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三千年

    “姐！我就不明白了，你放着那么多条件好的男人不选，怎么偏偏就选中了那个废物？你瞧瞧那个姓唐的，农村来的土包子，一身的乡土气息，看着就烦人！”
    “他可是你姐夫。”
    “姐夫？呵呵……一个大男人，车房存款都没有，天天只知道在家白吃白喝，平常出去买个什么东西，还是你掏钱，这种人也配当我姐夫？”
    “行了，你少说两句！”
    “怎么，他做得出还不准我说啊？当初咱妈是急着抱孙子，才同意了这门婚事。可你们现在都结婚一年多了，什么动静都没有。估摸着，姓唐的那方面不行，所以妈这次又给你物色了一个，好像还是个富二代，家里挺有钱的，比那农村来的好太多了。我估计，要不了几天，咱妈就得催你们离婚！”
    ……
    公寓楼卧房内，一名二十出头的俊美青年如老僧入定般坐着。
    客厅内交谈的话清晰入耳，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
    过了半响，青年缓缓睁眼，脸上颓势尽去，容光焕发，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终于……结束了！”
    唐朝深吸一口气，内心前所未有的舒畅。
    “二十年，我装孙子装了特么整整二十年呐！今天总算熬到头了。”
    一握拳，指骨噼啪作响，劲气十足。
    天人五衰时期结束，他那漏斗般的身体，终于恢复正常。
    不光力量在变强，自信也在一点点找回。
    “已经是第三次了，算算时间，应该有三千年了吧？”
    唐朝有些感叹。
    天人五衰，一个长生者都无法避过的劫，每九百年出现一次，每次出现，他的身体都会被掏空，变得极其衰弱。
    不管多大的能力，多强的手段，都无法使用。
    而这种情况，会持续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内，他的身体比普通人还弱，会受伤，会死亡。
    为了度过这长生劫，他必须忍气吞声，一直隐忍，活得跟狗一样。
    熬到现在，天人五衰终于结束，总算苦尽甘来！
    “砰砰砰！”
    正恍惚间，敲门声响起。
    “哎我说！里面还有喘气的人不？一声不吭的在家睡大觉，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小姨子王青柠很暴躁：“我渴了，给我下楼买瓶可乐，哦对了！一会把我袜子给洗了，别用洗衣机，要手洗，我那袜子很贵的，知道不？”
    “青柠！”
    沙发上，王语樱瞪了自己妹妹一眼。
    “姐！你那么护着他干嘛呀？”
    王青柠含着棒棒糖，一脸不爽：“烂泥扶不上墙！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今天爸过生日，晚上还得回家吃饭，他倒好，什么事都不管，在房间内窝着睡觉，跟废物似的！”
    废物？
    唐朝双眼微眯。
    这个字眼很刺耳，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打开门，唐朝居高临下的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姨子，眼神淡漠。
    王青柠回瞪一眼，似乎觉得气势不足，愣是踮起了脚尖，不过还是矮半头。
    “你总算舍得出来了？要不要伺候你用膳啊，大爷！”
    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唐朝没说话，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喂！我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被无视后，小姨子火很大，嘴里的棒棒糖嚼得嘎嘣响。
    还想追上去示威一番，却被姐姐王语樱制止。
    “一会换套衣服，我们回家吃饭，爸的生日礼物，我已经给你买好了。”
    王语樱掏出一枚玉坠递给唐朝。
    “谢谢。”
    唐朝也没客气，直接收下。
    他知道，自己那老丈人别的不喜欢，就喜欢古玩，退休后开了家古玩店，本身却是个半吊子，没什么眼力见。
    这枚玉坠算是投其所好。
    虽然质地一般，但雕工和品相还算不错。
    “切！真不害臊！”小姨子翻了个白眼。
    ……
    现在已是下午，换了套衣服，唐朝三人便很快出了门。
    开车不过半小时，便到了丈人丈母娘居住的小区。
    按下门铃，门很快打开。
    “这么快就到了？快进来快进来！你们爸今天亲自下厨，做了好多菜，等会就能吃了！”
    见到两个宝贝女儿，张翠花喜笑颜开，可目光转到唐朝身上时，笑容顿时一冷：“你怎么也来了？算了算了，跟着一起吃点吧。”
    那态度，跟招呼乞丐似的。
    进了门，唐朝还没坐下，就被丈母娘瞪了一眼，“干什么？懂不懂规矩？主位是给贵客和长辈坐的，你什么身份？一个乡下人还敢坐这？”
    “就是就是！不懂规矩！”王青柠挥拳附和。
    “妈！都是一家人，那么讲究干什么？”王语樱开始打圆场。
    “一会还有贵客来，不能失了体面。”
    在张翠花的指挥下，唐朝在最后面老实坐下。
    “那个谁！不是我想说你，你一个乡下来的，没文化没本事，赚不到钱也就算了，偏偏还没能力下蛋，都一年多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你看看人家，同年结婚的那些，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刚坐下，张翠花又开始说教：“我女儿那么漂亮，那么优秀，年纪轻轻就是医院一把刀，追求者那么多，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你？要我说，实在不行……你们就离了吧！”
    王语樱一皱眉：“妈！瞎说什么呢？”
