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歌惊碧落

32 重逢


抱病填坑,热伤风,安慰我吧^-^我呆看着碧落,顺手在一条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左拧右转,不痛:“真的是在做梦?”
    “嗷!!!臭小子,伤了老子的兄弟还竟敢再暗算老子!松手!呦呦呦……松开啊!”
    伴着旁边的狼哭鬼叫,身侧一把闪亮亮的大砍刀直冲我脖子而来,反正是梦,没所谓,你砍好了,只要别挡我看碧落。
    “你敢伤他!”
    梦里的碧落清叱一声,袖影微动,砍我的那人自己跌了个空,手中的刀身自柄吞处被一把匕首横切而断,饶是如此,我的颈上一凉,依旧添了一条血痕。
    “笨蛋,这么近,你都不知道躲吗?”碧落翻身错步停在我身边,点住我止血穴位,忙忙在身上掏着创药,手忙脚乱的同时还不忘气急败坏地对这我耳朵吼,刚才淡定公子的模样破坏殆尽,听啊,人群中少女少妇们的玲珑心碎了一地的声音……相当悦耳。
    “碧落……痛啊……”
    听到我喊痛,碧落双眸暴寒,一身戾躁,犀利的目光射向刚才伤我的矮胖汉子,周围的人只觉得气温骤然下跌,生生打个寒战,更何况被碧落盯住的那人。那可怜的家伙哪里经得起他的杀气,眼看嘴一裂鼻一歪,竟然是要哭出来似的。碧落刚想上前,却被我后半句话定在原地。
    “……会痛,原来不是做梦啊,真好。”
    各位,是不是我的错觉?气温,似乎又下降了不少……
    碧落猛回头,刚想狠狠拍我脑袋,却发现手不知何时被我环握在脸侧甜蜜状的蹭啊蹭啊蹭,用力挣了挣,哪里动得了半分,反正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了,他干脆换了头锤顶在我脑壳上:“你以为在做梦?”
    “我刚才确实以为在做梦。”
    “所以你就站在那里乖乖让别人砍!”大声。
    “我想反正是做梦,砍砍也不会少块肉。”小声。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再大声
    “可是,我掐了大腿了,一点都不痛。”再小声。
    “现在怎么知道不是梦了?!”大大声。
    “刚才的刀伤很痛,话说回来,为什么刀伤痛,掐大腿就不痛呢?怪了,难道是太小力了?”喃喃低语。
    “绝对不是!绝对很用力力力!”
    天啊,这,这怎么还有回声?被周围当事人和围观群众惊人一致的回答吓了一跳,我反射性脱口追问:“你们怎么知道?”
    ……冷场……
    就在我耐心告竭前,人群中,一只颤巍巍的手给了我指路的明灯,那手指遥遥却坚定的指向被遗忘在地上的砍伤我的人:“他的脸刚才都跟猪肝一个色儿了,绝对很用力。”
    我微微侧身,仔细的观察着据说刚才是猪肝色现在被碧落吓成惨白惨白的那张脸,发现大家似乎高估了我的理解能力,我怎么也无法把“掐大腿用没用力”这么深奥的物理问题和面前这张又有变色趋势的大饼脸联系到一起。碧落显然是不愿放任我在这里继续糟蹋我仅有的脑细胞以及大家宝贵的时间,扬扬弧度完美的眉(他双手还都被我牢牢攥着)示意我:“你问他他为什么砍你。”
    “对啊,为什么?”转向地上那厮,别以为你让我知道见到碧落不是梦境的恩德,可以让我忽略你砍我的事实!
    “因为,你掐我大腿……”这么大个子,说话倒颤巍巍的,语气怎么好像窦娥,上上下下都透出个“冤”字。
    原来如此……这个……呵呵……
    我说现在想想,当时手感是不怎么好……
    “我掐你是因为你拿刀对着我家碧落!”事到如今,就是瞎掰我也给你弄个理由出来!“说!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家碧落想干什么?劫财还是劫色!”
    “那时因为……因为……”没想到我倒打一耙,地上的汉子脸一紫,不知那里来了气力,蹭的窜起来,忙忙要来辩解。
    “我们悍刀门非是欺善怕恶的乌合流派,我们是因为这位……碧落公子出手在先。前日小生和二门主及几位弟兄正喝酒,碧落公子突然闯进来,无缘无故打伤了我们二门主,我们才找到这里,希望讨还个公道。这位公子,你还有何指教?”
