沈女士的家属在吗？出来一下。”护士的插入打断了两人的话题，沈忆楠走了出去，沈母的表情也掉了下去。
    沈忆楠出门就把门给关上了，看向护士的眼睛里是挡不住的担忧和抑郁之色，“怎么了，护士？”
    她的心脏跳得“咚咚”的，内心更是止不住的叹气，一怕母亲的病情再加重，二则是目前更加严肃的话题——医疗费。
    如今的医疗费砸进去压根溅不起一点水花出来，从沈忆楠来但现在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沈忆楠手头里的拿着钱基本都差不多了，可是医疗费这种东西，只要你人在医院就不会断。
    “病人最近身体状况没什么大碍，一切反应都比较正常，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随着护士的话语，沈忆楠心中提着的一口气慢慢松了下来，“不过……”
    一个转折，又让沈忆楠心脏猛地一缩。
    “不过数据显示却是不容乐观，为了以防万一，后天有这个领域的专家过来坐诊，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一看，也许机率会大上一些。”
    护士说着，撕下了一张单子，“这是昨天的用药单。”
    “恩好，多谢了。”沈忆楠收下单子，随着人的离开，有气无力地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她有些烦躁地抓着头发，觉得身体里有一群人乱斗着，让她暴怒，甚至开始想象手头有一把刀该有多好，可是没有，所以心里的那把刀就一直划、割、捅、刺着她的心脏，心脏每每跳动间都带着针扎一般的疼痛，那样无处发泄的情感，让她整个人都处于暴怒的状态。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卧槽！为什么要得病！！把病转给谁都好，为什么会让她得！】
    【我他妈没钱啊！我去卖算了！啊啊啊啊啊烦死了！根本不想管啊！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非要是她啊！】
    沈忆楠整个人都是暴躁不安的，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她小再也不能在此刻露出一丁点微笑，甚至深深恐惧着这样的自己。
    【这个是你的母亲，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呢！】
    【啊啊啊啊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抱怨着自己的无能，因为无能才会把这种无缘无故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才有了想要伤害来发泄愤怒的想法！】
    沈忆楠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任由脑子里两个疯子疯狂地撕扯着，她来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银行，把钱包里所有的卡都试了一遍，看着里面的余额，沈忆楠沉默了良久，最后沉沉叹了一口气。
    这点钱恐怕撑不了一个星期吧。
    基本上所有的流动资金全都砸进去了。
    她呼了一口气，买了一个肉夹馍，就蹲在马路牙子上迟了起来，丝毫没有印象，可如今她的心思不能分给形象这一东西分毫，她吃着肉夹馍，心里盘算着最近的支出和之后的费用，就连馍里露出的油流到手上也不自知，等到快滴到衣服上的时候，她才惊呼着拿着纸巾去擦手，可肉夹馍却是因为人慌忙的动作整个掉在了地上，她沉默地将手上的油渍擦干净，把它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超市在不远的地方，沈忆楠摇摇晃晃就到了地方，买了一堆蔬菜一类的东西，足足有一大袋子，付账的时候，沈忆楠遇到了两次余额不足的情况——微信和支付宝都没钱了，最后还是用的银行卡支付。
    沈忆楠不是一个细心管理财务的人，所以她的微信和支付宝总会有不少钱在里面，可如今连一点菜钱都付不起了，这也让沈忆楠足够头疼了。
    盯着电话犹豫许久，沈忆楠还是拨了一通电话。
    【喂，忆楠。】是陶丹雪。
    “丹雪啊，恩你最近……”沈忆楠平常经常借钱，不过这个钱都是小钱，因为一些问题而导致的，都是会尽快还上的。而她最讨厌的却也是借钱，尤其是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的，所以她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了。
    【什么事？有什么说什么呗。】陶丹雪是个性子直的，而且是朋友说话自然随意了一些，说着又问起了沈忆楠的现状，【你现在还在浙江？阿姨的身体好些了吗？】
    “恩，我妈还在医院，我也走不开。”沈忆楠手指不停地捻着头发，深吸一口气，才道∶“我想问你借点钱。”
    话筒里一阵沉默。
    沈忆楠继续道∶“我妈最近……”
    “你要多少？”陶丹雪直接打断了沈忆楠的话，“我们谁跟谁啊，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能帮忙了就帮，帮不了也能想想办法。”
    “现在医院什么情况我也知道，这半个多月了，想你也撑不住了。”
    “恩，多谢。”她的声音带着点鼻音。
    “不会要感动哭了吧？姐们谁给谁啊，有啥事我们都能想想办法，别一个人憋着。”
    沈忆楠将感动压下，张了张嘴，却是只憋出了一个“恩”字。
    一切尽在不言中。
    “卡还是那个建行的？”陶丹雪问道。
    “恩。”沈忆楠点头。
    等着她挂了电话，将东西放到病房之后，去检查余额的时候，卡里的钱猛地多了很多。
    绝对不是陶丹雪一个人短时间里能拿的出来的。
    突然手机一声震动，一个短信发了过来，是陶丹雪的信息。
    【段时间也拿不出来那么多，你先用着，刚才没说的是，张玉玉她们都在我旁边，我们在聚餐。】
    以后的内容就是张玉玉她们打过来的具体的金额。
    沈忆楠换了手机，揉着酸涩的眼睛，鼻子更是酸的厉害，她揉着头发，本来有些凌乱的头发，此时更是毛燥的团在了一起，她低着头，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该死的！到底多想让老子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