    至于唐朝，静静的坐着，面无表情。
    一年多来，这些话他已经听习惯了。
    以前是忍气吞声，现在，天人五衰结束，能力已经恢复，心态不同了，看在王语樱的面子上，他也懒得计较。
    毕竟这两年，王语樱确实帮了他不少。
    这时，门铃声响起，张翠花连忙起身去开门。
    “张姨！您好！”
    门外，站着一个身着名牌西装，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男子。
    这人唐朝认识，是人民医院院长的儿子刘强，家里有个几千万，勉强算个富二代，是最想给他带绿帽的人之一。
    “呦！是小刘啊！你可算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张翠花显得十分热情，“你说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真是见外！”
    “应该的。”
    刘强笑了笑，走到王语樱面前，掏出一束花，旁若无人的递过去，“语樱，好久不见。”
    他这举动，完全是没把唐朝放在眼里。
    给别人老婆送花献殷勤，而且还是当面送，明摆着在侮辱人。
    “谢了。”王语樱礼貌的点点头，顺手扔到一旁。
    张翠花笑眯眯的，看刘强的眼神，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语樱啊！你看看人家小刘，年纪轻轻就开始创业，都有了自己的物流公司，多优秀啊！不像某些人，连份工作都找不到。”
    “没什么，小打小闹而已。”
    刘强摆摆手，虽然嘴上谦虚，但表情却是藏不住的得意，“我公司还能塞进去几个人，唐朝老弟要是没事干，可以上我那混混，一个月几千块钱还是没问题的。”
    “不用。”
    唐朝面无表情。
    现在有了底气，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他如果想要钱，一句话的事。
    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他还不能太过高调。
    “菜上齐了，可以吃饭喽！”
    这时，丈人王建国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
    “建国叔，生日快乐！这是我特地给你挑选的礼物。”
    刘强站起身，邀功般的递过去一个精致的盒子。
    在他看来，张翠花已经搞定，现在只要搞定王建国，那么一切都能水到渠成。
    至于那废物，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对方的身份，与他不在一个档次。
    “呦！这是……明代青花瓷？”
    拆开一看，王建国眼睛顿时亮了。
    “建国叔好眼力！”
    刘强竖起大拇指：“这是大明宣德年间的青花八卦瓶！是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求购来的。”
    “青花八卦瓶？应该很值钱吧？”张翠花瞪大眼问。
    “当然值钱！”王建国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如果是明代的青花八卦瓶，那至少得十万才能拿下！”
    “这么贵？”张翠花一惊，旋即喜笑颜开：“小刘啊！真是让你破费了，花了这么多钱！”
    “没事，一点小钱，建国叔喜欢就好。”
    刘强笑了笑，很满意这个效果，虽然钱花得有些心疼，不过现在看都是值得的。
    “语樱啊！你看看人家小刘，一出手就这么大方，真是不错！”
    张翠花说着，撇了唐朝一眼，“不像某些人，进了门跟讨债似的，板着脸屁都没放一个响的！”
    “妈！唐朝也买了礼物。”王语樱连忙解释。
    “是吗？不会又是什么几十块的地摊货吧？”张翠花一脸不屑。
    在王语樱的眼神示意下，唐朝掏出玉坠递给了自己的老丈人。
    看了几眼后，王建国点点头。
    “质地还算不错，有心了。”
    相比于见到青花瓷时，他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确实是个好东西，怎么着也值个……几百块吧？”
    刘强接过手看了看，一副憋着笑的模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个价值十万，一个才几百块，价格上完全碾压，这让他很是得意。
    为了给唐朝难看，等将玉坠还过去时，他故意提早松手。
    “啪”的一声，玉坠掉落在地，摔成了两半。
    “哎呀！真不好意思，不小心给打碎了。”
    刘强装作一副可惜的模样。
    “没事小刘！几百块的地摊货，碎了就碎了，反正也不值几钱。”张翠花出言力挺。
    “不不不！打碎了东西我得赔。”
    刘强掏出一千块钱，一脸戏谑的递给唐朝：“唐老弟，这钱你拿着，就当我赔你的，多的就不用找了。”
    故意摔碎，赔钱时还摆出一副施舍的姿态，完全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唐朝要是接了，等于承认自己买的是垃圾，要是不接，又会被说斤斤计较，没有气度。
    不管是哪种选择，都会给人抓住话柄，毕竟，旁边还有个喜欢补刀的丈母娘。
    刘强这一手，是在抬高自己的同时，还踩了唐朝一脚。
    见对方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样，沉默许久的唐朝突然笑了。
    他走上前，接过王建国手中的青花八卦瓶，看了几眼。
    之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猛地往地上一摔。
    “啪！”
    一声脆响，整个青花八卦瓶立刻四分五裂。
    瞬间，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