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微蓝

第23章


这次恐怕你追到月球上,也追不回你们的爱情!
  微蓝缓缓走出电梯,面对众人谴责的目光,神色自若,全无半点羞赧。
  
  天朗站在人群中,全身麻木而痛楚,仿佛被人偷袭了,打得又狠又毒。
  徐徐上升的电梯,微蓝与楚涵热烈拥吻,她倒在他怀里,一脸迷醉的表情……他们的影像在眼前扭曲。他闭上眼,也无法逃开。
  这个仲春的夜晚,他觉得自己像十八岁时一样绝望,不寒而栗。
  天朗永远记得,当微蓝向父母哭诉“他非礼我”,她脸上有种令人窒息的神色,黯淡、冷漠,略带诡异。
  小小年纪,心机如此之重!在炙热的空气里,他抱紧双臂,不住地颤抖。
  一个十五岁女孩的城府,让他在那个酷夏感到彻骨的冷。而更让他害怕的是,夏微蓝,她简直不是人,对男人而言,她是女巫,是妖精。 
  但,他最终还是着了她的道,入了她的魔!
  入她魔的,又何止他秦天朗一个人?那个楚涵呢?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微蓝从方慕晴手里抢夺楚涵,无非是要向这个得天独厚、美丽且骄傲的女子示威,要告诉她,她和楚涵的爱情堡垒多么不堪一击!
  而他自己,今晚也不过是她向别人炫耀的一件道具。
  正应了那样一句话:“对别人不叫冷漠,对待自己冷漠,才叫真的冷漠。”
  如此冷漠的一个女子,根本不会有一颗纯粹的心对待爱情。
  
  天朗的目光,像一把利刃,割痛了微蓝的皮肤。
  他的眼神,有她陌生的溃败——她又一次伤害天朗了!
  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种场景,也会感到愤怒和难堪。自己今晚是不是玩得有点过了火?
  世上买不到后悔药。而且,她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
  在那样错乱复杂的情绪中,一种冷峻的意志渐渐升起来,使她沉静而和缓。
  “你不必送我,我自己回去!”
  她重新走进电梯,很快按下关门键。天朗用更快的速度拦在两扇合上的门之间,说:“夏微蓝,你不要欺人太甚!”
  微蓝没有提防,倒退几步,撞上电梯壁。她站直身子,讷讷地说:“我以为你生气,不想送我了。”
  “这正是你所希望的吧?”他冷冷地盯着她,“希望我从此以后不再理你,从你的生活里消失!”
  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微蓝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来。
  “我会如你所愿的。”
  天朗说,眼光阴郁,嘴角抽搐着,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他没有直接回家,把车驶上了高速公路。
  细雨下得密密的、愁愁的,远近一片凄迷。
  昏黄的路灯,隔了很远才有一只,映着湿漉漉的路面。
  天朗把车换上五档,加大油门,车速快得惊人。
  虽然微蓝脸色发白手脚发软,却没有阻止他。
  她也不想回家,此间在路上正好可以想想事情。
  “夏微蓝,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天朗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漆黑的夜色。
  她神色一僵,看他的侧脸,在光线有点暗的车里,显出优美的曲线。
  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僵硬绷紧的下巴,和她十二岁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像个倨傲冷漠的王子,让人觉得他永远无法靠近。
  “我承认,你是很多女孩心目中的王子,但却不是我的!”她说,“我讨厌你身上那种冷傲的、居高临下的味道,好像你天生就高人一等。你和方慕晴是一路货色。而我需要的是外形健康温暖,笑如灿烂的阳光,就像楚涵、许韶涵……”
  “够了!”他突然粗暴地打断她,“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秦天朗,是该摊牌的时候了!
  微蓝扬起下巴,抿紧嘴唇,眼中透出冷漠残酷的味道:
  “自从楚涵三年前离开我,我就不再相信爱情。或者更早,在我六岁父亲狠心地将我抛下,娶你母亲的时候,我就知道,什么人生,什么感情,无非都如此,无非是游戏。秦天朗,你不过是我其中的一场游戏。因你是秦桑影的儿子,所以,我愿意陪你将这场游戏做得久一些……”
  胸口处一阵闷痛。天朗握方向盘的手指冰冷,他的眼神也冰冷。
  “这么说,你和我在一起,只因为我是秦桑影的儿子?”
  微蓝深呼吸,终于说了出来:
  “秦天朗,你和我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我是夏云生的女儿吗?”
  
