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耀九霄

    第八章  远古的呼唤
    腥风万重，血雨无量！
    一场战斗，或者说，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已，仍在继续，仿佛没有尽头，将要把整个世界，完全的化为修罗杀场。
    “轰！”
    雷鸣电闪，可怕的凶光，化成如血的殷红，一瞬之间，照亮整个苍穹，将这世间万物，照耀的无比清楚。
    可那赤光下的景象，实在让人不忍目视，真的太可怕了！
    白骨为灰，血肉做泥，腥红的血液，将大地彻底染红，形成小河一般，蜿蜒流淌。如此的凄厉景象，怕是百年千年，难以抹消。
    当一场杀戮结束，那不知何从处来的敌人，带着轻松与惬意，离去了，只剩下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不知多久，都难以再恢复。
    天亮了，但黑暗，远没有结束。
    凄风冷雨，漫漫永无止境，敲打着这片大地。苍天似乎在哭泣，为这大地上，曾经上演的悲壮一幕。
    然而，不论如何，这一切，终究是成为事实，无法改变，只留下无限悲凉。
    过了很久之后，那个曾经英伟的男人，曾经带领所有人迎敌的男人，回来了。
    远离这里的日子，不知他做了些什么，也不知同他一同离去的人，又发生了什么，再次归来的，只有一道孤独的身影。
    男人的面孔，绝望而颓丧，满脸怆然，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再不复昔日的风采。
    没人知道，他为何归来，也没人知道，他从何处归来。
    面对高耸的尸山，赤红的大地，男人没有流泪，亦没有说话，只是很久的沉默。很久后，他俯下身来，坐于地上，单手置于膝盖，遥看远方。
    与男人一同来的，在他的手中，似乎持着一把剑，被他一把插到了泥里。
    莹莹若水，耀耀秋光，淡薄的光泽，缭绕在剑身上，若隐若现。
    此剑剑身很薄，不似剑，却宛如纸章一般，仿佛光能透刃。剑锋不很锋利，却无比引人注目，旋绕圣辉。一把剑，如净玉琢成，仿佛汇聚明月之精华，秋水之精神。
    那宝剑倒插在泥里，却也不染纤尘，映照着淡淡的光辉。一星微光闪烁，与这凄惨的景色，竟也交融在一处，格外增添些凄凉之意。
    满地血腥，在那剑到来之后，竟散发出灿灿赤光，仿佛活过来一般，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整片大地之间，缓缓流转，宛若跃动一样。
    “那把剑……”
    韩璆鸣注意到了那剑，不由眯缝眼睛，仔细观察。
    “那是……是水月，是天劫剑水月，果然是在百花溪谷当中！原来，百花溪谷里的天劫剑，竟然是这个男人带来的。”
    发现了水月的踪迹，韩璆鸣的心中，自是喜悦不已。
    他所修功法，其源头，乃是“斗转星移”，后经怪老头点播，韩璆鸣已然明白，若要一路前行，还须集齐全部的天劫剑。
    而今，月神宫一战，韩璆鸣莫名入了第四重丹霄境。但细算来，他的手上，却也只有银灵、血屠、镜心，且血屠并不完整，镜心更是只有剑印而已。
    “百花谷一行，若能取得水月，我自身境界，必然能得巩固。”
    韩璆鸣口中喃喃：“不知那水月，最终被男子，安放到何处？或许，经过了无数的时光，水月也早已不在原位了吧。”
    在那化境之中，日升又落，不知经过多久，遥望远处的男子，一声沉重的叹息，带着今生的深重，不知对何而叹。
    男子开口了：“葬下了无数的生命，终于迎来了溃败的结局……”
    “巅峰倾塌了，基石也破碎了……不论修为高低，不论地位高下，在那灾劫面前，所谓人命……终究不过蝼蚁……”
    “我是一个失败者，亲眼目送了所有的战友，走向灭亡……也目送了自己，所庇护的那群人，不能存活，反而灭亡……”
    “一切的战斗，一切的抗争，似乎都失去了意义……苍茫之间，等待我的，只有孤独的死去，一事无成……”
    “曾经的野心，妄想改变那一切，结果，终于迎来了最坏的结局！”男子惨然一笑。
    “几日来，几月来，几年来……我在思考，我的抗争，究竟是对的吗？结果是，我的抗争，是错的，错的离谱！”
    “历史不问过程，结果，才是终将铭刻在丰碑上的。只可惜，就算是败，也没了被铭记的机会，总有一日，这一切，将会被风沙所掩盖。”
    “曾经的错误，将会消逝……”
