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靳楠脱口而出。
沈臣舟像是个聋子,没听见她说话一般,径直的进了公寓。
靳楠一时间怔在那儿,站在她旁边的司机师傅这时笑呵呵的开了口:“靳秘书快去吧,虽说咱们沈总的性子冷漠了点,但是却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然后送你回家。”
一听这话,靳楠就知道司机大叔这是想偏了。
沈臣舟让她进去,她倒不是觉得他会真的对她怎样。她想的是,这都快十一点了,这家伙让她上去不会临时加班吧?
临时加班这种情况又不是没出现过,不过以前都是在公司里。
不管目的倒是是什么,大佬发了话,即使刀山火海她也得上啊。
靳楠吐了口气,小跑着跟了上去。几分钟后,她站在了十五楼这间高级公寓里。
沈臣舟坐在沙发上,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起了不少褶皱,深蓝色的西装被他随意扔在了一边,衬衣前三颗扣子已经解开,锁骨隐约可见,袖子挽至臂弯,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曲着手臂,抵着后脑勺,双腿交叠搁置在茶几上,唇角含着浅若有似无的笑。
就他现在这幅姿态,还真是勾人心魄。幸亏她对他没想法,要不然未必能像现在这般平静相对。
他现在看起来十分的随性,还带着点懒散,这种完全松弛的状态,靳楠还是第一次见,只是让她捉摸不透的是,她站到这儿得有两三分钟了吧?这家伙一声不吭是几个意思啊?到底是加班工作还是怎么着,你丫的倒是给句话呀?
靳楠等的实在是烦了,咬了下唇,正要问,却见他头一偏,看着她,突然问:“会做醒酒汤吗?”
“啊?哦,会。”靳楠点头。
沈臣舟抬手指向了一个方向,靳楠扬眸看了看,所指的方向正是厨房。不用说了,如果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那她就是傻子他二弟——二傻子。
不用沈臣舟说,靳楠自觉的进了厨房。把厨房环视了一遍,又转头看了看沙发上大而化之的男人,脸上神情一片沉郁。
虽说让她上来不是看文件的,可大半夜的给老板煮醒酒汤这也算是加班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给加班费。
醒酒汤这种东西没什么讲究的,蔬菜啊水果啊都可以做。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情平复了,靳楠围上围裙开始找食材,东翻西翻的蔬菜水果都没有,只找到几种没开袋的豆子。
看来,只能做碗杂豆醒酒汤了。
把醒酒汤做好都快十二点了,靳楠摘下围裙把汤端出去,结果沙发上根本没人。把碗放下,在客厅转了一圈儿,还是没找着人。眼睛不自觉的转向楼上,细细一听,隐隐约约听到水声。想来,这家伙应该是在洗澡。
靳楠思忖了片刻,从包里掏出便利贴,咬着笔帽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撕下来贴在了醒酒汤的旁边。
留好了字条,靳楠又往楼上看了一眼,拿上包,离开了。
沈臣舟擦着头发从楼上下来时,客厅里寂静无声,好看的眉峰就蹙了起来。看到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他走了过去,自然也就看到了那张便条。
他把毛巾丢开,揭下纸条,上面是一行他十分熟悉的娟秀字体:沈总,醒酒汤要趁热喝才好,晚安,明天见。
沈臣舟挑了挑眉,往椅子里一坐,端起汤先闻了闻,嗯,清香怡人。试着喝了一口,嗯,味道也很好,而且豆子煮的也很烂。
他一口一口的喝着,胃开始慢慢舒服起来,就连整个人都舒服了。
让她给自己坐吃的,不是他一时突发,而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本来想着让她熬粥的,可时间太晚了,就改成了醒酒汤。
她现在是他的一级大秘书了,一天的围着他转,就连下班时间他也以工作的名义,能占用多少就占用多少。
即便这样,他也觉得不够。
虽然他们现在见面多了,相处多了,话也多了,可再多也没跑出工作这个圈儿。撇开工作,她就几乎是对他无话可说。
而他,只要对她说一句于工作无关的话,她就没了工作时的泰若自如,就好紧张,就会紧绷,就会嗯啊呃的应付他。
不,他不要这种生硬的工作化相处模式。
他要打破这种模式。
他不仅要在工作上拉近两人的关系,他还要她融入到他工作之外的生活。他要让她全方位的去了解他,熟悉他,接受他——包括私生活。
他知道她是鸵鸟性子,如果不逼着她,他们永远只会是两条平行线。
靳楠下了楼,司机大叔果然还等在那儿。
这司机跟着沈臣舟也有些年头了,有眼色,嘴上也有把门的,见靳楠走过来,什么也没问,只是笑盈盈的点了下头,然后很负责任的把靳楠送了回去。
靳楠进门的时候都十二点半了,乔木言还没有睡,在客厅里边工作边等着她。
