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兵魂

    伴随着那一声枪响，杨凡眼前一黑，之后发生的事情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他想，也许自己早就告别了那个世界，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再活着遭罪。
    然而，即便死去后，等待他的依旧是一连串的拷问，那个黑衣人手持烙铁，追着他跑了不知道多少条街，嘴里还不停喊着：“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每回答一次，那个黑衣人就会消失一秒钟，但却永远不会消失。
    “白痴。”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周凌！
    “果然，他和我一样，都死翘翘了。”看到同伴，杨凡的心情总算好了点，至少上路还有人陪着。
    “杨凡！”他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赵杰！
    “难道……赵杰也……”
    “杨凡。”
    “杨凡。”
    “杨凡……”
    好多个不同的声音，来自于许多的人，他们都在叫唤着同一个名字——杨凡。
    “好了，好了，别催了！我这就来陪你们这群催命鬼！”
    杨凡猛地睁开双眼，窗外刺眼的日光让他不由得眯缝起来，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身上白色的病人服，一切都是熟悉的配方，连漂浮在空气中的酒精味都如出一辙。
    他又回到了医院。
    “你终于醒了！”赵杰冲到床边，一脸的惊喜。
    “你笑什么，我死了你很开心？”杨凡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沙雕兄弟。
    “死什么死，我们天之骄子的使命还没完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在赵杰身后，涌上来一个又一个的人，他们都是曾经熟悉的特种部队预备兵，此刻脸上同样洋溢着喜悦，而在房间的角落，周凌正冷眼注视着。
    “我，没死吗？”杨凡非常严肃的问道。
    所有人坚决地摇了摇头，态度肯定。
    “那，周凌怎么还活着？”
    所有人迟疑地摇了摇头，表示满头雾水。
    “白痴。”说完这一句经典的对白，周凌就自顾自走了出去。
    赵杰走过来，甩了他一巴掌，“醒醒吧，我们都被救了！”
    杨凡总算是缓过来，接受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身上的疼痛感已消去大半，估计休息了也有一段的时间。
    “所有预备兵马上操场集合，召开总结大会。”
    广播里不停重复播放着集合的命令，他和其他队员急急忙忙地赶到操场，等待着即将上台的主持。
    “是智猩！”
    不知道是谁叫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那个缓缓走来的高高瘦瘦男子身上，只见前额低平，眉脊骨突出，脸颊凹陷，他的手脚细长，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这是杨凡第一次见到智猩，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一副远古的画面感——猿人。
    只见，被称为智猩的教官面朝太阳，眯缝着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他笑了，露出宽大的牙齿。
    “首先，我要恭喜在场的各位预备兵，成功地通过了虐俘训练！”
    “什么！？”
    “竟然是训练？”
    “我艹，这特么的也太逼真了吧！”
    刚说完，台下就沸腾了。这绝对劲爆的消息，让每个人都不再淡定，虽然智猩还站在台上，但他们早已开始窃窃私语，发泄着内心的愤懑。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怀疑过这场训练的真实性，甚至现在，这些预备兵还难以相信这就是事实。因为，每个人都遭受了常人所难以忍受的酷刑，而首当其冲的更是他们的教官——疯狗！
    “这是我和疯狗共同谋划已久的一次训练，尽管会有风险，他还是决定以身作则，亲身示范，给大家展示一个华夏特种兵该有的模样，用生命去捍卫你们祖国的安全。你们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意志足够坚定，这让我们感到十分欣慰。”
    智猩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了共鸣，预备兵神情严肃，原来这只是一场测试，但他们都熬过去了，那一段痛苦的回忆，注定会成为每个人难以磨灭的印记。
    “我们的国家，和平的太久，这是幸运的，同时也是悲哀的。幸运的是我们国家还足够强大，能够保护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过上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的生活；悲哀的是世界在运转，而各国在竞争，越来越多的人早已忘记战争的残酷，导致的后果将是我们失去了血性的獠牙。”
    “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和平，只有相对的稳定。未来的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只有你们足够强大，我们的国家才能屹立不倒！”
    台下的掌声，不约而同的响起，为了这些话，为了话语中的自己。
    “请敞开你们的胸膛。”
