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江湖那个人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是天策十七年冬里，从黑域开始瞬间风靡了天下的一首诗，出自剑仙顾青辞之手，很多人家门前的红色对联都是这一首诗的上半首或者下半首。
    而在白帝城中尤其为多，连烟雨楼院前的大门前都有这几句诗，这倒不是顾青辞要求的，而是那老管家非要弄的，不论顾青辞怎么说，他总觉得这是顾氏一门的骄傲。
    年纪大了的人，总是有些倔的，而且老管家一直以来也都是兢兢业业，劳苦功高，顾青辞对与这个老人，也是打心底里尊敬，这些繁琐小事儿，他都是由老管家说了算，毕竟，打理宅院，他才是业余的。
    今年黑域的雪，比以往的都要早，也都弥漫得更加汹涌，从十月初就开始下雪，一直到除夕，都还在疯狂弥漫，整整三个月，几乎都没有停过，顾青辞之前参加过一次冬雪诗会，那时他还戏称这白帝城都得改名为飘雪城了。
    然而，这一句戏称，现在却成了他心头的一抹阴霾，挥之不散。
    半月之前，黑域五郡，何处地级刑天府分部都开始纷纷上报，这场雪，已经有成灾之势，不少地方都已经开始出现因雪灾出现的混乱，不过，好在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刑天府的控制之中。
    “只是，因为这一场雪，偌大刑天府数万兄弟都不能安安心心的回家过年了，即便是有些和家隔得很近的兄弟，也都只能遥遥看一眼，过家门都不能入。”
    长街上，陆由僵和顾青辞两人踏雪而走，今天是除夕，平静了好久的街道上，终于顶着严寒出现了人气，很多小孩儿都跑出来堆雪人，打雪仗，也有很多串门的人，加上刑天府组织了一些活动，街上渐渐开始了热闹。
    白帝城中的刑天府，是刑天府总部，顾青辞退居之后，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陆由僵在处理，两人的交流也越来越多，关系倒是与日俱增，陆由僵说话，也没有以前那么拘束了。
    听了陆由僵的话，顾青辞也是感叹道：“说来惭愧，本来很多兄弟就是背井离乡，之前我还说今年刑天府各方面都不错，可以让他们回去过个好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茬子事儿。”
    天气冷，顾青辞和陆由僵都穿得挺厚，行走之间，有些迟缓，举手抬足也有些笨拙，陆由僵将手深深地笼在袖子里，说道：“大人，您也不必要这么自责，兄弟们都是明白的，这是天公不作美。”
    顾青辞微微笑了笑，说道：“对了，老陆，来这黑域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想过要回长安？”
    陆由僵点了点头，说道：“有想念，倒不是长安城，而是已经年迈的父母，我父母都是普通人，身体很差，可我却不能够在他们身边尽孝，不过，前几天，我父亲给我写信送来，他说我是他的骄傲！”
    陆由僵脸上有一种叫做满足的笑容，嘴都裂歪了，说道：“我父亲也是读书人，但是一辈子都只是个举人，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如今来了刑天府，虽然不是在朝中为官，但是我父亲却能够理解我，还让我不要有顾虑。”
    “我儿子呢，还不会写信，但是，听我夫人说，他老是跟他的小伙伴说他有一个英雄的父亲，他也为我骄傲，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一个天下行走的身份，也或许是这几年黑域的变化吧，我挺满足的。”
    顾青辞拍了拍陆由僵的肩膀，说道：“老陆，现在你或许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明明不是朝中的官员，也不是江湖大侠，却被人认为是英雄，但是，要不了多久了，你就明白，刑天府真正的意义了！”
    陆由僵抬起头，眼神十分清澈，道：“大人，我就是感叹一下，我明白呀，我有啥不明白的，刑天府的意义于三国朝廷，天下百姓都很重要，特别是，这百年一劫，天下将乱的苗头已经出来，刑天府就是三国合作的枢纽，很有可能改变这数千年的诅咒！”
    顾青辞眼睛微微眯着，有些不怀好意道：“既然你小子明白，那你还给我发那么多感慨？我还想着装一把高人模样，你这样，让我很尴尬呀，你知道不？”
    “大人，我就是看氛围烘托到了，所以……”
    “我的雪球也到了！”
    顾青辞话音未落，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捏了一个雪团，狠狠地朝着陆由僵扔了过去，直接砸在陆由僵的额头，把陆由僵整得狼狈不堪。
    陆由僵一抹脸上的雪滞，看着顾青辞那哈哈大笑的模样，弯腰捡起一把雪，捏作一团就朝着顾青辞砸了过去。
    今天的顾青辞和陆由僵都难得放下所有的心里包裹，彻底的玩了起来，两个人分别带着一群小孩子，玩了好半晌，热火朝天的，还把寻街的捕快都给惊动了。
    这个除夕，顾青辞玩得很猖狂。
    到了夜里，刑天府里举办一个很简单的年夜饭局，这一年彻底画上了句号，刑天府是很完美的一年。
    …………
    “师妹师妹！”
    除夕夜里，天山很安静，秦可卿一如既往地修炼，草堂外突然响起了尹彩依的声音，门被推开，尹彩依手里拿着一封信，说道：“看看，我就说你的那个顾青辞肯定会记得给你送一封信，这个时间算得真准，刚刚好今天是除夕。”
    看着那封信，秦可卿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今年道阁的这个除夕过得很平淡，没有往年的一丝氛围，对于秦可卿来说，天山的雪，还是那场雪，依旧清冷，却在这一刻，仿佛春意袭来。
    尹彩依嘟着嘴，说道：“唉，女大不中留啊，我和师兄怎么劝你，你都不肯出来见一见人，一听说某人送个信，就屁颠屁颠的出来了，唉，没意思。”
    秦可卿没有理会尹彩依那酸溜溜的情绪，拆开信，一字不落的看着。
    信写了很多，厚厚一叠，
    满是思念，恰如瞬间冰冻的千万飘雪，定格了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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