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岁青春不说迷茫

    蒋老师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我从她的眼神读懂了两个字……失望。她说得很对，我是最差劲的医生，没有之一。
    季小雨走了过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开解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第一次总会有这样的反应，尤其是有责任、有担当、有良知的人。但，身为医务工作者，没有选择。”
    “我们怎么没有选择。”我想不明白。
    季小雨见我不懂医疗流程，回道：“我们的选择是被动的。”
    我迷糊的眼神看着她，问道：“什么意思？”
    “她们是患者，也是成年人。她们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选择，我们要做的就是尊重她们的选择。”
    我的情绪有点失控道：“我们尊重她们的选择，就可以剥夺其他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力。”
    季小雨没受我的情绪影响，语调平静道：“我知道你很愤怒，我也知道你不能理解。但，退一步说，这些婴儿的母亲都选择放弃，我们又能说什么。”
    “我……”也对，他们的母亲都选择放弃，我们还坚持做什么。
    “你的情绪我能理解，你想要表达的意思，我也知道。但，你要记住一点，医生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替患者做决定。我们要做的就是尊重患者的选择，替她们减轻痛苦。”
    “她们放弃自己的孩子，内心不会受到谴责。”
    “也许，她们有自己的苦衷，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什么苦衷，会让母亲放弃自己的孩子。”
    “母亲的确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但有些人是不负责、也没有担当。年轻人，总会犯错。”
    “这……”
    “有些错，可以弥补，也可以挽救。有些错，注定会遗憾终生。她们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孩子，我不知道。她们的良心会不会受到谴责，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不能成为这样的人就够了。”
    “可……”
    “女孩为了爱情，她们会献出一切。男孩很多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人。这些事，你不必在意。看开点，时间久了，你以后会慢慢习惯。”
    我怎能不在意。我的这双手，岂能做这样的事情。要我阻止这些婴儿，来到这个世界，我做不到。
    这时，我想起老爸说的那些话，现在的爱情太过简单，还没有走心。我们这代人，根本就不懂得爱情的真谛。我们总以为看对的人，再一起，就是爱情。我们却不知，这是糊涂的青春。
    季小雨见我陷入沉默，又道：“年轻，总会有糊涂的时候。我们阻止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不一定是错的。犯错的人也会伴随着自己糊涂的青春长大。”
    “我……”我还是不能释怀这个问题。
    “你要做的就是克制情绪，保持理智，做一名合格的医生。如果你连这道坎都过不去。”季小雨有意停顿少许，放慢语速道：“这个地方，也许真的不适合你。我想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季小雨的话对我触动很大。我问自己，真的能够走过这道坎。我真的能够接受，这份职业。我能像蒋老师那样无所谓地阻止他们来到这个世界。
    我的答案很清晰，我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至少不会再我面前发生。我注定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我也不会剥夺他人的生命。我的这双手，注定是做不到。
    我看着季小雨，感谢道：“谢谢你。”
    季小雨见我眼神不再像刚才那般充满愤怒，笑道：“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我看着她，真诚道：“谢谢你，给我说了这么多。也谢谢你的话，触碰了我的灵魂。我想我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是什么。我要做的选择是什么。”
    季小雨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见我释怀了，笑道：“你能想明白，就不要辜负我的一番良言。记得请客哦。”
    我看着眼前这个比我小几岁的人。她是怎样克服这道坎。她又是怎样，接触了这些事，还能保持乐观。而我呢？终究是过不了这道坎。剥夺他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力，我注定是做不到啊！
