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兵魂

    “上车，上车！”黑衣人拳打脚踢地驱赶着俘虏。
    包括教官队长在内41名特种部队预备队被统统赶上车，行驶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抵达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他们的头套被扯开，发现自己被监禁在一所密闭的室内，仅有的出口被一扇铁门死死锁住，而在门的外面，则是来来回回巡逻不止的哨兵。
    新兵们看看自己，又看看身边的人，对于深陷此地，他们是如此的惊讶和茫然，有点无可奈何地相互对视，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是哪！”疯狗跑向铁门，握起拳头一下下地捶打着。
    “这是哪？这是地狱！等待你们的将是地狱！”守在门口的哨兵探着头，躲到铁栏的后面，讥笑着说道，他依旧戴着头套，显然不希望自己被认出。
    这时，黑衣人的老大刚好路过，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于是下达了新的命令，“把那个教官单独关押，塞上他的嘴巴，明天先拿他开刀！”
    “是！”
    于是疯狗在前后左右四个人的合围下，尽管奋力挣扎，无奈双手被绑，终于被强行拖着一步步离开，在他远去的方向还传来断断续续的辱骂声，“娘们……要杀就动手……”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不知如何是好，一丝不安的情绪在这狭窄的空间内蔓延，渗透入新兵的思想。
    袁大飞作为小分队的队长，是正式的特种兵，相对其他新兵来说，表现得更为淡定和成熟，他平静地说道：“大家稳住心态，在最危急的时候，都要保持清醒的思考能力。”
    众人频频点头，对于新兵的他们来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内心不免会产生或多或少的不安，而这种不安只能通过一次次的实战去消除。
    赵杰在人群中搜索着自己的兄弟，始终没有看到熟悉的那张脸，直到留意到角落里躺卧着一个人，他不由得惊呼出来，“杨凡！”
    他俯下身子，凑近对方的耳边大声呼唤着，然而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他转身扫视全场，希望得到一个答案，“杨凡他到底怎么了！？”
    其他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均露出一脸的不解，迟疑地摇了摇头，他们和赵杰一样，对于昨晚在树林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再度变得凝重，袁大飞不得不又一次站出来安慰道：“他的呼吸顺畅，应该只是晕倒了，大家不必惊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个人首先打破沉默，问出每个人心中的疑惑，“这些人到底是谁？”
    到目前为止，黑衣人都将自己全身包裹着，没有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对于他们的身份，没有人知道，但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最近在世界范围内，雇佣兵的活动极为猖獗，非常有可能是这伙人的所为。”袁大飞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为什么他们要对我们动手？”钱培站了起来，偷偷从铁栏处瞄了瞄外面的守卫。
    “一方面估计是想从我们口中套出关于特种部队的信息。另外一方面，龙焱预备兵集体被俘，这可是大好的交易筹码。”
    “他们休想！”朱天砾一拳砸在了地面，恨得咬牙切齿。
    “对！他们休想从我们口中得到哪怕一点的情报！”人群中的某个人附和着。
    接下来，一个个预备兵站了起来，昂首挺胸地用语言来表达自己意志的坚定，宣誓说即便受到最残酷的刑罚，都绝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
    这是一种好的迹象，不仅消除了这些新兵内心残余的彷徨，还让他们在当前的困境中，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信心，期待，希望重新跃然浮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死气沉沉的氛围终于被抹去，他们又可以正常思考问题，想办法去解决当前的困境。
    赵杰清了清喉咙，严肃地说道：“最根本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黑衣人会发现扎营的位置，就好像早就计算规划好一样，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全部人的视线都落在袁大飞的身上，等待着一个满意合理的解释，他皱了皱眉，分析说道：“对于我们这次的训练路线安排，是完全保密，并且事先专门派人探查过周围的安全，绝不可能外露，至于为什么的话……”
    没等他说完，从铁栏处传来一阵大笑，笑得停不下来，过了许久那个人冒出了头，他用不屑的口吻说道：“你们这些所谓的特种兵，真是够蠢的，蠢到可怜的地步，哈哈哈哈……”