    男子又是一叹，声音变得愈加悲壮几分：“然纵然是错，好歹抗争，便比白死，要强上一分。”
    “身后功名，已再不重要，可后世子孙，若是再去抗争……”
    男子仰天，瞳孔中的光，复又变成灿烂，眼神变成坚定，说道：“我败了，可却总能留下些什么……”
    “穷尽毕生之力，造应劫之剑，吾顺应天命，称其为——天劫剑！”
    看着那画面中的惨像，听着那震撼人心的声音，韩璆鸣更觉震撼，感慨道：“果然是一代英雄！原来，天劫剑水月，并不只是他带来百花溪谷中，而是由他铸成。”
    韩璆鸣又忍不住皱眉，自语道：“天劫剑，并不是只有一把而已，若水月是他所铸成，那其它的剑……”
    “莫非，几把天劫剑，都是不同的人，于不同的时代所铸就，最终流传了下来。”
    想到这里，韩璆鸣内心震撼，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难道说，曾经的劫难，灭世的灾祸，不止发生过一次？！”
    “不知在何时，这个九重天，曾经发生过不知多少次，这样的悲剧。但一切，最终被人们遗忘，为此而献出生命的人，没能在历史的长河中，掀起一丝波浪！”
    韩璆鸣长叹：“重复的故事，相似的结局，在这片大地上，不断的上演。而在这个过程中，有许多的人，站起来反抗了，最终留下的，便是天劫剑……”
    “这便是所谓历史，最终真相的一部分吗？”韩璆鸣喃喃，为自己的推测，感慨万分。
    “如此……当真悲哀，当真可叹！”
    韩璆鸣不禁摇头，长长叹息一声，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静，叹息着，再度向那画面当中看去。
    “所谓生死，成了最好笑的笑话……”
    正值壮年的男子，那苍老的声音，猝然的一叹，仿似看尽了无数繁华落幕，遍观了人间世事无常，沧海桑田，在其眼中，变成了一瞬。
    草长又枯，雁去复归，不知经过了多少寒暑春秋，这一片血染的大地，终于，被风沙所掩埋，消失于历史的河流。
    时光变迁，又不知，经过了多少年岁，这里，化为一条溪谷。
    百花生长，无数奇花异草萌芽。或许，是在无数逝去的生命的滋养下，这里的花草，生长的格外茂盛，引来了最初的百花谷人，在此定居。
    曾经的修罗杀场，最终，成了这地肥水美，花草明艳的地方。
    再经过不知多久的演变、转化，这里成了今日，所能见到的百花溪谷。
    千百年来，无数的时光流转，那数之不尽的死尸，滋润了百花。百花生灵，也让水月愈加强盛，终于成了真正的天劫剑。
    看清了一切，韩璆鸣又道：“原来，彼时的天劫剑，还未成型，水月是在后来，或许在男子已经离世之后，才吸收那些逝者的力量，最终完成。”
    画面之中，百花深处，无数繁花簇拥之下，水月荧光烁烁，照耀一方天地。
    历史的风波，可怕的屠场，都已被掩埋，成了一片绝美的仙境。而在水月之下，所埋葬的，仍旧是那数不清的尸骨，静静沉睡。
    百花溪谷，人称九重天上，最神秘的地方之一，其隐秘，或许全在于此。
    得知了曾经发生的一切，韩璆鸣感叹：“原来，当初的百花谷，竟发生过这种事情。”
    “所谓百花溪谷，完全是当年的战场，是被鲜血，所浸染过的土地。谷中百花，明艳之下，却是埋骨之地。”
    韩璆鸣一叹再叹：“当年死去的人，以生命的力量，在滋养着这一片土地，让这里终于化成了繁华盛景。可若外界的人们，真的知道了真相，又会作何感想？”
    “这个中真相……百花谷的人，究竟是否知晓？”
    当得知一切，此时他的所在处，又成了韩璆鸣心中的困惑，他不禁遐思：“之前虽是在昏迷，但隐隐约约之间，似乎是得知，这里应当是通往黄泉的路。”
    韩璆鸣皱眉自问：“曾经的战场，既然已经被掩埋，那又为何，会有黄泉存在？”
    “这黄泉，莫非是后来人，又为了什么理由，而设立的？可真若是如此，那设立这黄泉的人，又会是是谁？”
    正这样想间，不知从何处，一声苍老的声音，幽幽一叹，再次传来。
    “咳……咳……”
    两声咳嗽，仿佛跨越无数空间，跨越无数时间，传到韩璆鸣的耳边：“你……已经是第几个了呢？是第几次了呢？同样的灾难，将要迎来相似的结局……”
    “到了如今，可能连我自己，都已不再相信，那抗争，会有结果……”
    听着那略带几分苍老的声音，韩璆鸣内心，顿时一阵惊诧，脱口道：“是谁？！是那画面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