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楠愣了一下,时间倒是有,乔木言一大早就出差走了,她一个人也不用着急做饭什么的。
她以为沈臣舟想跟她说这次合作的事儿,就点头:“有。”
“那就走吧。”说着,沈臣舟就顺着街道往南走。
靳楠一看,这不是去停车场的方向啊?沈总难道不是回公司?
她急忙跟上去,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沈总,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跟着就是了。”沈臣舟也不看她,两手抄兜,踱着四方步,不疾不徐的往前走。
靳楠:“……”这人,保什么密啊,透个底会死啊?
算了,让跟着就跟着吧。反正,沈总总不会把她给卖了。关键是,就算卖也卖不了几个钱,卖个三瓜俩枣的不值当的。
街上人不少,你往南,我往北,熙熙攘攘挺热闹。
就这么慢条斯理的走着,沈臣舟也不说个话,因为猜不透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言语,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俩人只是并排默默走着。
开始的时候,靳楠还绷着神经,紧张兮兮的,几次暗悄悄的偷窥之后,发现这家伙,虽说嘴上不言不语的,但瞧着面色倒不似平时的那般肃穆、漠然,看着吧,倒是一副难得一见的慵懒相。
偷看了几次,靳楠就慢慢的被他这平和的面色给软化了,紧绷的神经也随之缓缓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下来,她的脚步轻快了,眼睛也活跃了,看看这儿,看看那儿的。
突然,一阵咚咚咚的音乐传了过来,靳楠的目光闻声就直射了过去。
再往前不远是个十字路口,此时一块空地上正围着一圈人。
好奇心一时间没能按住,两脚就本能的往人群处走去,她没往里挤,就站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看。
特酿的,价格都低到这种地步了,你丫的还不满意,还特马的一降再降,不想合作就赶紧特马的滚蛋,省得留在中国碍中国人的眼。
当然了,这种不满靳楠也只能在肚子里叨叨几句。
此时,过了五六分钟了,双方谁都没人说话,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僵局。
沈臣舟的两个胳膊肘抵着桌面,两手搭在一起,轻轻抵着薄薄的唇瓣。单看他的神色,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一脸的从容稳静,还是一眼的风淡云轻。好似对方的话,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可靳楠知道,他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因为他耳后那根凸爆的青筋,在明确的告诉她,此时沈臣舟的火气有多大。
和沈臣舟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对面的那个大鼻子老总。你看他一脸的笑眯眯的样,似乎是已经胜券在握了。
对方得意的模样,终于让沈臣舟平静的脸颊起了褶皱,他正要再次开口,靳楠却抢先一步,在桌子底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阻止了他。
沈臣舟一时间没弄懂她的意思,可最终还是把心底的怒气给压了回去,没有显露出来。
又过了会儿,大概有十来分钟吧,只见靳楠将身子缓缓往前一倾,两条胳膊弯曲放在桌子上,两眼温和的看着对面的大鼻子老总,不疾不徐的说道:
“其实先生心里也非常清楚,我们公司给你开出的价格一点都不离谱。你是生意人,自然想着多赚钱,但我们也是生意人,生意人嘛,谁不要赚钱?这次我们把价格降到最低,我们少赚点,先生你多赚点。下次势必先生少赚点,礼尚往来才是商人应该做到的不是吗?
虽然我们公司是第一次和先生合作,但想必先生选中我们,必然是经过多番考虑和调查才最终敲定的。既然先生如此信任我们,何不让这份信任延伸的更长久一点呢?”
说到这儿,靳楠顿了一下,很快又说:“我觉得,既然咱们都已经坐下来好好谈了,那就干脆谈妥好了。以我之见,先生现在如果再去寻找别的公司,那肯定是不划算的,先生既然当初选择了我们公司,就一定相信我们能有让你满意的能力。其实价钱并不是最首要的,我觉得相互之间的合作信任才是最重要的,您觉得呢?”
