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上)
暴雨倾盆,无边无垠,九天上雨水坠落,将整个世间,化为一片泽国。
这一场大雨,似乎永远没有终结之时,坠入大地,涌流一处,汇集成一条河流,在山林之间流淌。
“轰隆隆!”
雷霆惊世,金色的电芒,从天打下,瞬间撕裂长空。惊雷闪过,劈中了一株参天古树,当即令其燃起大火,雨水不能浇灭。
火光与雷芒,照亮了山间。
这一夜,整个白鹿峰上的老林,注定不能安宁。
大雨中,大量的人马,还在沿着山路搜寻,翻遍每一寸土地,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发誓挖地三尺,也要把韩璆鸣他们三人,给找出来。
就在那一大群人,还在山中仔细搜寻的时候,韩璆鸣怀抱柳依依,此刻,已经躲到了一处破旧的古庙中。
这里,还是上一世的时候,韩璆鸣曾经用来藏身的地方。如何能够想到,今日,他竟又一次来此,而目的,依旧是逃命藏身,只是受伤的人,换了一换。
故地重游,倒不知韩璆鸣,此刻,作何感想?
一座小小的古庙,谈不上恢弘,寂静而又无声,只有雨水打落在破瓦、屋檐上的声音,不时传进来。
空荡荡的大殿,几乎什么都没有,放眼望去,一尊石头雕刻成的大佛,饱经岁月的风霜,已经显得残破,但竟也十分整洁,不染尘埃。
大佛前面,放置着一盏青铜古灯,青铜古灯长明,光亮如豆,摇曳出点点灿烂的光辉,照亮了这一片晦暗的空间。
青铜古灯,同样的纤尘不染,好像是有人,在时时擦拭一般。
殿内,铺了些破布之类,柳依依就躺在上面。
衣襟染血,血液虽已止住,但早已失血不少。柳依依的脸色苍白如纸,虽人在昏迷之中,嘴唇还在不停颤抖,不知是冻的,还是疼的。
韩璆鸣抓着柳依依的手,面孔焦急,轻声唤道:“依依……”
柳依依握紧了韩璆鸣的手,昏迷之间,手还是攥的紧紧的,像是不愿放开。迷迷蒙蒙中,她张嘴呼唤,叫着:“不要走!不要走!”
柳依依的眉头蹙了起来,惨白的面容,变得愈加急切,像是见到了什么急切之事,想要挽留什么人。
韩璆鸣并不知道,此刻的柳依依,究竟见到了什么,他能做的,就只有握紧柳依依的手,出声安慰:“我不走……”
乐康走了过来,神情凝重,声音低沉,问道:“依依怎么样了?”
韩璆鸣摇头,长长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声音同样沉重道:“情况不乐观!刀伤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是,她中了毒!”
“中毒?!”乐康瞪大了眼睛,“你之前就说,刀上有毒,你怎么知道的?”
韩璆鸣没有回答,而乐康,同样也不很关心他是怎么知道的,此刻,他更忧心的,是柳依依的状况,是解毒之道。
乐康急切道:“怎么办?毒,他竟然敢用毒?他是在冒天下之大韪,他就不怕天下人,共同讨伐吗?”
韩璆鸣长出口气,无力说道:“师兄,关心则乱,你太着急了。以你的聪慧,怎会想不明白,这山林深处,几个无名小卒被毒杀,谁会关心,谁会在乎?”
“唉……”乐康叹息一声,以拳锤地,眸中一道精光犀利,问道:“怎样?有解毒的办法吗?”
韩璆鸣又是一阵摇头,不发一言。
乐康站起身来,转身欲走,寒声道:“既然是他下毒,那他的手里,一定有解药!我去抢来!”
韩璆鸣没有起身,只是伸出一手,抓住了乐康的手腕,抬头望向他。
乐康停住身子,扭过头,却看到韩璆鸣满脸愁容,泪水涌流,无声的冲着他摇头,有气无力。
韩璆鸣开口道:“毒性虽强,但更可怕的,是刀上中所含怨念。那是无数生灵,死前恶念所留,根本没有什么解药能够化解。最多,只能压制而已。”
“怨念?这样的事情,师弟,你怎么知道?”乐康疑惑发问,心中满是猜忌。
韩璆鸣叹一口气,缓缓解释道:“那是一株以鲜血染成的莲花,唤作血菩提……”
韩璆鸣开始了他的讲述,向乐康道明一切,虽未道出重生之事,却将上一世,对于了结那妖僧的所知,全部告诉了乐康。
“如此妖僧,简直是一头恶魔,总有一天,必遭雷劈!”乐康咒骂。
但很快的,乐康转念一想,问韩璆鸣道:“师弟,这贼秃驴作恶多端,自然应遭天罚。可是,他做的这些事,你如何知道?”
