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瘟神

第67章


  金衫人半声噎窒住的惨嚎尚未寂息,查既白血淋淋的五指已拔出对方的喉咙,就在这俄顷问,那黑肤长脸的金衫人已恍若鬼魅也似来至查既白的身后,他的出手异常快捷,两只蓝汪汪的尖锐分水刺暴扎老查背心!
  同一时里,银衣人的链子锤再次回绕直弹,亦指向查既白的腰肋。
  “喀嚓”咬牙,查既白猛往后挫,在后挫的一刹过程间他庞大的躯体闪电般斜侧两分,双手强而有力的齐伸急抓――黑肤长脸的金衫人右手分水刺“嗤”的划开了查既白右腰侧一条三寸长的伤口,但他马上警党的发现自己击空的左臂已经落在敌人的双手中,落在那强硬有如铜钩的十指紧握!
  等不及这位金衫仁兄有任何反应,查既白运力猛扯狠拗,同时旋身抛肩,于是,金衫人手臂的骨骼断裂声清晰的传出,整个人也飞过查既白的头顶,就和早经演练安排过一样凑巧,堪堪迎上那记原来砸向查既白腰眼的链子锤!
  当金衫人的人头碰上锤头的瞬息,当赤红的鲜血和花白的脑浆正以奇异眩诡的图形迸溅,查既白己扑倒了那个心胆俱裂,目瞪口呆的银衣朋友,他宛似在扑杀一头豹,一只狐,毫不留情的齐掌如刀,插进对方喉咙。
  这时,李冲停止了装扮的动作,他淬然冲到影子的方向,正被影子逼得捉襟见时的那名金衫人骤觉来了帮手,心情方一松,却万万料不到李冲手中那柄锋利的角柄短刀竟一下子捅人了他的胸口!
  摹地张大嘴巴,这金衫人是满脸惊异迷惆的表情,他的喉管发出浑浊的咕噜声,踉跄几步,又瞪大着眼睛一头栽倒。
  李冲身形不停,他一个回旋到了另一边,他不曾忘记还有个吓傻了的铁牌级执事,那位铁牌级仁兄居然犹坐在地下,目光呆滞的不知想些什么,直到李冲的牛角短刀刺进他的心房,他的形色都没有变化一下!
  拔出短刀在靴底揩抹血迹,李冲边低促的道:
  “老查,快走!”
  说着,他领先跳下土堤,引导随后赶至的查既白等人匆匆离开;土堤上,只有那几只金毛犬还在无所适从的徘徊着,它们嗅嗅这具尸体,触触那具尸体,这般畜牲大约弄不清楚,为什么气味相同的那些人,思想和行动却会不相同?
  外面长满了纠结丛生的杂草,杂草掩隐着这个浅浅的洞穴,从穴边朝外看,可以看到人们的靴筒或女子的裙摆,外面的人若打算发现这个洞穴,则非除去杂草俯下身来细察不可,大致而言,这里暂时还算安全。
  查既白、影子、谷瑛、李冲等四个便紧紧站在洞穴里,他们却在喘气,模样十分疲乏,经过这一阵拼命,加上又一阵奔逃,不但体力虚脱,连精神上也都感到负荷太重了。
  好一阵子,查既白才开口道:
  “李冲,多谢你了!”
  李冲苦笑着道:
  “不客气,老查,说真心话,我是骑虎难下,上了贼船,不豁开来干也不成;你想想看,万一你们落在他们手中,无论各位能否替我守口,我这日子还过得安稳么?与其提心吊胆的提着脑袋等结果,还不如干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虽说心里有点歉疚,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查既白低笑道:
  “这倒也是实言,李冲,我就喜欢实说实话的人,话不中听,却坦白可爱……”
  叹了口气,李冲道:
  “我却想不到会这么快又遇上你们,我原希望别和列位再朝面的,我知道在这种形势下遭遇,我的处境可就难过透顶啦……”
  查既白关怀的道:
  “刚才的事,会不会引起他们的猜疑,对你有所不利?”
  李冲愁眉苦脸的道:
  “这还用说?不需多盘算就会明白对我乃是大大的不利;我们这一组共是十一个人,五名金牌级执事,两名银牌级执事,再加四名铁牌级执事,如今他们全死绝了,却端端只剩下我一个完好无缺,老查,若换成你,你怀疑不怀疑?”
  点点头,查既白道:
  “套句你的话一一这还用说?”
  影子插口道:
  “在自己身上开点小伤,可能搪塞得过去!”
