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阴灯

    刷！
    一头曼魂罗从黑暗中扑出，直接跳到我爷爷的背上，一张嘴从我爷爷后背扯下了一块肉。
    “爷爷……”我嘶声大喊，同时被我爷爷抛来的步枪也掉在地上，我不顾一切地挣脱开葛壮的双手，一个翻滚滚到了步枪边上，把步枪捡起来，准心瞄准了正扑在爷爷背上疯狂嘶哑的曼魂罗，“砰”一下扣动扳机。
    曼魂罗*子被子弹打碎了蹦出来，软软地趴在一边，同时我爷爷也倒下，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他疼的浑身都抽筋了，嘴里却仍然在放肆大笑，笑得越来越疯狂，也更加地狰狞。
    “快爬起来，快走啊！”我朝他大喊，爷爷却抬头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我看懂了他的意思，浑身颤抖得厉害，犹豫了不到一秒钟，第二只曼魂罗扑向也爷爷的身体，这异形生物力大无穷，挥着爪子一拧，我爷爷左手臂就骨折了，疼得他五官皱成一团，发出嘶哑大喊，“快开枪，给我个痛快……”
    砰！
    我鬼使神差地抖了一下手臂，打出了自己这辈子最精准的一枪。子弹从我爷爷的脑颅中穿过，一秒钟内爷爷就断气了，不再有任何痛苦。
    然而开出这一枪却用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那是我爷爷啊……
    我像只悲鸣的雏鸟，双腿跪地发出嘶哑的大喊，整个脑门充血，都癫狂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量，把步枪扛在肩上疯狂对准了曼魂罗宣泄子弹。
    *打光了，只能发出跳弹的空响，我却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不断重复这个单调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扣动扳机。
    “小南瓜你起来！”我整个脑子空空的，空白一片，直到耳边传来葛壮的叫喊，紧接着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环过我的腰，转身就朝着大门方向跑了，石门中好像有机关，断臂的老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它找到了，正将上半生靠在门上，对我们大喊道，“快走，快走……”
    我还要挣扎，被葛壮一拳砸在太阳穴上，顿时脑门子“嗡嗡”响，眼前红的白的连成一片，眼前也黑黑的失去了力气。
    我的意识还算清醒，能够感觉自己被葛壮扛了起来，他拖着我一阵狂跑，花了半分钟时间跑向大门，这时候，更多曼魂罗追上了，门口石壁上也跳下了一头异形怪物，挥动爪子朝我背上抓来。
    我根本没有力气反抗，视线刚刚恢复了一点，只能眼睁睁看着曼魂罗尖锐的爪子抓向我，这时老钟忽然把腿撑在石壁上，一蹬腿好像炮弹般窜向了我们，单手推在葛壮腰上，把人撞得连滚带爬，滚落了两米。
    我被摔在地上，本能地滚出大门，下一秒葛壮嘴里喷着沙子爬起来，抱着我的大腿继续往外拖，这时我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抬头看见乾勇也被老钟推出大门外了，可老钟脸上也多了一道抓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了下巴，伤口留着黑色的鲜血，已经把整张脸都涂满了。
    “老钟……”我惨叫着伸手，无力地在空中乱抓，石门在一点点合拢，老钟用身体堵住了即将要关闭的大门，在他背上还趴着一头曼魂罗，正在疯狂啃它的肩膀。
    隔着五六米，我甚至能够听到老钟骨头被啃碎的声音，心脏骤停，连呼吸也忘记了，只觉得胸口一抽一抽地疼。
    老钟扭曲成一块的五官渐渐平展，他似乎都忘记了疼痛，看着我平和地露出微笑，那笑容，在鲜血的渲染下显得异常恐怖，“我……已经被咬伤了，我不想变成怪物……”
    “滋滋”老钟带着一脸微笑，拉响了最后的*包，把*包夹在腋下，艰难地伸出仅有的一条断臂，朝我挥了挥手，我看见老钟脸上也开始长毛了，这种基因病毒扩散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他仍旧僵硬地挥动着手臂，只是表情却越来越麻木，既没有痛苦，也没有生离死别的难过，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老钟……”此时大门合拢了仅剩半米空间，我疯狂爬过去，想要把老钟拽出来，就算他变成怪物，我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小南瓜你冷静点！”葛壮也一直在掉眼泪，但他远比我坚强，从后面跳起来扑住我，把整个身体都压在我背上，我爬不动了，四肢在地上疯狂地划来划去，听到葛壮的暴喊声，“你特么让老钟死得有尊严点，他已经中毒了，救出来也没有意义，他不想变成怪物啊……”
    砰！
    剧烈的火光伴随着葛壮咆哮时拖长的尾音传来，大门合拢了只剩一条缝，视线传过那道门缝，我亲眼见证了爆炸，一股惨黑的鲜血洒在了石门壁垒上，大门“轰然”合拢……
    “老钟……”我趴在地上痛苦地闭上双眼，脑海中还在回想第一次和老钟见面时候的场面，咬碎的牙龈中流出了一股股鲜血，都混合进了泥土当中。
    大门一关，里外变成了两个世界，老钟、陈芸、尸哥，还有我爷爷，他们彻底地从我生命中离开了……
    我不知趴在原地哭了好久，直至哭得完全没有力气了，眼前忽然一黑，阵阵眩晕感袭来，趴在地上晕倒了过去。
    ……
    漫长的黑暗笼罩我的脑海，昏迷中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不断回放着老钟和我爷爷惨死的画面，还有尸哥背着那把大剑蹒跚走向我，对我挥手告别的声音。
    “别走，你们别走……”我在梦中大喊，“啊”一声坐起来，浑身的剧痛让我又摔回了病床，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司马南你醒了，天啦，你都昏迷一个星期了，幸好你能醒，不要就要睡成植物人了……”
    陈芸？
    我茫然睁开了眼皮，才发现自己被包得好像一个木乃伊似的，正说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我使劲抽了抽鼻子，望着陈芸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视线中一片朦胧，不知不觉伸出去抓着她，“你……没走？”
    陈芸闪躲了一下，抽回手语气低沉，“她已经不在了。”
    哦……
    我背过身去，问胖子呢？陈芸说胖哥去了忠哥的老家，替他立了一个衣冠冢，还说等你醒来之后要马上打电话告诉他。
    “是这样啊……她果然兑现了承诺……”
    我抬头，有些苦涩着望着窗外，月华初上，城市的霓虹灯闪烁，倒影天空那一片星河，熠熠生辉。
    不知道她，会在哪个地方跟我一样抬头看天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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