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瘟神

第69章


  李冲道:
  “据我所知,大二老爷尚未遇过敌手!”
  嘿嘿一笑,查既白道:
  “就是遇上,他们也不会告诉你,天下之大,能人辈出,说是所向无敌,未免夸大渲染,金刚罗汉都难保不碰着托塔天王!”
  李冲笑道:
  “老查,你好像对我们的简大老爷和奚二老爷不大欣赏?”
  查既白道:
  “只要可能与我为敌的人,我是全不欣赏,这简六合同奚超一,不但可能与我为敌,而且一定会与我为敌,此等人物,如何欣赏得起来?”
  李冲轻声道:
  “如果万一遇上,老查,你可务必要加小心,他二人不但功力深厚,所学诡异难测,其心狠手辣尤为可怕,你不曾亲见,不知他们有多歹毒!”
  查既白冷然道:
  “娘的,莫非我就是吃斋念佛的角儿!”
  影子笑呵呵的接了上来:
  “况且我们老板更多加几样――头脑细密,反应灵活,行事精妙,只要不是以众凌寡并肩子上,我们老板便不含糊!”
  摇摇头,李冲道:
  “若说真个以一对一,无论武学修为,心思快捷方面,老查都不见得稳占简大老爷或奚二老爷上风,只有一端,老查可能拣得几分便宜”
  查既白道:
  “说说看。”
  李冲替查既白掖好衣衫,缓缓的道:
  “你那拼命似的搏战方法,恐怕会令他们难以适应。”
  查既白不以为然的道:
  “未必吧?我的拼斗习惯你们‘丹月堂’上下早有所闻,既有所闻,便一定思妥对策,至少在心理也有了准备,又如何拣得便宜?”
  李冲笑道:
  “这你就没有考虑到了,老查,双方拼命,无非是各凭功力,各论胆识,各觅时机,到节骨眼上击杀对方也就是了,有什么高明对策可言?此外心里有准备是一回事,临场流血割肉又是一回事,以我而言,我也早就知道你老查的一贯上阵手段,可是一旦朝面对,结果又是如何?嘴巴说,心中想,和实际的搏杀情况完全不同,这种差异,你的经验该比我更多……”
  查既白颔首道:
  “这倒也是实情,人他娘是活的,要怎么个变化法谁也不能事先拟定模式,双方交手豁命,其问的形势更乃瞬息转换,难以预料;李冲,你这一说,我又凭增信心,自忖还能拼上几场!”
  李冲低咱道:
  “老查,我现在的心情十分矛盾复杂,希望你拗得过‘丹月堂’,却又觉得对组合有一种不可言宣的愧疚,如果‘丹月堂’扳倒了你,那股子恼恨只怕更会把我逼疯……”
  查既白笑道:
  “你的感受我能够体会,不过还是我压倒‘丹月堂’比较对你有利――你想活得长远,活得平安,就该多帮着我达到目的……”
  李冲涩涩的道:
  “我不是白痴,这一点自然看得清楚,问题在于过程艰难重重,要想把‘丹月堂’搅散,实在不是一种易事,多少人都有这个打算,结果却不见有人成功……”
  查既白道:
  “你的意思是说,直到目前,我们仍未能稳操胜券?也就是说,你并不认为我们一定赢得了与‘丹月堂’的这连串争战?”
  李冲直率的道:
  “不错,你别看本组合在你手上连连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其实主力仍在,并没有遭受到多大影响,一旦你陷入本组合精英之属的围袭之中,境况就会大大的不妙了……”
  沉默了一会,查既白道:
  “我相信你的忠告,这确是实情,如今我们所剪除的,大都是‘丹月堂’的一干羽翼,其啄爪主体并未损伤,而这些人才是莫大的威胁!”
  影子在思忖着,一边沉沉的道:
  “那司徒拔山父子,那简六合、奚超一,那什么‘丹月堂’镇堂三宝,大概就是他们之间的精华所在,骨干之属了……”
  李冲道:
  “我们刑堂的大执法‘妖婴’屠含笑,以及他手下的四名护法金刚尤其不可轻估,这几位角儿的歹毒霸道,强悍凶恶,更不在前面那些人之下!”
  查既白极快的在心中转着念头,念头越转,他就越觉得背脊泛冷,胸口发胀,有股不可言喻的郁闷消沉感;话风落到这不愉快的现实问题上,便不是那干云的豪气或勇往直前的壮志能以涵盖抹煞的了,敌人的阵容如此强大,潜力这等雄厚,将这些组合起来,就是一种要命的力量,而光凭一身血肉,满腔威烈之慨是决计抵挡不住的,还需要更精妙的抗桔方法、更扎实的应对手段,才堪堪可求御敌自保,这方法,这手段,要如何来力,以审思履行,产生功效,就是一桩愁煞人的当务之急!