  李冲又叹了口气:
  “恐怕不行,他们都死了,我却只受轻伤,堂口里的人一定会问,各位为什么偏对我如此宽宏大量?设若因此再一查对地牢中的值勤名册,发现我也监守过查老大,这嫌疑就更重啦……”
  查既白沉吟着道:
  “在地牢中的一段,只要他们不曾查钥匙与熊脂丸的事,大概不至露出破绽,主要是方才的情况,你该怎么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使他们相信……”
  一直默默无言的谷瑛忽道:
  “我以为李爷只有一个极委屈的法子或可一试;他在自己身上弄点小伤,然后干脆明说因见大势已去,不甘徒做无益牺牲,这才匆匆退脱――”
  李冲忙道:
  “唐家嫂子,你这是教我承认临危退缩,这可也是个重罪啊!”
  谷瑛说:
  “你先被遣至远处山坡发放信号,及至察觉信号失效不能发射,这才赶回现场想取备份火箭,但在你归到原处时,搏杀早起且已接近尾声,你虽力图抗桔,却在负伤之下难挽颓势,在这种危殆时分,就算多赔你一条性命也于大局无补,因而才促使你突围脱走――李爷,如此说法,‘丹月堂’的人或能接受?”
  考虑了好半晌,李冲才征询查既白的意见:
  “老查,唐家嫂子这样说,也有几份道理,你看行不行得通?”
  查既白谨慎的道:
  “如果我是主事者,我可以接受这样的解释,但你们‘丹月堂’这个鸟组合的通性与传统却往往悻违常情,不照正理出牌,是不是他们也信得过,就在你个人的判断和斟酌了……”
  深皱双眉,李冲喃喃的道:
  “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最靠边坐着的影子打了个哈欠,道:
  “真累人,老板,我们还得在这地洞里耗多久?”
  查既白道:
  “我看总得等到入黑,夜晚行动,比大白天要有掩遮,他们的鹰犬业已不能造成威胁,现在我们的机会己增加很多……”
  影子笑道:
  “上天可千万保佑,别再叫那些王八羔子围住我们,否则就真的要命啦……”
  查既白道:
  “除了要上苍保佑,我们自己更需慎加小心,天助自助者,天人交汇,就无往不利了。”
  李冲转过头来,沉沉的道:
  “只要今晚上能够脱离此处,大概就算出险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一定会倾力搜索,遍地追寻,仍有相当的威胁,不过老查方才说得对,金毛犬与掠水鹰一旦失去作用,对他们而言,成事的把握业已降低甚多……”
  查既白笑眯眯的道:
  “这一次,司徒拔山父子定要气得吐血!”
  李冲道:
  “老当家与少当家固然将大发雷霆,底下人也轻松不了,多少会提出几个倒霉的顶纰漏;而你,老查,和本堂口的怨隙也就更深了!”
  查既白大马金刀的道:
  “我怕个鸟!”
  李冲低声道:
  “我知道你不怕,要怕也不会把‘丹月堂’搅和得这样乌烟瘴气,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审慎点终错不了,这一遭,你不就险险乎栽了斤斗?”
  查既白打了个哈哈:
  “你的好意我省得,但李冲,像我们在江湖上混世的这些人,千万不可挫了锐气同豪气,狂话说得,心思可要细致,你该相信我不是个有勇无谋的大老粗,否则,我也活不到现在了……”
  李冲点头道:
  “这个当然,老查的机智反应,绝对是天下一流的,我亲自领教过,怎能不信?”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查既白问道:
  “李冲,我们这一逃脱,哪顾飘飘会不会担责任?”
  李冲琢磨着道:
  “很难讲,照说人是她擒回的,自然大功一件,但人也是在她回来后逃掉的,苦上面追究责任,谁也得多少沾点干系一一一”
  查既白笑道:
  “司徒拔山父子就应该首先引咎自责才对!”
  李冲阴郁的道:
  “话是这样说,然而高高在上的领导者谁会首先引咎自责?哪一个又敢指控他们?位置最尊显的人往往也就是最正确的人,对固然对,错也一样对;以你的事情而言,要不是老当家与少当家因为私怨而引起开头,又何来这连串的血雨腥风?只是这些怨言只能埋藏在组合兄弟的内心里,大家互有顾忌,都讳于启口罢了……”
  查既白“嗯”了一声,道:
  “那顾飘飘,听说甚得司徒拔山器重?”
  李冲道:
  “不错,她是我们组合的红人,是老当家最赏识的硬角儿,老当家对之譬若股肽,视同心腹,她也着实有她的本事,是个极不简单的女人!”
  查既白颔首道:
  “这娘们的确有她的一套,不但心眼活,点子多,反应快,更且装什么是什么,扮什么像什么,花样百出,叫人防不胜防,再加上她一贯的心狠手辣,翻脸无情,哪怕是她亲爹,大约也弄不清楚她是在盘算些什么,下一步又得玩哪一手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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