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影

    整座城市当中只有六家地下赌场，其中有三家都是鸿运社的场子，另外三家分别是其他几个黑道老板的生意，但只有洪兆添做的最大，也是人气最旺的，赌，是很多人的特性，想要一夜暴富，不劳而获。赢了还想再赢，输了就想翻盘，一直循环轮回，永无止境。
    在市面上，这种赌场不允许存在，但地下赌场往往是收人们欢迎的，赌博，是各类大大小小的人物都聚集在此的场所，有钱人，靠赌博消遣寻找刺激，没钱的，来这里碰碰运气，想要赚点大的，总比打工来的快。
    与其他赌场不一样，鸿运社的赌场装修在一家电玩城的地下，装饰华丽，设备齐全，堪比澳门赌场，不像其他几家赌场窝在街道的角落里，破破烂烂。
    洪兆添的三家赌场，分别位于城市的三个方位，资金相互流通，表面是电玩城的装饰，地下却是罪恶的都市，这里不仅仅提供赌博，还有各式各样的服务，换句话说，只要有钱，里面就有你想要消费的一切。
    当然这赌场的背后，永远有一个人在操控全局，没有人会做亏本生意。
    大多数赌桌上都布满机关，摄像头，甚至连庄家发牌人都是各种千术老手，洪兆添靠着赌场资金来运转他的走私生意。
    林少华很早以前就来过这里，从电玩城下来简直就是轻车熟路，混在茫茫人海中。这里的气氛十分热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腐臭味，但这些人早已经被蒙蔽住了双眼，脑海中只有牌桌上的钱。
    放眼望去，还能看到不少人在休息区，吧台区嗑着药，林少华嘴角微微扬起，看来是找对地方了。也只有龙金标敢在自己的场子肆无忌惮的贩卖毒品。
    洪兆添的三家赌场中只有一家是全权交给龙金标来管理，不过收到的利益大部分却是洪兆添的。
    整个赌场分两大区域，一边是赌博区，不少人在那里玩得头破血流，血本无归；另一边是休闲区，音乐，酒水，毒品，女人。很明显是龙金标的风格，音乐声充满整个地下室，多少少男俊女在毒品的作用下疯狂扭动着火辣辣的身躯，将最原始的野性释放出来，仿佛一切都置身事外。
    穿过人群，林少华看到了在休闲区的沙发中陈子龙的身影，他左右手各搂着一位穿着极为暴露的女郎，嘴角的笑容早已裂到耳朵，脸上泛着红晕，面前的桌子上的酒瓶七倒八歪，其中还有不少龙金标贩卖的毒品。
    看着陈子龙在女人群中如此放纵，林少华一时心中有些气氛，大步走上前去。
    “呦！这不是子龙嘛，怎么出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林少华收起了内心所有想法和疑问，毕竟这里是龙金标的地盘，不好说话。
    陈子龙转头看见林少华，立马松开身边的女郎站起身迎接，咧开嘴大笑：“哎呀，我当时谁呢，诶！这是我兄弟啊！大学起我俩就认识了，我跟你讲啊……”陈子龙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站不稳脚跟了，不停跟身边的女郎介绍着林少华。
    林少华上前扶助陈子龙，让他慢慢坐会沙发，然后对那两个女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离开。
    “嗯哼哼，来！兄弟，咱们继续喝！”陈子龙刚要拿起桌上的酒被林少华阻止，他摇摇晃晃好像随时可以睡过去。
    林少华环顾四周，确保周围安全，紧紧抓住陈子龙的胳膊：“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保你出来的？你怎么醉成这样？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还是有人在追杀你？”
    陈子龙甩开林少华摆了摆手：“没有人逼我，我自己选的。”
    陈子龙定了定神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上继续说道，“你知道做卧底有多辛苦吗？我做了整整四年卧底，四年，四年啊！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吧？我刚进鸿运社的时候，只是个打杂的小弟，整天要在黑社会的环境下度过，还不能跟任何人说我是个警察，我老妈，对我失去信心，不认我这个儿子，你知道吗？第一年进鸿运社的时候，我要整天看那些大哥脸色，被他们当狗一样使唤！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做了洪兆添的下手，还要被他身边的人监视，我他妈上个厕所都有摄像头在拍我！很多事情，洪兆添要我们这些手下的做，杀人放火走私军火，吸毒验货砍人手脚，我是警察啊！我做不到啊！可是，如果我不做，我会没命的。”
    “偏偏我的上司又不让我恢复身份，我就继续忍！总有一天会找到推翻鸿运社的证据，如今已经第四年了，鸿运社的内部争斗大家又不是看不出来，我在洪兆添手下做事，会被龙金标的人追着砍，每日提心吊胆的，洪兆添却只当我是个棋子，可有可无，没利用价值就可以扔了，一直以来他们都在找内鬼，洪兆添早就想下手干掉我了。我原本以为这次被抓进去就能恢复身份，但我的上司迟迟不肯保我，他铁定了要找到证据才肯放过我，再这样下去，我迟早变成过街老鼠被人打死！”
    陈子龙揉着眼睛说道：“好在龙金标保我出来，他也清楚了我的身份，他告诉我，只要肯跟他干，鸿运社迟早是他的，同时，我也能帮他打探警局里的情报。反正我的身份两边都没问题，既然有了龙金标的保障，我大可以不必像以前一样处处小心被人发现卧底身份，最重要的是，我有一切我想要的东西！我有花不完的钱，泡不完的妞，享受不尽的山珍海味！”
    说完这些陈子龙似乎清醒了许多，看着林少华眼神中迸发着火花：“我，放弃了警察身份！”