靳楠这篇“大论”,说的是缓缓慢慢,平平和和,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有一丝丝的震慑力。
你会觉得,这根本不像是在谈生意,她就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大鼻子老总的关注力始终都在沈臣舟的身上,根本就没把他身边的这个小秘书放在眼里,所以连看都没看靳楠一眼。
现在,大鼻子老总的却直盯盯的盯在了靳楠的脸上。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两分钟……
大鼻子老总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只是慢慢的,他的眼梢开始上翘,笑意慢慢溢出眼眶。
事后沈臣舟想,这笔生意能谈成,关键还是靳楠那招“以柔克刚”用的及时。
这就好比两个实力相当的男人打架,谁也不服谁。这时,一个柔和的力量插了进来,化解了他们之间戾气和剑拔弩张,让他们握手言和。
刚何况,靳楠的声音虽然不够刚烈,不够坚硬,但她说的也是头头是道,也足够叫人信服。
之后,合作谈拢。
只是最后让沈臣舟料想不到的是,这个大鼻子居然当着他的面挖他的墙角。
只见大鼻子握着靳楠的手,微微笑道:“靳小姐,要是有天沈先生抛弃你了,你一定要来我身边,我会比沈先生更加的器重你。”
都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谁都不会当真。
可沈臣舟心里还是不爽极了,心里冷哼哼,老子的目标就是将这女人拿下。抛弃?哼哼,这辈子都不会发生的。
你还想让老子的女人去你身边?滚你NN个腿儿吧?
靳楠不知道沈臣舟心里的弯弯绕,只是微微颔首,莞尔说道:“世界说大不大,我想我们总还是会有在一起工作的机会。”这话说的,也算是没抹了大鼻子老总的面子。
电梯里,沈臣舟单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微垂,一瞬不瞬的盯着靳楠的侧颜。
对方的眼神太过专注,靳楠想忽略都难,实在受不了了干脆把头一转,迎视上他的黑眸,浅笑问道:“沈总怎么了?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了?”
沈臣舟微微把头一摇,说:“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好。”
好的,简直出乎了他的意料。最后能顺利成功,老实说她的功劳不小。谈吐得当,任何问题回答的都是冷静、大方、得体、有理有据,甚至还想到了一些他忽略掉的细节。
这让他很是欣慰。
听了这话,靳楠竟怔了怔。
她有点不敢相信,老板这是夸她呢?能得老板这么直白的夸赞,这可真是平生第一次啊,她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靳楠笑笑:“如果真要说我有什么好的表现,这也全靠沈总您平日里的循循教导。没有您,我根本达不到‘好’的层次。”
这是真心话,不是拍马屁。
她虽然当了好几年的秘书了,但对于谈生意她根本就是个一无所知的小菜鸟。要不是沈臣舟领着她,推着她,不厌其烦的传授她,就她,别说谈判了,一见到陌生人她就立马怂了。
其实,今天这事儿她也是硬着头皮上的。
会议进行的不顺利,她也是心急如焚,沈臣舟是一忍再忍,可对面的大鼻子却得寸进尺步步相逼。
她看得出,沈臣舟的忍耐力已经达到巅峰了,一旦再次开口,以他的教养虽然不会出言不逊,但也肯定好不到哪去。
这样一来,合约肯定就谈崩了。她知道的是,沈臣舟不想谈崩。
她人微言轻,说话没什么分量。
老实说,她也没打算自己的话起多大的分量,她只是想把当时僵硬的氛围缓解一下。等气氛缓和了,这事说不定也就会有机会能继续往下谈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这招险棋,还真让她歪打正着走对了。
那是一个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
老实说,“漂亮”这词,用在这小伙儿身上,还真是一点都不辱没。
一张略坏的笑脸,两道浓浓的眉毛泛着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而那眼睛,黑眼珠的颜色深浓,眼白却是残酷,长长的睫毛更是有一种羞涩的意思。特别是那顶反戴的鸭舌帽,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潇洒不羁。
靳楠知道,男孩不应该靠一副脸容取胜,但讲真,她还是不禁的为小伙儿的容颜惊艳。
帅小伙的面前摆着一架架子鼓,此时小伙子正挽着袖子,手握鼓棒,叮叮咚咚的敲着鼓面。
看他熟练的,从容不迫的样子,应该是个老手了。他此时打的是首老歌,是草蜢组合的经典——《失恋阵线联盟》。
围着的人少男少女们居多,有拿着手机拍的,有跟着唱的,有拍着手随着音乐扭来扭去的……
靳楠知道这歌,但不怎么会唱。可这曲子太欢脱,太有感染力了,看着看着,她的手也下意识的开始打起了节拍,嘴上也小声小气的开始跟着哼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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