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丹心

第152章


叶冲霄接着说道:“我们来到之时,听得厮杀之声,我尚不以为意,哪知一上去就吃亏。”
原来叶冲霄在海外二十年,已经练成了大乘般若掌,回到中原,正想找个机会试试。他来到江家之时,正是他的妹妹谷中莲陷于苦斗之际。他虽然知道来人了得,但仍然不以为意。以为清廷差遣得动的人,本领再高,也是有限。金世遗早已是打遍天下无敌的第一人,叶冲霄以为“割鸡焉用牛刀”,因此就请金世遗替他掠阵,独自上前,准备把那些人打个落花流水。
金世遗初时也是这样想,看了几招,方知不对。连忙出手,业已迟了半步。
叶冲霄苦笑道:“对方七个人依北斗七星之势,列成阵形,我只道一上去就可以把对方打个落花流水,哪知道对方的阵脚丝毫不乱,只分出一个人来对付我,那个人是中年汉子,年纪和我差不多,我和他照面三个连环急招,不但占不到便宜,反而吃了点亏。”
金逐流道:“叶大哥,你的般若掌用了没有?”心里好生纳罕:“叶冲霄的般若掌力,尚在大师兄之上,即使是牟宗涛也挡不起他的一掌,何以反而会吃了亏。”
叶冲霄道:“当然用上了,我一出手就是般若掌。那人接了一掌,哼了一声,身形连晃,却没倒下。跟着两招,竟是剑掌兼施,迅如暴风骤雨。我顾得应付他的剑,顾不了他的掌指功夫,只觉胁下一麻,已经是着了他的道儿。幸亏你的爹爹迅速把我推开,我这才没有受到重伤。”
说罢揭开衣裳,只见胁下三个瘀黑的伤痕,叶冲霄苦笑道:“对方以指代剑,指法之精奇,实足我平生从所未见!幸亏用的不是真剑,否则我的身上已经穿了三个窟窿了!”
众人看了叶冲霄身上的伤痕,都是瞠目结舌,相顾失色。
金世遗笑道:“冲霄,你也不必过谦,和你对敌那人,乃是他们之中的第三名高手,他接了你的一掌,其实已是相当严重的内伤,不过你看不出罢了。也幸亏他们之中有一个已经受伤,否则我们夫妇要破他们这个七星阵,只怕还未必能够呢!”
混战的双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金世遗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敌方各个人武功的高下,在场的武学行家,都是不由得暗暗佩服,心中想道:“金大侠虽然稍微吃了点亏,但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究竟还是非他莫属。
仲长统忽地叫道:“可惜,可惜!”公孙宏道:“老叫化,你可惜什么。”仲长统道:“这一战定然精彩之极,可惜我没有眼福见到。金大侠,你是怎么取胜的,快说给我们听听吧。”
金世遗却摇了摇头,说道:“说来惭愧,我们夫妇虽然侥幸获胜,可是对他们的武功来历,却是全不知道。
这七个人使用不同的兵器,每个人有他的独到之处,不过从他们的招数看来,却似乎是属于同一门派的。他们的招数奇诡繁复,但其中亦有脉络可寻,都是从剑法中变化出来的。武功最强的也是两个使剑的好手,我以指代剑,施展了大须弥剑式,竟也没占到他们的便宜。”
金世遗不愿夸耀自己的战绩,只是约略说了一个大概。听的人都不满意,都要叶冲霄加以补充。
叶冲霄道:“我的武学造诣和金大侠相比差得太远,对他们双方所使的上乘武功,当然看得眼花缭乱,惭愧得很,其中的奥妙,我也是看不出来。”
不过叶冲霄还是眉飞色舞地讲述了那一场百年罕调的恶斗,众人方始知道起初金世遗以一敌七,稍处下风,后来谷之华与他联手,不过半个时辰,就把对方的七星阵完全击溃了。
叶冲霄笑道:“金大侠自谦吃了点亏,其实对方人多不知大了多少。七个人中,除了两个使掌之外,他打五个人,有四个人的兵器给他夺出了手,只有一个使剑的,只愿吃他一掌,不愿弃剑,终于给他们逃跑了。”说到这里,忽地问金世遗道:“金大侠,当时你已经可以取他性命,就算你不愿伤他,也可以将他擒获,盘问他的口供的。为何你不肯施展杀手,轻易的就让他逃了?”
