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怜

从那日起，幻梅变了，那个被遗忘的幻梅又回到了东方夜白的身边。她依旧喜欢黏在东方夜白身边，喜欢让东方夜白给她买冰糖葫芦。
    可看着这样的幻梅，东方夜白的心却愈加沉重起来。
    面对曹凤语时，幻梅变得热情起来。这让曹凤语很是欣慰。
    这样的日子很快便过了一年。这一天曹家来人了，曹夫人和东方夜白在房中谈了好会儿话。出来时，曹夫人看了眼幻梅，紧随而出的东方夜白眉间紧锁，看到门前的幻梅时，眼中一抹深沉的复杂浮过。
    她对他轻松一笑。在看到曹夫人对曹凤语耳语后曹凤语脸上那抹羞涩的绯红时，她便有所猜想了。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那一夜，晚膳后，幻梅提出要为这个家出一份力，要一个人收拾碗筷。曹凤语笑着抚摸她的头，直说她长大了。东方夜白则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和曹凤语离开了客厅。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她嘴边懂事的笑凝滞下来，手压住胸口，清明的眸溢出淡淡苦笑。只要能一直陪着他便足够了。
    她是不会妨碍到他的。
    夜。收拾好碗筷，又将整个房间细细清扫了一番的幻梅看了眼门外漆黑的天，嘴边晕开一抹淡笑。
    她走出厅室来到了东方夜白和曹凤语的寝室外。
    房中烛光昏黄，流溢着一股无言的暧昧。细碎的女声从里边缓缓传出，她一直晕开在嘴边的笑凝滞住了。她脸色微变，本就迈不开步子的小短腿踉跄的向远处跑去。
    她没有方向的跑着，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阵梅香沁入鼻心，她混沌的眼方见清明。
    她抬眸看着四境颜色艳丽的红梅，低低的笑了起来：“原来这便是人世间的情爱啊，竟是这般的折磨人呢！”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生君已老！”
    还记得她被佛主抛落人间时，佛主说：“红梅，你痴恋尘世，未满五百年便急于投入人间历练。贪、嗔、痴，你生了这“痴”念，今生避难逃这劫数。”
    “早一百年，晚一百年不都是一样的。修炼四百年的梅花精可可以幻化成人，同人一般经历生老病死；修炼五百年的梅花精则可以随意幻化人型，亦可以拥有一定修为的法术，却要经历一番折磨人的阴谋情仇方可修成正果。我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平淡的度完这一生，然后位列仙班，做一个端盘倒水的小仙就好。”
    那时佛主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那笑中的深意她没看懂。如今想来才知，位列仙班哪是她想的那般容易，一生度完便可修成仙？
    她生了这“痴”，必然要受这“痴”的劫，“痴”的果。
    那夜，她在梅花树下呆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想来，回到家便看到曹凤语红光满面的笑着来拉她用早餐。
    她任她拉着向桌走去，眼睛却是看着自己的裙摆。那里脏兮兮的，而她却没有发现。桌旁的东方夜白看了她一眼，温和的道：“幻梅来了。”
    他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她脏兮兮的裙摆，没注意到她消失了一夜。
    膳间，东方夜白和曹凤语气氛融合，在他们面前，幻梅就似个需要照顾的小孩，无法融入他们大人的世界。
    幻梅的筷子久久踟蹰碗中。眼中深思百转。难道只是这样呆在你身边，陪着你也不可以吗？
    一个月后，曹凤语有了身孕。东方夜白每日陪着她，幻梅则是每日呆在房中练字。那是东方夜白交给她的任务。亦是怕她无聊。
    幻梅很认真的写着字，一笔一划，那么认真，那么多张纸，写的却都是同样的两个字：夜白。夜白，只两个字，却写尽了书房中所有的纸张。
    一年后，曹凤语诞下一男婴，取名东方旭日。
    幻梅第一次见到他时便喜欢上了他。她有很漂亮的眼睛，亮亮的，像夜空中的星星。
    看了眼曹凤语床边照顾刚产子后的曹凤语的东方夜白，幻梅便专注于手臂间的东方旭日。
    从此她再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因着东方旭日的哭泣和欢笑，山中热闹起来。平日里，东方夜白都是早出晚归的到山下看诊，山中就只有幻梅和曹凤语陪着东方旭日玩耍。这样日子很融洽，却也恨安静，静得让人怀疑它的真实。
    在这样的日子里过来八年，八年的时间，幻梅已经长成婷婷屹立的少女，容貌艳美，眉宇间却呈现出少女一派的纯真。见幻梅长得如此艳美，上山来提亲的贵家公子和书香才子络绎不绝，却都被幻梅婉言回拒了。
    而已然八岁的东方旭日似乎对幻梅有着很强的依恋。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对外宣誓长大要娶幻梅为妻，谁都不许和他争。
    众人见此，都只是笑笑，谁也未把他的话当真。且不论他们之间相差六岁，只他们的姐弟身份，这话便是万万不可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