    此刻，我才发现，自己的心灵是多么脆弱。
    我要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
    这一课，是我不曾在课本上学到的。原来，一名合格的医生，不仅要学习专业知识，熟练的技巧，还有更多的东西需要用心去学。
    我不知道，我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手术间的。但我知道，我的心情糟糕透了，这个地方也不适合我。
    我刚出现在医生办公室，一人就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人道：“少年，还记得我吗？”
    他就是那个说我来了，他就解放了。我对他映像深刻，又如何能忘了他。我道：“毛小宇。”
    毛小宇见我愁眉苦脸，笑道：“你能记住我，真是太高兴了。走吧！吃饭去。”
    毛小宇见我一动不动，又道：“发什么愣，还不换衣服，吃饭去。”
    我道：“几点了。”
    毛小宇没见过下班不积极的人，挖苦道：“大哥，十二点多了。”
    我道：“你去吧！我没胃口。”
    毛小宇坏笑道：“被蒋老师打击了吧！”
    我保持沉默，不说话。
    毛小宇为我打气道：“蒋老师就是这样，对学术严谨，脾气坏了点。但，她绝对是称职的老师。我也是在她教导下，走出来的。男子汉，这点委屈都受不了。”
    “我……”我也不知道如何像他说自己现在的心情。
    “好了。没什么大不了。有句话怎么说的，人啊！总要在打击之中成长。打击越大，成长越快。”
    “我是真的没胃口。”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不吃饭，下午怎会有精力，迎接暴风雨。”
    “我认输了，我去。”
    毛小宇用胜利的眼神看着我，“这才对吗？”
    我见推脱不过，换了衣服就去员工食堂。
    毛小宇见我盘中都是素菜，问道：“不是吧！来食堂吃素。”
    “不可以吃素？”
    毛小宇痛心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工作餐是三十块，你这样吃亏本啊！男人啊！就该是肉食动物。”
    我抛出两个字，答道：“任性。”
    毛小宇无语，叹道：“好个任性。”
    我端着餐盘去找位置，看见季小雨在人群中朝我挥手。毛小宇见了，笑道：“你刚来，就这般受欢迎。老实交代，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道：“同事。”
    毛小宇愣了一下，又道：“你们可不是同事那么简单哦。我看啊？你们有戏。”
    我没理他，端着餐盘来到季小雨这边。季小雨为我介绍着科室其他几名女同事。我一边和她们打招呼，另一边吃着饭菜。
    毛小宇不乐意，问道：“小雨，我还在这里，你也不给我介绍。”
    “滚。”季小雨毫不客气骂道：“你在我们科室可是有名”
    毛小宇也不介意，爽朗笑出声。
    “我可以坐在这里。？”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抬头见是萧筱心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毛小宇献殷勤道：“欢迎。我是毛小宇，妇产科。”
    萧筱坐下，指着我答道：“我和他是同学，我们一起来的。我叫萧筱，在呼吸科。”
    我愣了一下，也不知道筱筱为何会说这些话。此刻，我也不想知道这句话会有什么含义。
    季小雨看了看萧筱，又看了看我，问道：“你们是同学。”
    毛小宇数落我，表现出他的男士风范，批评道：“蒋医生，看见老同学也不打声招呼，太没礼貌了。”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击他，索性，保持沉默。
    萧筱察觉我神色不对，问道：“吃这么少，面色难看，你不舒服。”
    我总不能把手术室里面的事情说出来吧！这样不仅丢分，更丢人啊！
    我逞强道：“没事，昨夜没睡好，休息一会就好了。”
    “小不点说得没错哦！你脸色不好，要及时治疗。要不要我向急诊科打个招呼。”乔宇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不知为何，对他有点敌意，语调有些生硬道：“谢谢，不用了。”
    乔宇坐了下来，用一副和我很熟的语调说道：“跟师兄不要客气。”
    毛小宇听出话中的意思，脸色沉了下来。眼前这人，不是真的想帮我，而是有意在眼前这些美女面前，突出自己的能力，秒杀我们。
    我当然也看出了他的用意，但我总不能揭穿他的真面目，心想：“你为了在美女面前突出自己，也不用糟蹋我。”
    乔宇见我没有搭理他，一个人也演不下去，又道：“今天排骨不错。”
    乔宇一边吃着排骨，一边对着萧筱讲解人体结构。我不听则已，一听反胃想吐，忙道：“我有事，先走了。”
    季小雨也看不下去了，挖苦道：“乔医生，你学术强，我们都知道。但你能不能分个场合。这里是公众场所，用餐的地方。”
    说完，季小雨就离开了。其他几位同事也跟着季小雨离开。毛小宇也将筷子一扔，“这饭没法吃了。”
    乔宇见我们都走了，问道：“一边吃饭，一边谈论学术，有错吗？”
    乔宇见我想吐，问道：“蒋师弟，你讨厌我，也不用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