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传说系列-昆仑劫灰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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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劫灰
  昆仑。
    神山云笼雾绕,高出万仞。袅袅雾气,被凛冽的寒风吹散。半山之上,是亘古不化的积雪;半山之下却绽放着一大片夭红的桃花林。
    几只青色的鸾凤从桃林中飞出,在半山盘旋。凤鸣之音如金声玉震,传于天外。
    每只青鸾背上,都乘坐着一位青鸟族的少女,正彼此追逐嬉戏。她们银色的长发在风中披散,宛如一蓬蓬如玉白莲,无根自开在神山深处。一捧捧桃花从她们手中飘落,如散满天花雨。
    她们就这样终日驾着青鸾,在山中尽情游戏着,脸上尽是甜蜜的微笑,似乎丝毫不但心昆仑神山中种种妖禽魔兽,和周围其他强大的部族——金乌族、八骏族的侵袭。
    她们的确不必担心,因为每一个青鸟族人,都是受西王母庇护的、昆仑山上最强大战士。只要西王母的神光还在普照世间,就绝无人能撼动她们分毫。
    突然,坐下的青鸾齐声发出一阵哀鸣。少女们止住笑语,回头注目着遥远的东方,清澈的眼中透出一种与容貌极不相称的忧虑与沧桑。
    从此往东望去,重重天幕之外,遥远的国土之上,一颗夺目的妖星正垂照天宇。
    这正是青鸟族唯一的克星。
    难道前代族长灭度前的预言真的要实现了么?
    第一章 血池莲华梦中开
    遥远的东土。
    大隋都城大兴,也就是后来的长安。
    大兴城中的国师府楼高十二重,一月前,楼顶竟结下了九朵硕大的红云,如血色莲花般在空中绽放,越开越盛。
  文人们纷纷进表献诗,说这是千年难见的祥瑞,然而京城的百姓无不指指点点,满脸惊惶。人们背地说,这正是“国之将亡,必定有妖。”
  大隋提倡儒学,本不设国师一职。然而,传说太子有一日在最高的云湖阁上避暑,一梦惊醒,竟然看见碧窗外站着一个背生双翼的人——这就是后来的国师宇文恕。
  宇文国师法术通天,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太子杨广之所以能继承大统,这位国师功不可没。
  因此,杨广继位后,为宇文恕修了十二重楼的国师府。除了楼柱上没有九龙盘旋,其他几乎与皇宫毫无区别。
  宫墙高入云霄。国师独居其中,不带家眷,也没有任何侍从。除了天子,再无人见过宇文国师的真面目。
  入夜之后,国师府周围的街道繁华,歌舞升平,唯有府中一片死寂。然而,在风雨雷鸣的夜晚,却能听到里边传来隐隐的婴儿啼哭之声。
  然而,自从国师府修建以来,京城已经很长时间看不见婴儿的影子了。因为这些婴儿都会在出生百日内,莫名的失踪。
  于是,百姓中流传着种种恐怖的传说,说当今国师是天上降下的妖魔,长着九头九臂,肋下生着金色的双翼,面目狰狞,每日以小儿的鲜血为食。
  然而这一切都是传说而已。
  宇文恕依旧气焰熏天,国师府上凝聚的血云积得一天比一天厚,宛如一只赤红的怪鸟,沉沉盘踞在京城上空,似乎随时会恶扑而下。
    国师府的后花园中横陈着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并非天生,共花了五千工人三年的心血。可是湖泊掘成后,宇文国师并不在其中放上龙船画舫,亭台楼榭。唯有一座小岛,岛上却也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湖波澹荡,却终年散发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之气,而岛上的泥土,也呈现出暗红的色泽,似乎也埋藏着无数腐败的秘密。
    没有人敢接近这座小岛。这是宇文国师的禁忌。擅入者死。
    今年深秋,重九日的清晨,一叶扁舟停泊在小岛上。