    正在那人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黑黝黝的青年插过来挡在我们中间,正是那个声音和我很是相像的低哑嗓子。只是刚才说了“劫色”以后,碧落突然使了暗劲掐着我的手心,偏偏我足有小半月没见着他,这手,是痛死也不肯放开的,所以我现在正咬着牙坚持着,根本没嘴回他的话。
    那青年汉子见我不回话,也不恼,只是盯着我的脸看,好像我脸上镶了多少克拉的钻石。我倒没在意,只是感觉碧落在我手中的力道渐渐放轻,最后是任由我握着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我就被人拽了个踉跄,回头对上青年放大的一张感恩状的脸:“我看怎么这么面善,果然是舞钺公子啊!恩人!我燕官其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您一面,真是太高兴了!”
    你……谁啊……
    燕官其,就是这个低压嗓子的青年,也就是我在锦城装乞丐想混进青冥居却被堇姬打出来的时候,被我抢了上衣的自称锦城才子的酒鬼。
    以上统统是在我和碧落稀里糊涂被拉到镇上最奢华的酒家,被刚才还喊打喊杀的悍刀门当成座上宾之后,在燕官其的“循循善诱”下想起来的。至于他说的什么当在他为了爱情绝望,被年少轻狂冲昏头脑的时候,我怎样的大义凛然,义薄云天的吼出:“多情却被无情恼,天涯何处无芳草。”的警句,如雨中惊雷,如醍醐灌顶,如什么什么让他振奋自强,重新做人什么的,我是坚决想不起一丁点儿。
    不怪我想不起他来,他现在这结实黝黑的外形和当时那酒鬼邋遢模样差太多,只是一张嘴,那客套拗口的书生腔调却是改不了的。幸亏我来到这世界,就遇到过这么一个“大话西游之唐僧”类的人物,在他开始长篇大论的时候,我也终于想起来了有这个人物的存在。
    “当年小生被恩公开导之后,偶然的机会发现恩公竟是玉宇星楼的舞钺公子。小生去了星楼想拜谢公子,却被告之公子已然前往曼陀罗山庄,小生立刻动身追去,仍是慢了一步,没有看到公子当日为了维护真正的公道正义力挫群雄天地震撼的壮观战役。”
    维护真正的公道正义?挫群雄天地震撼的壮观战役?我心虚地在一桌人崇拜赞扬的眼神和言语里点头谦逊着,顺便发现旁边碧落虽然脸色不见丝毫波澜,持酒杯的手却抖了一抖。至于吗?想笑笑出来好了,我是承认我当时只是一心想着保护碧落,什么“公道正义”这些冠冕堂皇的念头压根一丝儿都没起过就开了打,可是我也不能碍着事后别人怎么崇拜我吧。
    但是听说憋笑会憋出肺气肿来,为了我的碧落的健康着想,我只好将话题往下带:“那你是怎么当上这悍刀门三门主的?”
    一个锦城才子,才这么几月就变成这副模样,还有,这声音怎么和我有一拼了……兄弟,受了不少罪吧。
    “小生蒙恩公开导,脱胎换骨以后(就是被我抢了衣服以后)四处寻找恩公,偶然遇到了大门主,大门主看中小生会些口技,就一手提拔栽培,小生才有了今天。不过真是没想到,还能与恩人见面啊。我本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恩公了,还特地每日模仿恩公的声音来纪念恩公。”
    怎样的“提拔栽培”能把人在这点时间搞出这么大变化,他们大门主属恐山安娜的吗……不过,口技,难怪他的声音和我这么像。
    “就是这该死的声音……”
    咦?刚才,碧落是不是说话了?我转头看着从来到就一声不响喝闷酒的碧落,但人家连个眼角都没分给我,纤长的黑睫闪都不闪,看来是我听错了。
    “但是,你怎么会和他们起冲突了?”左看右看,我家碧落也不是好惹是生非的主儿啊。
    我的话音刚落,就发现不对劲,是这酒太烈了还是我眼花了?碧落原本白皙如瓷的面容上像是PS处理过似的,突然酝上艳丽的红,而且有扩展加深的趋势。
    “那是……”
    “那、是、误、会,在、下、赔、礼,小、事、不、足、挂、齿。”就在我专心研究那红晕的时候,碧落忽然抬起墨夜般的眼眸,全身散发慑人心魄的气质,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坚决打断了燕官其的话。但是,小事不足挂齿?这句话应该是接受赔礼的人说的吧……
    燕官其明显是被碧落吓着了,就算是他已今非昔比,但碰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碧落公子,也只有哆哆嗦嗦的接了句:“小……事不足挂齿”的份儿了。
