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黑风高夜
冰轮长悬高空,月华皎洁如水。皓月当空,洒落水晶的烟霞,折射琉璃的光华,莹莹灿灿,朦朦胧胧。
夜幕已经拉下,长空中,星光迷蒙,光辉柔和,仿若羽毛般轻柔的菁华,大片洒下,纷纷扬扬,安谧了整个夜晚。
晚间,凉风习习,吹动了古寺中的千年老树,树叶摇曳,在清幽的月光下,投射下大片斑驳的树影,金顶古寺的这里,幽寂非常。
然而,这一夜,这个寺院,注定了不会安宁。
韩璆鸣、乐康和柳依依三人,隐匿于夜色之下,鬼鬼祟祟的,正在小声商讨。
乐康出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柴房那里放火,你们两人,伺机而动,想办法解救安歌。”
柳依依悄声问道:“我们去救安歌,要是这寺院的方丈赶来,怎么办?我们的实力,怕不是他的对手。”
韩璆鸣轻笑一声,得意道:“不用担心,他不会来的,今晚,有他忙的!”
其余的两人疑惑,倒是没有时间没有细问韩璆鸣缘由,只是信了。三人行动,乐康向柴房的方向溜去,而韩璆鸣和柳依依则朝着寺庙大院的方向摸去。
天色已晚,像是预感到这里将要爆发的事情,天渐渐的变黑了,愈加压抑。
远处,趁着夜色,一大片乌云飘来,似倒扣的锅底,遮蔽了天穹,挡住了月光,金顶寺的夜色,变得黑暗。
“轰!”
雷鸣声响起,一条银蛇当空舞动,在短暂的一瞬,划破了漆黑的夜幕,照亮世间,让人们可以暂时的,看清一切。
一场大雨,似乎就要到来了。
柳依依扫视广场的下方,眉头不自觉蹙起,神情很是紧张,低声道:“这里的守卫,实在太森严了,想要救人,难!”
韩璆鸣没有回柳依依的话,藏身于树上,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了安歌。
瘦小的身躯,并不高大的身材,此刻,样子看起来无比憔悴。他被人捆绑在一根孤木上,绳子勒的很紧,已经擦出血来。
左手臂上,那条永远不曾解下的绷带,更是让韩璆鸣确信,那个人,就是他的师弟,是安歌无疑。
下方的广场,虽说不上是灯火通明,但火把数量不少,看得出来,看管巡视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看着下面的情况,韩璆鸣久久不曾说话,沉默无语。
下方,广场上的地方,有一个小和尚,样子偷偷摸摸,左看看,右看看,躲避周围巡视的人,来到安歌的跟前,手中捧着一瓢清水。
小和尚的神情急切,有些心焦,将清水送到了安歌嘴边,喂其喝水。一边喂水,小和尚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馒头,硬邦邦的,应当是偷来的。
多日水米未进,安歌确实是渴极了,嘴唇都已干裂。他顾不上说声“谢谢”,开始“咕嘟咕嘟”大口喝水。
一旁,小和尚帮安歌顺着背,说道:“别着急!水还有很多!”
这时,四周,突然灯火大亮,有不少人从暗中冒出,全部手持戒棍,将此地给围拢了起来。
这样的变化,是小和尚来不及反应的。他一下子慌了神,将剩下的清水,打落在地上。当然,瓢中所剩余的水,已经不多了。
馒头滚地,“骨碌碌”滚到一人脚下。
小和尚追逐馒头过去,抬头看到那人,当即大吃一惊,口中结巴:“方……方丈……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了结满脸怒色,一声喝问:“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怎么来了?”
“我……我……我……”
小和尚说话结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半天之后,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我看他暴晒了一日,实在可怜……”
“可怜?!阿弥陀佛!”了结冷哼一声,“你问问那些死了的人,可不可怜?他动手杀人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有此一劫。”
小和尚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那事情还没查清楚,人是不是他……”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你还想要给他开脱,不是他杀的,难道还是我杀的不成?”了结责问,满是怒火。
随即,他喝道:“阿弥陀佛!如此妖孽,就是要让他在日光之下,暴晒十五日,而后,七月十五,屠魔大会,众目睽睽之下,将其以大火烧死!才能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小和尚跪着说道:“方丈,师傅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何况人乎。”
“若真是邪佞,斩杀就是,何必让他受此折磨。”小和尚认真说道,抬起头来,眸光烁烁,凝望着不远处的方丈。
小和尚的话,了结没有回答,而是道:“前几日,你偷溜出寺去,我还没罚,今日又干出这等事。”
“你偷偷摸摸出去,是不是见你师傅去了?他都交代了你些啥?”
