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之后的葬礼

第89章


这样对你比较公平,你放心,我跟她妈妈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会尽快结束法国的诊所回国照顾她,我毕竟只有她一个女儿,说什么我也要留在她身边……”
   “伯父,请你把莫兰嫁给我吧。” 他打断了莫中医的话。
  这句话本来在几个星期前他就想说了,但是因为房子问题,他不敢提,可现在,他已经不再考虑这些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跟她结婚。 
  莫中医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现在也只是说说而已,等将来莫兰真的变成了傻子,你就不会那么喜欢她了,你会觉得她是个累赘。”他冷冷地说。
  “我不会的,伯父,无论她将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样爱她。我永远爱莫兰。我,我发誓。”他结结巴巴地说,一边观察着莫中医的表情,他发现岳父大人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这个发现让他觉得心寒。 
   “嘴上说说当然很容易,高竞,我劝你还是理智些,这毕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莫中医冷笑了一声。
  “我……” 他现在痛恨自己嘴笨,竟然说不出更动听更真诚的话来了。
  “三思而后行,高竞。”莫中医又冷淡地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沉甸甸地朝他压过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三思而后行?好吧,他是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但不是考虑要不要跟莫兰结婚,厮守一辈子,而是考虑以后怎么照顾她。他从口袋掏出便笺簿和圆珠笔,心想,既然不会说,就写下来吧,把自己的能为莫兰做的事写一写。于是他对莫中医说:
  “伯父,给我一点时间,我想一想。”
  接着,他走到了病房的角落里,开始飞速在便笺簿上写起来。
  10分钟后,他撕下便笺簿上的纸页递到了莫中医面前。那是他写的保证书。内容如下:
  “保证书。
  1. 跟莫兰结婚,永远爱她,保护她,永远不离开她。
  2. 尽量不出差,尽量抽时间陪伴她,不应酬,总在家里吃饭,工作实在忙,不在的时候,请小时工服侍她。
  3. 自己学会做饭,做菜,在小时工不在的时候,自己做饭给莫兰吃。请伯父教我几道简单的菜。
  4. 保证每天给她洗澡或者洗脚,还有洗脸和手。
  5. 保证每天按时给她吃药,如果有药需要服用的话。
  6. 保证每天给她换干净的衣服。
  7. 每天尽量跟她多说话,陪她看电视,即使我不爱看的,也陪她看。
  8. 保证每天给她吃水果。
  9. 她骂我打我,我不发脾气,好好对她。
  10. 独立负担莫兰的医药费,我能养活她。我自己有任何事,不会接受莫家的资助。我是很穷,但我不是为钱才跟莫兰结婚的。
  11. 不跟她生孩子。”
  
