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下)
了果并未回答韩璆鸣的问题,脸上的笑容,依然慈祥,在与了结对话。
“师兄,你造的杀孽,确实已经够多的了,也是时候,该收手了。”了果边说边叹,忍不住闭眸叹气。
了结微笑轻语:“当年一别,你我师兄弟,二人约定,互不干扰,为了那最终的目的,竭尽全力。”
“怎么?今日,师弟后悔了?要阻拦我的作为?”
说出此语,了结的脸上,原本和煦的笑容,终于变成了冷漠,眸中的光芒犀利,犹若从地狱中投射而来,让人悚然、绝望。
了结周身,气浪飞转,惨厉的红光闪烁,向了果的反向,逼迫而来。
一见此景,了果的眸子,瞳孔一阵收缩,踩在地上的脚掌,猛一用力。他的四周,以其为中心,一道光柱,骤然闪烁,圣洁的光芒,旋绕而出,消融扑来的血光。
纵然如此,那袭来的罡风,实在猛烈,吹动了果的袈裟,猎猎作响。
韩璆鸣站立在了果的背后,虽然有了果在前,此刻感到的,依然是令人绝望的压力。威压到来,好似天风猛烈,宛若海啸无边,挪动了韩璆鸣的脚步,滑出数尺之远。
“好可怕的威压,这就是了结的真实实力吗?”韩璆鸣心中惊憾。
原地,了果终于出手,但也只是挥动衣袖,袈裟中,一道圣光扫出,如虹飞射。
阻住了了结发出的赤芒,了果摇头道:“师兄,多年不见,你的手段,倒是愈发可怕,愈发暴戾了。”
轻轻的吁一口气,了果眸中的光芒,复又变暖了一些,回忆以往,道:“师兄,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
“住嘴吧,我的好师弟。”了结眸中的光芒,仍旧寒冷,没有一丝回转,凝望向那里,轻语:“你也不是当初的你,而我,也不是当初的我了。”
“自从犯下那大错开始,就已注定,你我二人,必是罪人。”
“为了那个目的,我可以不计代价,就算杀再多的人,就算真的要堕入地狱,我也不在乎,只要最终的结果,可以实现。”
“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说好,为了解决问题,各自寻找答案,不论做出什么,两人互不干扰。”了结微眯双眼,阴狠与毒辣,充斥满瞳孔。
“现在,问题就要解决了,好师弟,你反而要横插一脚吗?”了结冷声,音调凄厉,仿似地狱的魔鬼,磨动牙齿,令人浑身,不自主的发颤。
了结厉声警告了果:“我奉劝你,不要干预我的事!否则……”
“师兄,何必如此,疾言厉色?”
了果摇头,叹息了一声:“这多年来,我虽不曾与你相见,但师兄的所作所为,我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你几时见过我,真的出面阻止?”
地宫中,两人的对话,仍在继续,而听到这里,韩璆鸣的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了结残害了那么多生灵的事情,他身前的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吗?既然他知道,那又为何,始终不出面阻止?了果其人,究竟为恶,还是为善?
照了结所说,两人有着共同的目的,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
韩璆鸣压抑着自己,强忍着那种,想要知道答案的欲望,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他明白的很,现在,即便是他发问,也不会得到答案。
很久的沉默后,了结再度开口:“你来此,既然不是为了阻止我,又有何目的?”
了果解释道:“这次,我离开了那古庙,为的,无疑是师兄过大的动作。”
“师弟不明白,白鹿峰之事,关乎整个北方玄天,如此大秘,便该让它,湮没在历史尘埃中才对,可是,师兄为何,要将此事搞大?”
了果诘问:“七月十五,屠魔大会,召集天下英豪,师兄,你究竟想干些什么?”
“你的脑子里,到底有些什么,疯狂的想法?白鹿峰之秘,绝不能公之于众,而你,竟将如此多的人物,集中到此,你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一旦这里的秘密被泄露,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你不会不知道吧!”