面对方丈责问,这小和尚却不回答,只是低头沉默。
见他不肯回答,了结吩咐道:“阿弥陀佛!这法因,被邪魔迷惑了心神,给我带下去,关入禅房之中,屠魔大会结束前,不得放出。”
了结转身,对小和尚说道:“法因,在禅房之中,抄写经文百遍,在佛前诵读,闭门思过。”
“阿弥陀佛!”了结又一次高唱佛号。
这时,有人行色匆匆,前来禀报,走到了结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了结听到消息之后,脸上原本的威仪,一瞬间烟消云散,可以说大惊失色,对左右吩咐:“你们看管好这里,我有要事,要暂且离开一下。”
说罢,了结急匆匆的走掉了,神色慌乱。
看着下方急忙走掉的了结,韩璆鸣的脸上,又一次展露出得意的笑容,轻哼一声:“贼秃驴,这一次,绝对要撕掉你的那张假面皮。”
一旁,柳依依不解,问道:“你在笑些什么?”
韩璆鸣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这些,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就在了结走后不久,远处的地方,一片火光亮起,火势很大。烈焰滔滔,浓烟滚滚,光亮怕是足以照到数里之外。
寺庙里响起了敲打盆碟的声音,同时,有人在大声的呼喊:“不好啦!柴房走水啦!柴房走水啦!”
敲打之声,呼喊之音,很快就传到这里。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守在安歌周围的小和尚们,大部分都丢下了手中火把,去收拾家伙,赶去柴房那里救火。
当然,少部分的人,留了下来,加强巡视,不敢怠慢。
看着下方一大群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和尚们,韩璆鸣浅笑,不无得意,出声道:“好戏,就要开始了!”
柳依依轻拍韩璆鸣的肩头,说道:“我去把剩下的人引开,你手脚麻利些,赶紧救出你的师弟。”
说着,柳依依以黑纱覆面,纵身一跃,跳下古树,向安歌的方向冲去。
柳依依的动作很大,很快就吸引了周围巡视的僧人。一群人一拥而上,手持戒棍,朝着柳依依扑来。
很快的,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柳依依冲来。一群人围拢过来,同时高喊:“快来人!这里有人劫囚!”
“咚!”
三根大棍,攻势凌厉,一同冲头砸下。柳依依的动作轻盈,并不恋战,两臂横展开,身形飘飘,向后方退去,令那大棍打空。
后退之间,柳依依两臂接连挥出,兰花指轻弹,连射出数枚梨花瓣,晶莹剔透,缭绕圣辉,朝着那些僧人的身上而去。
柳依依如此的目的,不为伤人,只为将剩余的敌人,尽数吸引过来。
果不其然,周围的人,看这里不能拿下柳依依,一股脑,全部向此处冲来。
场面凌乱,“嗖嗖”声不断,接连数十条长棍,在半空中划出纷乱的轨迹,向柳依依的身体处砸去。
柳依依的身姿轻灵,堪比浮云柳絮般柔软,任那棍棒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办法,击中她的躯体。
柳依依也并不动手,只是偶尔出击,干扰敌人。她在一路后退,争取为韩璆鸣创造机会,尽量将这群僧众,吸引到较远的地方,好让韩璆鸣方便出手。
韩璆鸣躲在树上,一直都在注意着下方的情况,面容紧张,一刻也不敢放松。
很久之后,柳依依终于将那一群僧人引走,下方的广场,开始变得空空如也,除了安歌以外,再没有一人。
韩璆鸣环顾四周,确信周围无人之后,从树上跳下,蹑手蹑脚,向安歌的方向,趁着漆黑的夜色,摸索过去。
接近安歌,韩璆鸣忍不住笑了一声:“一群蠢和尚!”
来到安歌跟前,韩璆鸣满眼全是担忧,着急问道:“安歌,你还好吧?”
安歌无力的抬起眼皮,看到韩璆鸣后,黯淡的眸子,稍有了些光彩,虚弱问道:“二师……兄?你怎……么来了?”
“不光是我,大师兄也来了!你等着,我这就救你下来!”说着,韩璆鸣就欲上前,解下绑在安歌身上的绳子。
“嗡!”
一道璀璨的神光出现,神火在燃烧,无量光华普照大地。生命的气息在流淌,仿若海水波澜般的浩瀚伟力出现,若水花般涌动。
祭祀般的声音响起,传荡在世间,佛音缭绕,神辉照耀。这一刻,像是有三千佛陀在同时禅唱,又似乎有上万佛子在虔诚祷告。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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