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于醉仙楼坐定,稍时伙计端上好酒好菜,郑世杰举盏先饮,向林随后也斟满酒盏一饮而尽。
“博士大人有什么话尽快说吧~”郑世杰扬起嘴角一脸傲慢,向林无意拐弯抹角,沉眉直言:“郑世杰,从今往后你最好离子英远一点。”郑世杰闻言稍顿,“嗬~果然不出本官所料...”继而冷笑道,“许兄如此说话不会是要威胁本官吧?”向林言:“尔乃堂堂太守何等尊贵,小生位卑身贱怎敢威胁,只不过怕你自食恶果好言相劝罢了~”
郑世杰闻言甚觉可笑,“许向林,如今你在本官眼里就像一只可怜的蚂蚁而已,碾死你不过抬脚之力~本官劝你最好躲远些安分守己,倘若哪日碍着我眼,休怪本官手下无情~”向林亦是冷冷一笑,“只要我许向林活着,你就休想打子英的主意,即便小生是只小小蚂蚁,那也要做一只绊倒你的蚂蚁。”
郑世杰哈哈一笑,“好个不自量力的家伙,不成想还是个情种呀!”向林言:“我对子英的情意天地可鉴,岂是你这种薄情寡义之人懂得?为了她小生甘愿赴汤蹈火,就算拼上一条性命也在所不惜。”郑世杰把盏冷笑,“你竟有脸说出这番话,真真虚伪无耻之徒!”
郑世杰眼冒怒愤拍桌而起,“当初子英摔落深涧生死不明,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为了高官厚禄将她抛之脑后不寻不顾,后来竟又为攀亲附贵迎娶丞相之女,与之共卧红床,鸳鸯双飞,好不快哉!患难识真情,似尔这等违心负誓、冷血薄情、虚伪无耻之徒,如今倒大言不惭反来教训本官,好大的脸面!”郑世杰指着向林破口痛骂,向林听罢面色僵硬,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凝神思忆间惹得头脑刺疼,随即忙忙用手把紧了桌沿。
郑世杰见势得理不饶,“子英福大命大,幸得老天护佑方才捡得一命,今虽丧失记忆却不可谓不是天大的幸事,如此一来也正好忘了你这个叛情无耻的小人!许向林,如今你既已为人丈夫,子英便与你形如陌路再无瓜葛,你心里但凡存有一丝羞耻愧疚,但请放过子英别再纠缠烦扰,否则本官绝不饶你!”郑世杰据理作上,反将向林劈头盖脸数落一通,想来却也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向林悲郁冲心,心神恍惚,脑袋也愈发疼得厉害,半晌方才缓和一二,却已被折磨得汗流满面。向林颤抖着手端起酒盏一饮而尽,随后踉跄起身走到窗前,“是我背叛了子英,是我对不起她,我欠她的情毕生难还...但是我告诉你郑世杰,只要我许向林活着,我绝不会让你伤害子英,绝不会。”说罢泪又泛涌,轻风拂眸而过,独留一抹悲凉。
郑世杰心计未遂,愤愤盏酒又道,“本官对子英钟情无二,她早晚都是我的女人,就算天王老子也休想阻挠,更别提你这种宵小之辈!”向林头疼未消,苍白着嘴角说道,“郑世杰,子英打心里根本不喜欢你,你不过是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了...我劝你还是趁早放手,免得到头来空无所获,反教他人耻笑。”
郑世杰冷笑,“本官看中的女人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倘若本官得不到,那就谁也别想得到!实话告诉你,本官费尽心思讨好子英就是馋她的身子,若她到时不识时务仍不领情,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说罢哈哈大笑。
向林眉头一紧心如刀割,继而微微一笑:“为了子英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倘若真到那时,小生定与汝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你伤害子英。”郑世杰再饮一盏嘲讽道,“许兄竟有此般骨气倒教本官佩服~罢了,我们走着瞧罢!告辞~”郑世杰脑袋一扬缓缓下楼而去。
猫在门外偷听的三九听见郑世杰的脚步后赶忙躲进旁边的小间,待郑世杰出了酒楼,三九便又摸出来躲在门下偷听。
却说凝钰见向林近日魂不守舍忧心忡忡,今日又独身匆匆出门,凝钰担忧他,遂差三九暗里跟着向林一探究竟,三九便一路跟到了醉仙楼来。
郑世杰辞去,向林愣在窗前半晌不言,随后坐到桌前自斟自饮,酒是一盏接着一盏。三九听到响动心头泛忧,担心向林又喝得烂醉如泥横生意外,转而一思却又不能贸然闯入,一时急得原地打转抓耳挠腮。
急中生智谋,三九打定主意后率先摸到楼下,随即又故意喘着粗气跑上楼梯,闯入隔间,“哎呀公子,三九可..可算找着你了!”向林放下酒盏问道:“你不老实在家待着怎跑这儿来?谁让你来的?”三九抹把额头大喘道:“钰娘见公子迟迟未归心生担忧,遂差三九出府寻找...我思公子平日里常顾醉仙楼,遂直奔这里来了,不成想公子果然在此间吃酒。”三九说罢得意地笑了笑。
“你且先回去报安,我待会便回去。”向林似乎还未尽兴,欲留下来多吃几盏,三九却扭扭捏捏不肯先走,“公子,你看你脸都红了,可不能再吃酒了,三九扶你回家吧~”向林推开三九说道:“你这家伙,怎的越来越不听话了,先回去。”三九故意往外挪了几步,“罢了,公子想吃酒便吃吧,大不了再让钰娘担心一回,再哭一回。”说着赌气就要走。
向林闻言思之不妥,随即忙忙拦道:“罢了罢了,这酒何时吃不得,随我回去,免得凝钰担心。”三九暗自窃喜,二人随后赶回府去。却说上回向林吃醉酒半晌未归,凝钰徘徊在府门前心急如焚,三九寻到醉仙楼未见踪影,后来竟在仙子巷找到了他。回府后,凝钰看着满身灰土的向林伤心流泪,一直守在他身边悉心照料直到醒来。向林苏醒后听若兰说起此事内疚自责,从那以后便暗下决心再也不吃醉酒惹凝钰伤心。
等在门口的凝钰见二人回来眉开眼笑,向林因吃了酒头脑混沌,遂在屋中小憩,凝钰趁此工夫将三九唤到别屋说话。起初三九吞吞吐吐不敢实言相告,因为他清楚地听到了向林和郑世杰的谈话,倘若如实相报必又惹得凝钰伤心难过,他实在难以忍心。
“三九,向林他连日闷闷不乐,必是心中藏着苦恼之事,今番你又不肯实说,如何教我放心得下。”凝钰柳眉一沉目泛忧虑,三九纠结回道:“钰娘莫要生气,非是三九故意隐瞒,只是此事说了倒不如不说得好...”
“如何又这般说法?纸包不住火,你还是如实秉来为好。”三九这一说惹得凝钰更是好奇,“你若不说,我便罚你扫一个月的院子。”三九纠着眉头思忖半晌,“三九便是说了也非惧怕打扫一个月的院子,只思钰娘待三九亲如家人,三九又怎能不知感恩成心欺瞒,细细想来此事也确实不该瞒着钰娘。”
凝钰盈眉一笑,随即问他到底何事,三九纠着脸缓缓言说,凝钰的脸色却愈渐变得苍白悲伤,最后愣在原地一言不发,眉稍似落了千层悲痛,泛涌的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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