说到这里,了果的面孔,也变得冰寒,原本的和颜悦色,瞬间化为乌有。刹那间,在其周身,一股炽烈的气浪,汹涌而出,直扑向了结。
了果的眼眸微眯,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光芒,这一刻,在他的身上,哪里还能看到一代圣僧的慈悲,那种气势,简直如魔鬼般可怕。
韩璆鸣站在了果的身后,此刻,虽没有被他的那种势,所直接冲击,感受到的,仍然是浑身的战栗,如被妖邪盯住一般。
另一边,了结则是完全不为所动,任那股罡风吹来,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了结轻语:“怎么,师弟,你……是在恐吓你的师兄我吗?”
“怎么会?”此言既出,了果敛去那种凶戾的气势,复又变成温柔,轻轻出了口气,叹道:“师弟只是,想要告诉师兄,有一些界线,是不能逾越的。”
了结听了冷哼:“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用你来提醒,我还是知道的。”
了结的神情,变得惨厉,眼瞳中的杀机,显露出来,阴森森道:“师弟放心,屠魔大会上,没有人能活着知道,白鹿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此言,韩璆鸣的瞳孔,一束精光闪烁,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从头凉到脚底,不敢相信耳之所听。这一瞬,韩璆鸣得知了大秘!
了结的话语,已经说出了他的目的。
几日后,即将到来的屠魔大会,必将是一场杀戮,听了结的语气,他没有任何的打算,要放掉前来的人们。
可是,他要杀掉如此多的人,就不怕引起九重天的动荡吗?
到时候来的,必然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旦这些人身亡,整个九重天大陆,势必将动荡不安。
此事一旦发生,必不知有多少人,将将会把目光,对准金顶寺。那个时候,以了结的能力,以金顶寺的能力,能同时面对整个天下的怒火吗?
了结,他究竟有何目的?
长久的沉默过后,了果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轻声发问:“师兄,寺院里的僧人们,都是无辜的,你有考虑过他们的命运,将会怎样吗?”
“不过是一群和尚罢了,死就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好见佛祖去。”了结的话语里,透露出的,是满不在乎的态度与语气。
“师兄,你可真是,看得开呀?十多年来,就没有一丝情义在吗?”
“情义?我也想要情义,可是,情义有用吗?天都塌了,要情义,还有个屁用?”了结说出的话,竟也满是心酸和无奈。
了结无力摆手,摇了摇头,道:“师弟,你也不必过分忧虑。七月十五之后,你我昔日的因果,也就能,一笔勾销。”
“至于那些冤死的人,要是真的来索命,我也不惧!”
了果说道:“我明白,师兄需要一些强大的怨魂,所以,将目光瞄准了天下的豪杰,可是,你有想过吗?真这样做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些人,可都是成名已久的,一旦计划失败……”
了结摇手道:“不会的,我已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会有失败这么一说。”
了果道:“可即便是成功,少了那最要紧的东西,空有那些怨灵,也是无用。要知道,那最后的一股力量,我们可是已经,找了十多年了,都未曾有过收获。”
“这一点,师弟放心,那东西,我已经找到了。”了结眸中冷光熠熠,“要不然,我也不会冒然,举办什么屠魔大会。”
“你找到了?”了果满是不可置信。
“屠魔大会,自然有魔要屠,而那个最关键的人物,师弟该不会以为,我只是随便找一个人充数吧?”
“那个孩子,他是最后的……”说到这里,了果沉默了,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低下头,明显陷入沉思之中,眉头不由皱起。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韩璆鸣明显陷入了一次次的惊疑,脑袋发蒙。
但这一刻,韩璆鸣一个激灵,顿时清醒。韩璆鸣听到了那两人谈论的话题,他们口中的人,明显就是安歌。
听他们的话,安歌之所以,被定义为妖邪,不是没有原因的,更不是偶然的。对于了结的某种计划,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安歌是核心,是不可缺少的关键。
在安歌的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了结再度开口:“师弟,你想要救你身后的那个小子,我也知道是为什么。我不想让你的希望幻灭,更不想在这里,和你撕破脸皮。”
“带着你身后的小子走吧,记得,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巴,十五之前,最好不要出现。否则,真要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就怪不得我了。”
“还有,屠魔大会当日,师弟,你可要记得前来,记得把那东西带来。”
了结转过头,看向血池上方悬浮的莲花,长叹一声:“这一次,或许就是唯一的机会了,希望,没有意外发生。”
“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辞了……”了果回头面向韩璆鸣,“跟我走!”
“大师……”
“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你想要知道的,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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