  天朗回头瞪她,眼中有血丝,他阴沉地说:“你说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得再清楚没有了。”她费力压下激动的情绪,“你不姓夏,我父亲的遗产,你一分一厘都得不到。所以,你就想通过和我结婚,来谋夺夏家的财产!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你爱的是金钱!如果不是这样,你为何要从澳大利亚回来?你当年恨我恨得要命,为何这次回国却一百八十度转变,主动来接近我?你当我是傻子么?这一切不是阴谋又是什么?”
  他的眉眼纠结成愤怒的线条,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早就被他杀死一百次了!
  “阴谋?”他咬牙切齿地,“好你个夏微蓝,在你的脑子里,只有阴谋,只有算计,只有仇恨,只有报复。这么久,这么久了,你只想着阴谋……”
  “秦天朗,不要再装了。”她唇角带着一抹冰凉的笑意,“那天你和你母亲的谈话,很不幸被我在门外听到,否则我还要被你们欺骗下去。你不是说忍得很辛苦吗?以后你就不用再忍了!”
  天朗怒极反笑:“原来,在你眼中,我是一个靠出卖自己的感情来换取利益的人!”
  “你本来就是这种男人!”微蓝继续冷笑,“当初你为了得到那块风水宝地,不是和建设厅长的女儿逢场作戏、卿卿我我吗?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夏微蓝,你这样自以为是,这样自私,这样冷漠,我真后悔自己怎么会爱上你!”
  “不要跟我谈爱!”她嗤之以鼻,“你根本就不配!”
  他听着这一切,终于心如死灰。多年的痛苦与挣扎,现在可以解脱了。
  “是的,我不用再忍了。这段日子,我真的好累!”
  天朗转过头,他再也不想看到那张脸。
  但是胸腔里烧灼般的疼痛,却一点一点弥散开来,痛得他眼睛模糊,脑子也变得不清醒。
  雨雾中,一辆大型货车迎面而来,车灯刺眼的闪亮……
  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天朗想着。
  刹车声尖锐地把黑夜划破。轰一声巨响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07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
  没有痛苦,没有尖叫,只有肉体结实地撞击硬物的声响。
  微蓝因强烈的震动而昏庶,又因剧烈的痛楚而苏醒。
  黑夜中,路灯黄黄地笼罩着。
  她费力睁开眼,看见抱着自己的人,是位中年交警,灰色制服上血渍点点。
  “她醒了!她醒了!”围观的人群惊怪地嚷叫,“她没有死!”
  微蓝头上破了几处,胳膊和腿都有划伤,胸口火辣辣的疼,
  天朗!秦天朗!
  她顾不得浑身的伤痛,一把抓住交警的手,急切地问:“他怎样了?和我一起的那个人怎样了?”
  那男人按压住她,面无表情地说:“别乱动!你身上都是伤。”
  “放开我!”她拼命推开他,“我要去看他!”
  微蓝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胸口牵扯的剧痛令她眩晕。然而,她还是看见了!
  那辆宝马Z4被撞得变形扭曲。
  地上一片殷红的血迹,从破了玻璃的车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天朗被卡在驾驶位上,头部受挤压而垂向右肩。
  她看不清他的脸部,但猩红的血却像瀑布般从他的耳边、发梢往下流,染红了整个白色的衣领。一些不相干的人包围着他,在摇头、在叹息……
  微蓝缓慢而艰难地走向他,没走几步,狠狠地摔倒在地。再爬起,再摔下。
  终于爬到了车门旁边。
  
  天朗,前一刻还冲她大吼大叫的秦天朗,此刻毫无生气地坐在那儿,凹陷的车头压着他的腿,那件黑色的西装上都是斑斑血迹和玻璃渣。
  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睛,此刻紧紧地闭着,仿佛再也不愿睁开来。
  不,不要!她的第三个星愿不会灵验的!
  微蓝把天朗的头揽进怀里,低低呼唤着他的名字,想把他唤醒。
  这一定是个噩梦,天朗,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
  她迫不及待地想抱起他。可是,旁边有人拉住了她,大声地冲她喊:“你现在不能动他,越动越危险。我们先把你送去医院救治吧!”
  微蓝不肯,只是发疯似地抱住天朗的上半身。她只有一个心愿,要救天朗,她不能让他死!
  那个男人一把扯住微蓝的头发,她的头不可抑制地往后仰。
  是刚才那名中年交警,他严肃地对她:“你清醒一点!他没死,我们得等医生!”
  “你们先把他弄出来!”微蓝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交警同志,求求你了!”
  中年交警似被她的哀求打动,叫在场另一名年轻交警拿来撬杠,撬开变形的车门,总算把天朗弄出来了。
  120急救车呼啸而来。
  医护人员迅速把昏迷的天朗抬上车,送往医院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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