    林少华紧皱着眉头，不禁毛骨悚然，他没想到一个人竟可以变得如此可怕：“你这样自暴自弃，前面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陈子龙打断林少华的话：“我已经回不去了，我的手沾过血，我杀过人，我为了不暴露我的身份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我不配再做警察。”
    震耳欲聋的音乐响彻整个赌场，闪烁的灯光让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林少华开口问道：“那赵灵韵怎么办？她也不离不弃陪了你四年，不管你是好是坏，都没有抱怨过。”
    陈子龙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就让她忘了我吧，我不能给她幸福，就让我一直坏下去。”
    林少华也沉默不语，他明白这是陈子龙对赵灵韵最后的爱，“那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继续跟着龙金标，等他不需要我了，我自己离开。”陈子龙抿了抿嘴说道，“对了，我看你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忙，好像听说也在调查毒品，怎么？开始跟条子合作了？”
    林少华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两瓶酒打开递给陈子龙：“哪有你这么能干，当然是为了赚钱，要知道，现在毒品生意多好赚呐，你是不知道啊，前段时间认识俩小伙子，整天玩什么侦探游戏，又是帮人家找大公司的幕后黑手，又是寻找鸿运社的犯罪证据，哈哈哈，都快被他们闹死了。这不假装帮他们调查的时候打探一下市场嘛，有机会，谁不想赚钱，对吧？”
    陈子龙灌了一大口酒，咋舌道：“我记得你以前也在洪兆添手下做过事吧？后来好像不合离开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过来跟我一起，过不了几个月鸿运社基本上是龙金标的天下，到时候什么都不愁，咱们干完这票，就离开这里。”
    林少华饶有兴致的问道：“干完这票？你怎么能确定龙金标这次想搞什么？”
    突然间，整个赌场响起了麦克风的电流声：“嘿！各位可怜的小虫子们！欢迎来到鸿途赌场！今天大家运气好啊！龙哥亲自来到这里，并带给大家一个好消息，那么让我们把掌声送给龙哥！”
    底下的气氛不是很热闹，有的人在纷纷议论龙金标装模作样，明明天天都在赌场，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名堂。
    地下赌场的空间很大，还包括了二楼的休息室以及半个楼台，龙金标站在楼台上面从黄毛手里接过麦克风。
    “大家好，很荣幸在这里见到大家，当然你们今天能够在这里听到接下来的消息，也是你们的好运气。首先，我宣布，鸿途赌场将在一个月后举办一场大型赌博盛宴，所有人均可以参与，这场大赛我们设定了一名最后的赢家，也就是赌神的宝座，所有人共同参与其中，每轮为淘汰赛胜出，赢到最后的人不仅可以将在场所有人的钱赢走，还能够获得五百万的现金，不过哪有这么好的事呢？我们又不是慈善机构，所以最后的赢家需要支付所赢金钱的百分之二十，不过分吧？我相信在场的人都跃跃欲试，一夜暴富，人生的赢家啊！想想看，有了这些钱，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没有？”
    台下已经一片沸腾，龙金标继续说道：“当然也有人的说万一输了怎么办？放心，我们的赌局不止这一个，如果不想参与这场纷争，我们设立了其他赌局，赔率是平时外面的十倍！让你赢个痛快！哦，对了，有人说参加条件是什么？所有参加赌宴的人必须正装出席，我们届时也会有相应的服务，不过都是收费的哦，在赌宴那天，所有人身上少于十万不得入内。那其他穷光蛋怎么办呢？放心，我们有借钱服务，十万块，让你一次赢个痛快，从此走上巅峰！哈哈哈，那么具体的盛宴将会在几天后公布，今天在场的酒水全免！就当是送给大家盛宴的请帖！”
    整个地下赌场瞬间响起了欢呼声，这场赌宴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诱惑，贪婪已经蒙蔽了他们的双眼。
    林少华转过头看着陈子龙：“这就是那票大的？”
    陈子龙点了点头：“龙金标想要吞掉洪兆添，必定需要资金，他搞这场盛宴不过是个噱头，根本就不存在最后的赢家，只要等那些白痴乖乖投钱就好，到时候，有了这笔钱就能压死洪兆添。”
    “可赌博毕竟是黑钱，没办法在市面上流通的，也得有人来消化这笔钱。”赌博的钱来路不明，不能名正言顺的流通，它需要有人来洗钱。
    “当然，龙金标背后早有人了，不然他敢这么搞吗？到时候肯定会招来不少苍蝇。”陈子龙似笑非笑的望着远处在舞池中扭动臀部的女郎。
    林少华想都没想：“警察？”
    “想要一次性斩除内鬼的方式就是引他们行动。他们除了我，还真不知道有多少卧底藏在暗处。”
    林少华看着眼前的陈子龙，似乎正义，光明等词汇已经不再他身上游荡，剩下的只有无情和冷漠：“你现在越来越像黑社会的了。”
    陈子龙哈哈大笑：“我们都是要下地狱的人，怎么样，有没有胆来做这一票？”
    林少华脸上再次露出邪魅的笑容，拿起手中酒瓶跟陈子龙对碰：“没人会跟钱作对，合作愉快，至少下地狱的时候有个人陪。”
    “干杯！”两人酒瓶相互对碰，一饮而尽。
    之前喝了太多，陈子龙已经喝不下去了，拉着林少华起身。
    “走，带你见龙金标，我想你会喜欢这次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