    犹豫半晌后，预备兵陆陆续续地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看向烙铁在你们身上留下的印记。”
    在对方的命令下，杨凡仔细地观察着，这是一条龙！发出惊叹声的还有其他队员，除了周凌。
    “龙焱特种部队，取‘巨龙怒吼，龙焱漫天，燃尽罪恶，蛮夷胆寒’之意，希望你们也能够成为一条巨龙，守护国家的繁荣昌盛。”
    “是！”震耳欲聋的回答，响彻军营的天际。
    “闲话说得有点多，下面我们进入正式的总结大会。”智猩抓了抓自己的耳朵，又挠挠腮帮子，样子十分有趣。
    杨凡恍然大悟地愣在原地，就是他！昨晚最后出场的黑衣人就是智猩！果然一切都是早有预谋，怪不得逃不开失败的命运。
    “本次训练，值得表扬的队员有两名，一个是周凌，一个是杨凡，他们能够在敌人围攻前意识到危险，并提前逃脱，虽然最后被捕，但也奋力拼搏到最后一刻，并且在所有人昏迷中时，他们两个人又挟持了敌人的头目，差点反败为胜。”
    杨凡感觉到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腰挺得更直了，头也高高的昂起。
    “需要点名批评的是，黑衣人老大的扮演者——一队小队长李源力，第一，因为自身操作不当，被俘虏咬掉耳垂；第二，被俘虏趁乱打晕，差点导致行动失败。现接受惩罚，负重三十公斤跑十公里。”
    “另外，通报一则消息，预备兵钱培，因为惧怕拷打，所以出卖了关于特种部队的信息，遂做出决定，将他赶出部队。”
    总结大会圆满结束，智猩挥挥手，走了。
    “孬种！别再让我看到钱培这个混蛋！”张广顺恨得咬牙切齿。
    “我真的看错他了！”朱天砾一拳锤在树上，震落几片树叶。
    对于这样的结果，人群中出现了短暂的声讨，过后便很快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就好像他从不曾来过一样。
    从这一刻起，作践三人组正式解散。
    “对了，杨凡，你是怎么逃跑出去的？”赵杰双眼放光，似乎期待着听到一个类似超人拯救世界的答案。
    “对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说看。”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真诚问道。
    突然之间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让杨凡有点猝不及防，他在内心急急忙忙地组织着获奖感言。
    “其实嘛，从哨兵倒下的那一刻，我就惊醒过来，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连忙跑出去侦察情况，却发现这时候敌人已经围了上来，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隐藏自己，伺机而动。”
    “靠，你也太机警了吧。”
    “你的选择完全没问题，不然我们就被一锅端了。”
    “过奖了，过奖了，常规操作。”杨凡脸不红心不跳的应答道。
    “那后面呢，后面你和周凌又是怎么挟持了敌人的头目？”
    “这个嘛，说来话长。”他往周凌的方向看了看，发现对方也正在冷冷地打量着自己，好像在用眼神示意：你别乱说话。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坚定地收回视线，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其实，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当中，从我宣布他已经死亡，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就为了等待半夜的时候，来个里应外合，再一把擒获敌人头目。”
    “不对不对，那他是怎么发现我们的位置呢？”
    “这有什么难的，我的身上有跟踪器，他自然而然就能够找过来。”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叹声，纷纷竖起大拇指，表示着内心的敬佩之情，他一个个点头致谢，享受在这份来之不易的崇拜中。
    周凌没有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喂，木头！”杨凡连忙跑了过去，有几个问题他想搞清楚。
    “什么事。”
    “你不是受了重伤被丢弃在树林中吗？怎么后面又复活了？”
    周凌没有说话，对于这个问题，他始终觉得蹊跷，直到现在，一切才终于水落石出。
    当他从晕眩中醒来，发现有一个黑衣人正给自己进行着紧急处理，他以为对方想留一个活口，就趁机打晕了对方，之后顺利来到关押俘虏的地方，而此时他又发现，这地方的防守有点松垮，漏洞百出，原来都是一场戏。
    “不说就算了。”杨凡扫兴的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好奇问道：“对了，木头，你没有经过拷问，那你到底有没有龙的印记。”
    周凌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他遮遮掩掩地回答道：“有。”
    “亮出来看看。”
    “一边去。”
    杨凡左手一个猴子偷桃，右手冷不防地扯开对方的衣服，整套的动作一气呵成，下一秒，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尴尬。
    “哈哈哈哈哈——木头，你要笑死我。”
    “白痴。”周凌恨恨地瞪了一眼，走开了。
    “搞什么嘛，为什么你那条龙是纹上去的，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停不下来，倒在地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