金世遗道:“这人能够在瞬息之间接我七招,方始落败,也算得是当今之世的一个武学高手了。我如何还能够伤他?”叶冲霄才知道这是因为金世遗怜惜对方的武功修来不易的缘故。
厉南星其此时方始有空上拜见金世遗,金世遗道:“原来你和逐流早已相识了。”金逐流道:“我们还是结拜的兄弟呢。”金世遗哈哈笑道:“好,好,你们能够相亲相爱,也不枉了我们两代的交情。”
随着史红英和一班后辈上前的拜见,仲长统道:“史姑娘,你应该行大礼。”史红英满脸通红,说道:“仲帮主为老不尊,怎的拿侄女开起玩笑来了。”仲长统笑道:“我说的可是正经话啊。你这个头总是要磕的,老叫化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金世遗知道史红英是他的媳妇,十分欢喜,笑道:“之华,一晃二十余年,孩子们都快要成家立室了,光阴可过得真快啊!”谷之华把史红英拉过一旁,向长问短,她早已从白英杰口中知道史红英的家世,知道她是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好姑娘。谷之华的父亲是大魔头孟神通,史红英的哥哥是六合帮的帮主史白都,婆媳二人的身世颇有相同之处,因此谷之华对史红英更是特别怜惜,越看越爱。
仲长统笑道:“今日是老少两辈的英雄会,咱们可得重开筵席,好好的庆祝一番。”金逐流笑道:“仲帮主,你还没有喝够吗?”仲长统拍一拍肚皮,说道:“喝你爹爹的接风酒,老叫化这大肚皮最少还可以装下黄酒十斤。”
满堂喜气洋洋,正在换过杯筷,重摆筵席。金世遗想起一事,忽道:“逐流,有一件事我忘记问你,你刚才使的那几招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金逐流心念一动,已知其中缘故,说道:“爹爹,我也正想问你,你说在师兄家中碰到那七个人,不管使的是什么兵器,他们的招数都是从一套剑法中变化出来的,他们的剑和孩儿刚才所使的那几招,大约是颇为相似吧。”
金世遗道:“是呀,所以我就要问你了,莫非你也曾和他们这一派的人交过的么。”
金逐流道:“不错,我今日结识了一位新朋友,曾经和他印证武功。这剑法就是从他那里偷学的。不过,这朋友却似乎不是和你所碰见的那些人一路的,爹爹,他还正想找你呢。”
金世遗诧道:“这人是谁?什么来历?”
刚刚说到这里,忽听得门外有人笑道:“不速之客又来了!”
这笑声铿铿锵锵,宛如金属交击。金世遗听进耳朵,不觉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人的内功非正非邪,虽然尚未登峰造极,也算得是另辟蹊跷,高明得很了。但何似却显得似乎有点中气不足呢?莫非他刚刚与强敌交过手来,以致一时之间,未能调匀气息么。”
金逐流说道:“刚说曹操,曹操就到。爹爹,来的这人正是我刚才所说的那位朋友。”
话犹未了,只见果然是牟宗涛走了进来。
金逐流迎上前去说道:“牟兄,你来得正好。家父已回来了。”
牟宗涛大喜道:“我还恐怕消息不确实呢,原来令尊果然是回来了。我正是特地来拜谒令尊的。”
金逐流有点诧异,正想问他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金世遗已经站了起来,说道:“不敢。我就是金世遗,请问阁下高姓大名,尊师是哪一位?”
牟宗涛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扶桑岛末学后辈牟宗涛拜见金大侠。”
金世遗方始恍然大悟,原来他所碰上的那些人乃是扶桑岛的人物,当下说道:“贵派的开山祖师想必是唐代的虬髯客吧?”牟宗涛道:“正是。”金世遗又惊又喜,说道:“虬髯客乃是百世罕见的武学宗师,想不到他一脉所传的武功,如今重见中上,当真是可喜可贺。”
牟宗涛道:“时隔千年,沧桑变换,先祖所传的武学,只余断简残篇,晚辈所得,恐怕还不到十分之一。金大侠的谬赞,实不敢当。”
金逐流道,“这位牟兄正是要来中原寻访问门的。”
牟宗涛道:“晚辈有个心愿,希望能够在中土找得到本派失传的武学,虽不敢望恢复本来面目,但只要稍得一二,也可以告慰先师。”
金世遗道:“牟兄有此宏愿,定可为武林放一异彩。”
牟宗涛道:“尚盼金大侠鼎力帮忙。”
金世遗道:“你还没有碰上同门么。”牟宗涛道:“没有。”金世遗微感诧异,说道:“如此说来,你刚才碰上的又是哪一位高手?”
牟宗涛大吃一惊,诧异更甚,说道:“金大侠如何得知?”
金世遗道:“我听牟兄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少阳经脉,曾受对方的内功所震,以至中气微显不足。不知我有没有说错?”
牟宗涛大惊之下,冷了半截,心里想道:“金世遗只是听音辨声,对我刚才如何受伤的经过就好像亲眼看见一般。这样神奇的武学造诣,当真是远远非我所及!我只道挟了扶桑岛的秘传武学,就可以称霸中原,如今看来,胜过我的人还多着呢,更不用说金世遗了!”
金批遗微微一笑,说道:“幸喜牟兄内功深厚,少阳经脉虽受对方内力所震,也不紧要,只要养息几天,就可以好了。但不知牟兄碰上的强敌,又是什么人?”金世遗起初以为他是碰上同门,彼此印证武功,不打不成相识,对方在认出是同门之后,故而手下留情,没有将他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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