  他现在就只能想出这些了。
  莫中医拿着便笺纸看了很久,最后抬起头,目光像X光仪器般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最后一条,你怎么保证?”莫中医目光尖锐地问道。
  他没想到莫中医会问得那么具体,他觉得有些尴尬,但他还是说了自己的打算。
  “我可以做到的,我不会让莫兰生孩子,如果您不相信我,我,我可以去做那种手术,就是那种不会生孩子的手术,但是这方面的情况我不太了解,我得先去问一问。其实有没有……有没有那种事,我根本不在乎,我觉得我跟她有比这层关系更深的关系。”他觉得一边说,一边心在收紧,刹那间,他有种想奔出去立即去做手术的冲动。
  他注视着莫中医,急切地等待着后者的答复,但莫中医没作声。
  这种沉默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和焦虑,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伯父,莫兰这辈子为我做的事太多了,我一直没为她做过什么,你就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报答她吧,请你把她嫁给我吧。我发誓一定会对她好,我对她是真心的。”高竞感觉自己就像口枯井,无论怎么凿,也凿不出更动听的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莫中医凝视着他,仍旧没说话。
  “伯父,”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莫兰需要我,我知道她非常需要我,因为我跟你们给她的爱是不同的,我不会后悔的,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是最幸福的事,我对她是真心的……”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他觉得心里像被人用铁锤凿出了个大窟窿,痛苦和伤心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他根本无法控制。
  如果莫中医还不相信他,该怎么办呢?他突然很想朝莫中医跪下,求他,求求他把莫兰给他。
  又是一阵沉默。
  他等待着,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好吧。”过了一会儿,莫中医终于说,他把保证书塞到了口袋里,“那结婚后得住我们家。”高竞觉得他的口气忽然变得很轻松。
  “没问题。”他连忙答应,心里想,莫兰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生活,也许会康复得快一点吧,反正我本来也买不起房子。
  他把目光投向病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莫兰,心道,小羊,以前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小妈妈,万事都让你照顾我,连写个年终总结也是你代的笔,现在轮到我当你的小爸爸了,相信我,只要我写下来的,我就一定能做到。
   “好了,高竞,就这么说定了,结婚后住我们家。”他听到莫中医又说了一遍。
   “谢谢,伯父。”他停顿了一下,说,“我明天就去问那个手术的事。”
  说完这句,他又不禁悲从中来,心道,莫兰,我真倒霉。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就病了,是不是我的霉运最终还是沾上你了?你为什么还不醒啊,难道你真的会变成傻子吗?难道你那么聪明的脑袋就这么被砸坏了吗?
  可这时候莫中医忽然笑了出来。
   “吓!别傻了,我还想抱外孙呢。”莫中医说。
  他一时没明白莫中医的意思,怔在那里。
  “你该改口了吧。”莫中医又道。
  这句话出乎他的意料,他诧异地望着莫中医,他知道后者的意思,但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已经太生疏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且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于是他呆呆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没有出声,但当他看见莫中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时,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叫出了声。
  “爸爸。”他一开口,眼泪就难以抑制地喷涌而出,他已经多少年说这两个字了。
  莫中医走上前,用厚实温暖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后颈。
  “好孩子!”他道,接着他用很轻快的口气说了一句让高竞很意外的话,“其实莫兰只是轻微脑震荡,她会很快醒过来的。” 
  高竞愕然地望着他,眼泪不断掉下来,他都忘了擦。
  “你这傻小子,怎么也不想想,如果我的宝贝女儿真的那么惨,我哪有心情跟你说这些。”莫中医笑着拍了他一下。
  “这么说,莫兰不会变成白痴了?”他的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弄得有点晕头转向了。
  莫中医朝他笑了笑说:“这样吧高竞,你再叫我一声,我就告诉你医生到底说了什么。”
24.尾声
  
  一周后,莫兰拆完线,高竞陪她走出医院, 
  “还痛吗?”他扒开她的头发,仔细地检查她头上的伤口,担心地问道。
  “还有一点。啊,幸好,我把那杯放了氰化钾的水倒掉了。否则她要是用那杯水砸我,我就惨了。”莫兰想想都心有余悸。
  “你还说呢?!我叫你不要乱来,你根本不听我的!你也不想想,你出事我怎么办?”他板起面孔责怪道。
  她不说话了。
  “我奇怪了,郑冰怎么会跟你一起疯。”他道,继续看她头发里的伤口。
  “因为她很想破案啊。高竞,你别看了,人家都以为我头上长虱子了!”她嗔怪道。
  他终于把手从她的脑袋上移开,并替她理好了头发。
  “后来你找到的那个证人怎么说?就是骆平的那个牌友。”她问道。
  “他说自己当晚有段时间没看到自己的自行车钥匙,后来骆平出现后,钥匙也跟着出现了。他当时因为打牌打得很专心,所以也没特别留意。我知道当天就他一个骑自行车来,我就盯上他了。虽然从地图上看,从打牌地点到齐海波的家距离挺远的,但是如果骑自行车穿小路的话,10分钟就到了,我试验过,因为中间相隔的一大堆房子被拆迁了。”
  “那骆平是不是趁上厕所的时候从窗户翻出去的?”前几天高竞忙于审讯,莫兰有好些疑问都没来得及问他。
  “是的,他事先录了讲话录音放在厕所里,然后从里面反锁了房门,翻出窗外,骑了那个人的自行车到齐海波那里。”
  “那骆小文呢?”
  “她承认是白丽莎把氰化钾胶囊交给她的,她又给了她老爸,她还把一个梅花花圈放在齐海波的衣服口袋里。”高竞懒懒地回答,当他看出莫兰还想问问题时,马上说,“好啦,别问了,都跟我们猜的一样,我们也找到了他杀齐海波的直接纤维证据,最重要是,他的鞋上留下了齐海波的指纹,齐海波的确很聪明,她知道一般没事多数人不会洗鞋,尤其是比较邋遢的人。另外,骆平自己也全盘招供了。杀人动机是为了钱,他们担心白丽莎知道朱倩那件事的真相后会取消骆小文的继承权,骆小文曾经向施正云承诺,自己会帶大笔嫁妆嫁给他,她怕没那笔钱施正云不要她,再说,骆平也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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