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狐狸

第52章


她仍然倔犟地仰头直直地盯着他盛怒的脸,一声不吭。
  “沉蔼!住手!”眼见那团白色的光球就要落下,歧悦不得不伸手硬接!
  顾徽清楚地看着那团雪亮的光球在歧悦的掌中化为乌烬,居然又道:“我杀了她!”
  “你!”沉蔼终于迸出了一个音节,声线是管不住的颤抖!
  顾徽道:“我说了要取云骥的心,于是就取了!”
  “沉蔼!”歧悦见他掌中白光又现,不由出声呵道,同时叫住了顾徽,“顾徽!休得胡说!”
  顾徽道:“我没有胡说!”
  “顾徽!”眼见沉蔼已经失控,歧悦不得不准备再次硬接下他的四犯令。
  这时,一道低微却清晰的低沉嗓音蓦地响起,“莫要伤她……是我……我杀了玉珠。”
  顾徽猛然回头,望见榻上勉强支撑着坐起来的虚弱男子,立即道:“不干你的事!”
  金眼缓缓地呵出一口气来,他不看顾徽,只望着盛怒的沉蔼,调整了呼吸,他冷静地道:“她在说谎骗你,她只是不想见你杀了我……”
  “金眼!”顾徽粗鲁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他微微一笑,忽然俯下身,低低地咳了两声。顾徽急忙跑到他身前,哪知他却势如闪电地伸手点了她的穴!然后,惨白着脸色,又接连换了好几口气,才慢慢平静下来,低弱地道:“我……我在君悦谷等了她很久……可惜,竟没有想到……你和云骥先……先遇上了……现在想来……这些都是岘诛寺干的好事……你……你不必恨顾徽……她一心救你……她……”说着,他又不得不停了下来,眼前一片漆黑。
  歧悦上前伸手按住他的腰际,将灵气缓缓渡了过去。
  “多谢。”金眼客气地隔开歧悦的手,稳住心神,坐直了身子,又道:“她并不知道云骥是玉珠……我……我也没有告诉她……而且……云骥的心是我取出……你要有怨气……就杀我罢……”
  顾徽在他身旁,看着他不住起伏的背影,看着他困难地呼吸,万般焦急却动不了丝毫!
  另一头,沉蔼的脸透着吓人的青紫!他一言不发地瞪着金眼,手中的白光渐渐凝聚,发出十分耀眼的光芒!
  一触即发!
  歧悦却上前,隔住了沉蔼的手,缓缓道:“这是玉珠的劫数,与古雅坡那时一样,她一心要做神仙,不是么?”
  沉蔼的身形猛地一僵。
  歧悦又道:“她既已得偿所愿,你又何苦再伤人伤己?”说着,歧悦叹了口气,缓缓道,“何况,她是顾徽啊……你可曾真正想清楚?你当真要取她性命?你不怕日后后悔?”
  青石地上,那颗跌落的五彩心静静地散发着华丽的光芒。门外,雪花纷纷坠落。有几颗随风吹了进来,落在心上,瞬间便化了。
  良久的挣扎。
  沉蔼手上的白光渐渐淡去,他紧抿着唇角,盯着金眼身边的顾徽,神情是出奇的诡异的平静,然后,什么话也不曾留下,决然转身离去!
  顾徽看着雪地里他孑然一身的背影,心里忽然变得空荡荡的。这时,歧悦上前解开了她受制的穴位。金眼微微仰头看她,无力地微笑,低声道:“不……不去……追么?”
  顾徽看着他心中揪心地痛,轻轻地摇头。
  金眼叹气似的道:“他……他忘了拿……”顾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了地上留着的云骥的心,听见金眼仍在勉强道:“你……不去……不去给他么?”说完,眼前一黑,再也没有心力支撑!
  顾徽接住他跌落的身子,在他耳边道:“不去!除了和你在一起,我哪里也不去!”
  歧悦说的对。人和人之间的相遇相守,只在眼前,值得珍惜。而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不必遗憾,也无须伤心……
  