韩璆鸣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看韩璆鸣不愿说出,乐康也不再多问,岔开话题道:“师弟,既然你知道那毒的来历,是否又有破解之道?”
韩璆鸣眸光黯淡,摇头道:“想要破解,怕是不成,不过,若能将那莲花偷来,或许可以将依依体内的怨气吸走,也未可知。”
“吸走?”乐不假思索道,“我们这就再去金顶寺,去偷那莲花!”
“师兄说笑了,你不是那种过于冲动的人,还是那句话,关心则乱啊……”
韩璆鸣为乐康分析道:“我虽不完全了解那妖僧的实力,但从了尘和尚来看,那了结的实力,必然不差。”
“我们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乐康气愤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乐康心性,无疑是远胜于常人的,今日如此反应,失去了平常心,虽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两人谈论间,古庙的外面,一声不和谐的声音,伴着落雨的声音而来:“那里有座破庙,我们进去看看!”
“不好,是那群人,他们找来了!”韩璆鸣惊道。
乐康冲韩璆鸣道:“这里还有依依,我们不便动手,去那古佛后面,能躲则躲,躲不过,就打!”
两人一起,韩璆鸣怀抱柳依依,小心窜上供桌,藏身到大佛之后。
几乎是同一时间,外面走进十余人,领头的,正是血肉屠。
一群人进入大殿,看四下空落落无人,只有一尊大佛,端坐正前。
这时,血肉屠旁边一人,发现了一丝痕迹,冲血肉屠道:“大人,那里有泥脚印,山里大雨,这脚印还是湿的,不久前,一定有人来过。”
这样一番话,当即让躲在佛像后的韩璆鸣与乐康,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直跳。柳依依受伤在此,此刻的他们,实在不便开战。
血肉屠点指身旁的两人,下令道:“你,你,去那佛像后面看看!”
听此言,佛像的后方,韩璆鸣和乐康两人,心中烦乱焦躁,自是难以言喻。
乐康附耳,悄声对韩璆鸣道:“一会儿,他们过来,我们直接动手!”
“好!”韩璆鸣小声应和。
然而,就在两人已经准备好动手时,暗处,有一僧人走来,阻到那两人面前,不让其前行。
僧人施礼道:“阿弥陀佛!这庙宇虽已经破落,但到底也是佛家清净之地,如何经得起骚扰,施主,还是快快退下吧。”
“秃驴,赶紧滚开……”
“住嘴!”
血肉屠见那僧人出现,走上前去,将两人推开,还了一个礼,道:“大师,我多少也算是敬佛之人,属下无礼,还请见谅。”
僧人开口道:“无妨,无妨,阿弥陀佛!”
血肉屠恭敬道:“我等也有要紧事务,是追人到此,怀疑他们躲入此地,故此,想要去那佛像后方察看,大师见谅。”
僧人道:“贫僧一直在此,从未见有什么人进来,各位施主,还是去别处寻找吧。”
“这……”血肉屠有些为难。
这时,血肉屠旁边有人开口,问僧人道:“既然没有人来,那大师怎么解释,那大殿门口的脚印?那脚印,是谁留下的?”
“阿弥陀佛!”僧人解释道,“是贫僧不久前外出,留下的。”
“大师此言……大师是出家人,应当知道,出家人是不能扯谎骗人的吧?”有一人问道,“要是说谎,该如何?”
僧人答道:“该拔舌头,下油锅,堕阿鼻地狱。”
“这……”僧人这样的话,让这一群人皱眉。
那庙门前的脚印,实在可疑,让人难以相信僧人的话,可他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们又能如何?
就这样对峙很久之后,血肉屠不知该怎么办。他不愿就此离去,想要查探究竟,但也因为了结的关系,确实不愿得罪那僧人。
血肉屠扭头,小声冲身边人问道:“咋办?”
“大人,属下有一计谋。”旁边一人,眼珠一转,生出一计,附耳对血肉屠说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好!就这么办!”血肉屠眸中有光一闪,高兴道:“他定不敢如此!”
旁边之人,转身就走,不多久便又返回,手中,已经拎着一物,油腻腻的。
那人将东西放到僧人的面前,说道:“大师的话,我们是不信的,不过,大师想要让我们信你的话,也好办,你只要将这烤乳鸽吃了,我们就信你!”
另一人则取出一壶酒,笑道:“我这里,还特意为大师,准备了一壶好酒!”
血肉屠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大师,你看,都是手下的人不懂事,您是出家人,怎么能吃肉喝酒呢?”
血肉屠劝道:“大师,我看,您还是让开,让我们搜一搜吧!”
“佛家地方,岂容打扰,吃肉?喝酒?阿弥陀佛!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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