    “看在他们明天就迎来死亡的份上，让他们死个明白吧。”门外另一个声音响起。
    “那你们都竖起耳朵认真听清楚了，你们被自己人出卖了！蠢货！还整天待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被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都不知道。”
    那两个人笑着走开了，留下监禁室内瞠目结合的一群人，这个消息犹如一颗炸弹般，将他们的思绪炸得粉碎，大脑一片空白。
    “不可能！绝不可能……”
    “肯定是他们戏耍我们说的谎话……”
    “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内奸……”
    震惊过后，每个人强烈地抗拒着这样的可能性，谁都不愿意承认，在自己身边就隐藏着一个出卖自己的内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样的一种抗拒开始慢慢消散，变淡，最后隐没在怀疑和警惕中，所有人的眼神都在偷偷观察着，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出“内奸”两个大字。
    “周凌呢！？”
    经钱培的提醒，一个个人东张西望的，可是让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周凌不见了！他根本就不在监禁室内！
    “1，2，3……在这个房间一共只有40人，除掉刚被拖出去的教官，那就是少了一个人，毫无疑问，那就是少了周凌！”
    “难道说——凶手就是他？”
    “不可能吧……”
    “那怎么解释他的失踪……”
    人群中立刻分成了两大派，一派认定周凌就是幕后的内奸，而另一派保持相对中立的意见，认为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妄下定论。
    各人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将关于对周凌的猜测和想法尽情地抒发出来，引起了其他人的认同和支持，逐渐形成统一的结论——内奸就是周凌！
    “怪不得他平时形迹可疑，又经常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一伙人！”
    “还有他强得不像一个新兵，而是早就经过特殊训练的士兵。”
    “你们还记得，在我们出发前他还……”
    这是一场声讨大会，即使主角没有现身，但依旧引起了公愤。
    杨凡觉得自己全身酸痛，他在迷迷糊糊中睁开了双眼，头顶的白炽灯照得他难受，不禁再次闭上了。身边的人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非常激动的样子。
    他就这样安然地躺在角落边上，倾听着这些特种兵有一句没一句的争论，直到他们开始怀疑周凌，并且用各种难听激烈的言语来声讨，来诽谤的时候，他再也无法平静，握紧的双拳在微微作响。
    他强忍着疼痛，翻身跃起，一个箭步向前，二话不说，抬起脚直接踹向说风凉话的那个人，让其翻滚在地，撞到一旁的墙壁。
    “杨凡！你想死吗！？”地上的张广顺怒目切齿的说道。
    “你们这群混蛋，周凌中枪了，他死了！你们这群该死的还在怀疑他！”杨凡在大喊着，喊到喉咙嘶哑，因为激动全身哆嗦着，双眼似乎冒出了火焰。
    全场没有人说话，死寂再次笼罩在这间密室的上空。
    袁大飞站了起来，走到杨凡的身边，轻声说道：“杨凡，你先冷静一点。”
    赵杰也走过来，用肩膀碰了碰他，“兄弟，有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杨凡没有坐，一直站立在原地，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周凌被黑衣人一棒直接敲在了后脑勺，那缓缓倒下的身影，如同慢动作重播般，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刺痛着他的大脑，让他痛苦不已，面目狰狞。
    “杨凡，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没有回答，不停的深呼吸，过了许久许久之后，才能平静的语气说道：“是，他中枪了，身体也在战斗中受了重伤，黑衣人将他遗弃在山上，因为估摸着也活不成了……”
    他的话很轻很轻，现场很静很静，许多人低着头，似乎在反思，也像是在忏悔，更有可能在祈祷。
    杨凡重新走回角落，紧靠着墙壁滑落地面，仿佛刚刚那一拳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现在全身被抽空，无力支撑沉重的肢体。
    杨凡知道，如果周凌最后没有冲出来救自己，那么对方也不可能朝他下狠手，他也可以和自己一样，活到此时此刻。
    可是……一切都结束了，在他重重倒下的时候，也许事情已经划上了句号。
    “白痴！”
    从高中开始，白痴就是周凌的口头禅，他总是满脸的冷漠，远离人群，却又一直站在巅峰的位置，无人能够超越。对于那个人，杨凡有许多许多的疑问，可是，现在所有的疑问都不会再有答案。
    “白痴！”
    如果能够再听一遍，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