    还没等我再说些什么,碧落猛的站起身子,顺便拎着我的后领把我也拉了起来,“既然三门主都原谅在下了,这酒席谢过,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了。”
    话刚说完,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腾云驾雾似的被碧落揽在身边,等我从紧贴在身边那熟悉而冰冷的气息中感动完,有所反应的时候,我们已骑在马上奔出老远,后面是燕官其声嘶力竭的叫唤:“恩公啊,我们的门主是黎堇,二门主是左词。恩公,有空常来啊……”
    黎堇?左词?心中隐隐有熟悉之感,不过……最后那句……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趴在栏杆上看着那两人消失于烟尘之处,燕官其方才怏怏的回身,一转脸突然对上一双放大的熊猫眼,吓得他差点转身翻出栏杆去:“二……二门主,你怎么现在才出现,他们已经走了,你不是一直想见舞钺公子吗?现在追还……”
    被称为二门主的女子,虽然顶着对熊猫眼,但身形潇洒得紧,抄起舞钺他们剩在桌上的半坛酒直直灌进喉咙里,这样的喝法,天下女子间只有风戈寨的前首领左词担得起,自曼陀罗山庄一役后,这位女首领因为没有参与围攻山庄的事情,被寨里别有用心的人指责陷害,她也是洒脱,竟然就干脆甩手不干下山了。江湖上却没人知道她来到这西北小镇,当起了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悍刀门”的二门主。
    扯过燕官其的衣摆抹抹嘴随手丢开,左词全然不顾他委屈指控的眼神,横了他一眼:“见了又如何,有些人,事到临头才发现并不是轻易忘得了的。”
    “怎么会,你不是一直听我的声音做特训,什么肉麻的话你都逼我讲过了,你自己都说对这声音没感觉了啊。” 燕官其惋惜的看着唯一能出来见人的外衣上明显的酒渍,不知是在哀悼自己的衣服还是哀悼自己这么长时间来的陪练生涯就这么白费了。
    “那不一样……不一样……”左词盯着杯中残酒,眼神也恍惚起来。
    因为舞钺曾经一声无心的赞美,她却一相情愿的沉沦下去。这些日子,她是一直拉着燕官其做特训,明明燕官其的声音已经和舞钺如此相似,明明再肉麻的话自己听了都没感觉了,所以才认定自己已经放下了。但今天她在楼下真的听到舞钺的声音时,才发现,一直以来的努力,根本没有用。
    那声音就是锋利的刀刃,灵魂被切开的伤口甘愿永不愈合。
    “哪里不一样?很像了,那碧落公子当日不就是因为误听了我的声音才伤了你……”对于自己的口技相当自信的燕官其被打击到桌下数蚂蚁。
    “他那是关心则乱。”横了燕官其一眼,左词回神想起那日的情景,觉得自己还算命大。
    那天大家在酒家的隔间里喝酒,她拉了燕官其做每日必修的特训,听着燕官其用舞钺的声音念着大门主写的示爱誓言一百条,正乐着自己心跳速度正常又有进步,就看到一个杀气冲天的身影突然闯进来,拉开燕官其双拳齐下,自己就看到了好多金子……幸亏那碧落公子当时只是一下子气昏了头,立刻发现不对停了手,否则她就不止脸上就多了两块乌青而已了。
    “你知道那天碧落公子为什么伤我吗?”唤过燕官其拿酒,左词将不驯的长发拢在耳后,悠哉悠哉像是欺压小媳妇的狠心地主婆。
    “因为你欠扁。”当然,这句只是燕官其内心的独白,“原来我是不知道,今天见着碧落公子和舞钺恩公在一起的样子,应该是那天我用舞钺恩公的声音念那‘示爱誓言一百条’给你的后果。”
    “知道就好,所以我受伤毁容都是因为你。所以你要任劳任怨的照顾我。” 想到今后多个免费小弟的情景,左词一对熊猫眼笑得几乎眯了起来,舞钺带来的烦恼似乎也少了些许,等等,如果欺压这家伙可以改善心情的话……
    “小燕子啊,”听见左词用自己最厌恶的绰号叫自己,燕官其背上的冷汗涔涔,绝对没好事!
    “小燕子,如果哪天你念的的示爱誓言让我心动了,我就嫁给你吧。”
    果然……
    “……天啊,不要啊啊啊……”
    碧落和悍刀门这段关于情醋的误会真相,我是后来再次来到悍刀门才知道的。如果是在酒楼的当时知道这件事,也许碧落为我吃醋失态的真相足够我甜蜜上一年的,但后来那时知道了,却不过是徒增分明的痛……
    而出了酒楼的我们,正在前往泊弈国的官道上,碧落后悔着刚才走的太急,只是抢了一匹马,而我七手八脚借着地理优势尽一切可能往他身上缠,关于前路如何,我们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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