见靳楠进来,他蹙眉问:“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靳楠换了鞋,走过来,往沙发上一窝,歪到了他的身上。乔木言把腿上的笔记本拿开,往她跟前凑了凑,然后把她揽进了怀里。
靳楠在他怀里撒娇的拱了拱,抱怨说:“唉,别提了,今天应酬的这几个全是京都来的大佬,难缠的要命,东拉西扯不谈正事,就是一个劲儿的给我们沈总敬酒。”
酒场上的道道,靳楠不懂,乔木言却门儿清。
对方不谈正事,只是喝酒扯闲篇,那是想从沈臣舟那里得到他们想要的利益。
他们不开口,一种可能是身份限制不能随便开口,二是他们手里有沈臣舟想要的东西。
他们不说话,是等着沈臣舟自己开口。
假如他们先开了口,不管怎样沈臣舟肯定是要讨价还价。如果是沈臣舟自己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以后再怎么样,他沈臣舟也说不出什么来。
沈臣舟跟那些大佬的事儿乔木言才不关心呢,他只在乎靳楠。
跟着老板去应酬,那些助理啊秘书啊,十有八九是去替老板挡酒去了,尤其是女孩,挡酒的同时还会被……呵呵,他又不是不知道。
这丫头没升职的时候,只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就可以了,不用东跑西跑,更不用应酬这个总那个总的。
现在呢?累的要死不说,还天天回来的那么晚,今天更是,这都快凌晨一点了。
他捧住她的脸问:“你有没有被那些人灌酒?”有没有被他们吃豆腐?
靳楠把他低下来的头一推,说:“我没喝,我是滴酒未沾。那些人也起着哄让我喝,可都被我们沈总给挡了。老实说,我跟着沈总见客户的次数也不少了,可一口酒都没喝过。”
老板给秘书挡酒?这话说反了吧?
靳楠又说:“世人都说,我们沈总做生意杀伐果断,对对手毫不留情,对自己的下属却关照有加。这话没错,沈总对下属工作上极其严厉却也极其的好。”
是啊,谁都知道沈臣舟都下属不错。可他对下属的好,是一视同仁的吗?
替秘书挡酒这事儿,是他对他所有的秘书全都这样爱护,还是只是单单对……
乔木言不由的想起,靳楠刚接旧楼案时,沈臣舟还亲自帮她约见方局长,还亲自打电话提醒她。
沈臣舟对下属的好,好到事事亲为?
乔木言没说话,靳楠也没注意到他的略带忧虑的表情。
稍许,她又说:“我们沈总替我挡了酒,那些酒就被迫灌进了我们沈总的嘴里,可那些人还一个劲儿的来劲,一个接一个的敬酒。现在想想,呵,再大的老板,也不是那么轻松好当的。”
最后这话乔木言认同,认同是认同,可想想看,大老板是不容易,可小人物更难。
他不难吗?她不难吗?
认同了靳楠的话,乔木言却没顺着往下接,而是拐到另一边。
他说:“饭桌上谈生意,少不了喝酒。像秘书助理陪着老板出去应酬,除了竭尽全力的要把合同拿下之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替老板挡酒。你们沈总既然不用你挡酒,那他带你出去应酬有什么意义?”
“沈总的意思是,我刚接触这些,还什么都不懂。带我出去除了熟悉熟悉这里边的门道,还有就是让我多见识见识,见识的场面多了,见识的大人物多了,等我独当一面的时候,就不会怯场。李桃姐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这就是好比是师傅带徒弟。
按理说,沈臣舟这样的做法也没错,可乔木言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他想,大概是他想多了,也可能是他小人之心了。
“唉。”靳楠叹了一气:“你是不知道,今晚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都十点多了。我们沈总喝的有点高了,走路都走不稳。
司机大叔一看沈总都那样了,怕半路上沈总万一闹腾起来他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所以就让我跟着一起把沈总送了回去。
送回了家,我本来想跟沈总说拜拜的。我估计是难受的够呛了,沈总就让我做了碗醒酒汤。折腾来折腾去的,可不就折腾到了这会儿才回来吗?”
还给沈臣舟做了醒酒汤啊?我老婆凭什么给他做啊?
这下子,乔木言这心里不光不得劲儿了,还酸溜溜的。
乔木言轻甩了下头,把滋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到了一边。
他也知道,出去应酬一般都吃不好,他问:“你吃东西了吗?饿不饿?”
“没吃多少。”靳楠揉揉肚,对他说:“你不说也就那样,你这一提醒,还真饿的不行了。”
乔木言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去洗澡,我给你做碗面去。”
“我想吃热汤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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