  影子最为了解他老板的习性,一见查既白的形态,他就知道老查又犯了愁,影子当然明白他的老板为了什么发愁,因为就连他自己,眼下也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舒展不开――和“丹月堂”,的梁子一结,这日子真叫越来越难过啦!
  叹了口气,查既白开口道:
  “操他娘的,我们可算桶翻了个马蜂窝,这一群接一群的带刺玩意就没完没了的朝身上缠来了……折腾这么一段辰光,赔进不少血和肉,回眼望望却连人家一根主筋还没拨弄着,人家则又扑着涌着到了头顶……”
  影子十分同情的道:
  “感觉很累,老板?”
  查既白失神的道:
  “不只身子累,连他娘精神也泛了……”
  影子缓慢的道:
  “但是,我们却非撑下去不可,除非我们自甘认命,不打算朝下活了,这一步一步的血路荆棘球必须走完,决不能半途而废,老板,若是我们撑不下了,也就表示我们连求生的意志也消磨净了……”
  李冲动容道:
  “老查,你的伴当讲的对,如今你们好比闯进一群狼窝里,奋力和那群恶狼拼搏下去,说不定还能有条生路,若是打谱放弃抵抗或萌思退缩的念头,则必助长狼群凶焰,越发扑噬更急,到了那步田地,境况该多凄惨,凭你这号人物,岂能忍受那样的窝囊下场?”
  查既白哼了哼,道:
  “谁说我有了退缩或是认命的念头?笑话!我老查就算脖子套上吊绳,人悬空挂将起来,还要比别人使劲多蹬几腿,岂会像你们所说的这样自己作践自己?我他娘只是觉得累,觉得腻味了……”
  影子严肃的道:
  “老板,我们觉得累,觉得腻味,但人家却非如此,人家且更积极,更迫切的要把这玩命的游戏继续玩下去。我们为了要生存,求活路,也只好陪着对方继续玩下去;正如老板先前所言――自怜自怨是一种最愚蠢颓丧的行为,你的敌人决不会因此而同情你,身处逆境,要心思但然,看得开,看得透,才能激发求生求变的意志,老板,你自己说的话,自己的的信念,怎么却在接触到问题的中心时起了动摇?”
  查既白忽然嘿嘿笑了:
  “我的信念一点也没有动摇,个人的习性与原则乃是先天的遗传和后天的历练所形成,岂会轻轻易易的走了样,变了质?你们两个且把心放宽了,别真以为我老查就此泄气扮孬;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便不想活了,也得打谱为着各位活下去呀……”
  影子没有说话,他心里兴起一股深深的感触,亦可说是顿悟――对查既白那种无奈撑命下无奈情绪的顿悟。
  沉默了一会,李冲忽道:
  “老查,该到我回去的辰光了。”
  查既白道:
  “你是该回去,‘丹月堂’里有你这个朋友在暗中帮忙,我们的机会多少要大一点;只是,你有把握编造出一个足以说服他们的好理由么?你那一伙人全死净了,单剩下你一个,而且,又失踪了这么久……”
  李冲苦笑道:
  “方才汤家嫂子的建议,我认为勉强可做借口,虽说仍不算十分完美,好歹凑合着蒙一蒙吧!”
  影子道:
  “万一蒙不住呢?”
  咽了口唾液,李冲道:
  “我想最多也就是扣上顶临阵畏缩的帽子,大概还要不了命,只不叫他们查出通敌之实,其他指控我尚能抗得起;在一个帮口混到我今天的地位,明里暗里的靠山总有几个,到时候他们也会为我出力说情……”
  查既白露出少有的感伤之色,沙着嗓门道:
  “李冲,真个牵累你了……”
  强颜一笑,李冲故作豪情万丈:
  “没有什么大不了,能替各位分忧解危,也是桩脸上生光的事,至于后果是好是歹,我自会一肩承当,谁叫咱们挤在一条船上呢?”
  查既白道:
  “往后我们怎么联络?”
  李冲想了想,摇头道:
  “你们不要找我,以免露了形迹,只要‘丹月堂’得悉你们的消息,我想我也会马上知道,我总尽可能先和你们联络就是!”
  接着晦涩涩的一笑,他又道:
  “当然,我是说我这趟回去不出纸漏的话,如果出了纸漏,自身都已难保,恐怕就无法为各位效力卖命了……”
  查既白沉声道:
  “稳着点,李冲,你他娘一向思维细密,心工计巧,嘴巴又能说会道,这一关口,务必要设法搪过,不光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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