  问莲根,有丝多少(五)
  问莲根,有丝多少(五)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亲亲大大的留言,其中说女主形象前后矛盾的那一番话,我也反省了一下。只是,应该这样讲,这个文里,其实就是在讲不同的爱情,顾徽的爱情本质上就是一个寻常女人的爱情,会有一见倾心的对象,也会努力去追求。她一心取云骥的心,其实是为了救沉蔼,她爱他,所以想要他好,然而,傻气地用错了爱的方法,她只会给,却忘了衡量人家到底要不要?是真不要还是假不要?而后面,不管因为何种原因,在面对那样的伤害时,她选择了放弃。
  没有谁会永远等着谁,所以,遇见心仪的人时,一定要好好表达,一定要终于自己的心——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因此,玉珠错过了沉蔼,沉蔼错过了顾徽,而顾徽不想在错过,所以,选择了和金眼在一起。
  祁连山一行的目的,就是让身在乱局里的人,看清了自己的心。
  以上,是我自己的一点看法,仅供大大参考。我也犹豫过,要不要更改预定的情节,后来觉得,不管怎样真实地表达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如果,影响大大阅读的心情,先行致歉啦^_^
  他其实并未听见她的话,和那些难得的承诺。顾徽望着他的容颜,忽然觉得很讽刺,又有恍若隔世的错觉,仿佛过去经历的一切都不过一场梦,醒了,却不知身在何处。
  心里,渐渐地,渐渐地,有令人窒息的疼痛蔓延。
  门前,一行快要给风雪掩去的孤独足迹在白色的背景上留下灰色的阴影——一如此际烙在她心里的印迹!
  长久以来,喜欢沉蔼,爱着沉蔼,追随他的背影,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而自从古雅坡初次相遇,和沉蔼在一起的日子,就算是他冷冰冰的不爱讲话,也从未真正起过要伤她的心!而方才,那样的沉蔼和他脸上那样近乎疯狂的表情,教她深刻地明白了,他,确实从未象她爱他那样,用同样的心意,来爱过她!
  她从不曾真正走进过他尘封的心!她决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眼泪不知为何已经流不出泪来,遇见沉蔼,她总是心灰,透彻的心灰。
  而要命的是,她在看着他离开时,脑子里现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还是——眼前,放他一个人就这样走掉,走掉之后,他会做些什么,他会不会就……
  然后,她无奈地笑了,褪了血色的嘴角是一抹称得上凄凉的笑意——他果然变成了她的习惯,十分不好的习惯!
  屋内,蒙淡的日光里,云骥的心在幽幽闪亮。
  顾徽忽然道:“我做错了么?我不该那样追逐沉蔼,不该让他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他?这样,他就不会说那些绝情的话,我也不会昏了头不听他的话,去取云骥的心?沉蔼说,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很可笑……原来,我真的很可笑。”她不得不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望着歧悦柔和的脸。
  “顾徽……”歧悦轻轻地叫了她的名字,手在身侧攒紧。
  顾徽道:“我一心要取云骥的心,一心要救沉蔼。如果他是因为紫皮的咒不能喜欢我,我就一定要解这个咒!我要他可以无所顾忌地爱上我!可是,我却怎么忘了,那些本不该是我的东西,无论我怎样努力,终究也不会是我的。我永远争不过玉珠,争不过她在他心里永远是第一的地位,我也学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不计回报无怨无悔地去爱他……所以,你看,现在这个结局是多么可笑。我一心要云骥的心,因此连累了金眼,而费了这么大的代价得到的东西,竟然给丢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想要。”
  歧悦见了她的样子,不由叹息,轻轻道:“顾徽,你是明白人,只是现在不愿承认而已。其实,爱与不爱,怎样去爱,什么时候放弃,并不是大事,每个人都有选择去留的权利。但是,是去是留,你自己一定要想清楚。”顾徽无言地看着他,他又道:“师宸他为你做了一次傻事,千万不能再有第二次。有些人,其实应该说是大多数人,错过了就错过了,想要回头,很难。谁也不会永远在原地等着谁。”
  顾徽盯着金眼苍白如雪的脸,沉默了。
  我会等你。
  那时,他这样说。
  她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他说这话时微笑的样子,永远有那样满不在乎的傲然意味,却丝毫不妨碍这句话在她心里的杀伤力。
  雪后初晴的繁华街道,他的身影高大挺拔,阳光自他肩头垂下,垂在她仰望着他的脸庞上。那一刻,他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触动,满意地笑了。
  金眼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顾徽望着门前的雪地,沉吟良久,抬头微微一笑,道:“嗯,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祁连山的夜很冷,石屋里生了两个火盆,歧悦在那一点烛光下,手持书卷,专注地沉吟。另一头,顾徽坐在金眼榻前,手边是一个水盆,她拿着布巾,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即使在昏迷中,他仍旧紧紧皱着眉头,没有放松的表情。
  顾徽不由长叹。歧悦转头问她:“你又怎么了?”
  顾徽瞥他一眼,道:“他怎么还不醒?你给的灵力究竟管不管用?”
  “啊。”歧悦无意义地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这样啊,我也是解开封印后第一次用,不太清楚。”
  顾徽气结,“歧悦,你说,你这种脾气,我以前怎么会认识你!?”
  歧悦居然放下书卷,认真地想了想,缓缓道:“那不是你。”
  “不是我!?那又是谁?我又附在了谁家姑娘身上?”顾徽笑了。
  歧悦微笑,坦然道:“不可说,不可说。你只要记得,无论未来如何糟糕,有我在,你就无须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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