    来人一袭黑袍,将面目整个罩住。他只轻轻一挥手,岛心的岩石上,立刻轰然裂开一道罅隙。深黑的隧道延伸入黑暗中,森森的青石阶梯,泛着潮湿而阴暗的幽光。
    隧道直通入湖底,阶梯的尽头,立着一条人臂粗的白蜡,密闭的地宫没有一丝风,但火光仍在不停摇曳,发出半明半灭的光泽。蜡烛旁是一张红木座椅,已经落满了灰尘,椅子上一个老妇正在酣睡。
    老妇人长长的白发一直拖到地上,却宛如一把陈旧的拂尘,里面布满了尘埃和蛛网。但她身上披着一身大红的斗篷,却鲜丽的夺目,宛如浸透了新鲜的血液。斗篷将她的脸遮住大半,只剩两道白眉长长拖下,几乎到了胸前。火光映照,她下巴上的皮肤层层皱起,夹杂着灰暗的斑点——尸斑一样的斑点。这让人不由产生一种错觉,这老人是死去已久,只是在那身奇异的红色斗篷的笼罩下,才保持了尸身不腐。
    黑袍人并不动,两道森森寒光从黑袍下透出,落在老人脸上。
    老妇人似乎感到了什么,猛然从沉睡中惊心,惶然滑落在地上,叩拜道:“宇文大人。”
    来人赫然就是传说中双翼血魔——宇文恕。
    宇文恕一挥手,冷眼看着那老妇人,等她颤巍巍的扶着椅子爬起来,才道:“云长老,九莲血气集结,看来你为我培育的九十九个魔血灵婴,也应该长成了罢。”
  宇文恕一挥手,冷眼看着那老妇人,等她颤巍巍的扶着椅子爬起来,才道:“云长老,九莲血气集结,看来你为我培育的九十九个魔血灵婴,也应该长成了罢。”
  云长老一怔,有些懦懦道:“是……可是……”
  宇文恕双目神光一凛,一把抓住云长老的衣领,将她瘦小萎缩的身体高高提起。只听黑暗中传来“哗的”一声轻响,地宫中似乎有一幅巨大的帏幕,缓缓落下。
  那帏幕一片血红,赫然是云长老斗篷的下摆,竟然在木椅后方拖开了数丈长,被几枚银钩固定在殿顶。宇文恕一提她的衣领,这幅巨大的下摆就宛如一片血云般徐徐坠地。
  烛光摇曳,木椅后面的景象渐渐清晰。
  这座地宫是在湖底的岩石中开凿而成,四壁凿痕嶙峋,不时有青碧色的水滴,顺着石壁潺潺而下。而石壁上竟然悬凿着不少半圆形的小池,小池外壁由特制的石料雕成,呈现出半透明的红色,每个大约三尺见方,紧贴石壁开凿,层层累叠,宛如寄生在朽木上的一个个鲜红的菌芝,娇艳欲滴。
  透过光影陆离的池壁,可以看见池中满盛着一汪汪鲜血,浓重的血腥味带着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血,已经浓黑,欲冻欲结。
  腥黑的血浆中央,一个个婴儿正悬浮其中。他们身上,暗红的脐带宛如一条丑恶的黑蛇,从脐上盘旋而起,紧紧缠绕着这些婴儿赤红的身体,一头却扎入血池的石壁。这些脐带扭曲纠结,既仿佛母体的延伸,从血池中不断供给着这些婴儿的养分;又仿佛再从这些婴儿体内源源不断的吸取能量。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婴儿身上,都带着极为可怕的畸形。有的联体双生,正反各长着一张狰狞的脸孔;有的两脚黏合,宛如一条臃肿的怪鱼;有的头大如斗,身子却蜷缩成一拳;有的头盖骨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削去,灰垩的大脑就暴露在体外。
  然而最为可怖的是,这些恶魔一般残缺的躯体,居然都还长着一颗硕大的心脏。透过隐约透明的肌肤,尚能看到宛如血拳般的心脏正以一种诡异的节奏,缓缓搏动。
  宇文恕的目光越来越冷,他突然转身,扼住云长老的脖子,狠狠按在一方血池上,一字字道:“三年的时间、十万两黄金、无数的人命,你就给我造出这些废物?”
  云长老咽喉被扼,喘不过气来,喉咙中发出一阵尖利的怪响。
  宇文恕猛地一扭,将她的脸转来正对池口,池中一个怪婴仰面浮起,面部肌肤完全萎缩,眼、鼻整个塌陷下去,唯有一副利齿,却森然突起,看上去狰狞异常。
  宇文恕将云长老的脸一点点向池中按去,森然道:“看见了么,他看你的眼光充满仇恨。这是你做的孽,下去陪伴他,慢慢赎罪吧!”手下一沉。
  噗的一声闷响,池中黑血乱沾。云长老唇齿都已与那怪婴相接。宇文恕手上毫不留情,似乎要将她鹤发鸡皮的头颅,生生按入那摊死肉中去!
  怪婴破碎的肢体发出桀桀怪响,似要被揉碎,腥臭的黑血扑面翻涌,那突起的利齿似要插入云长老的眼睛!
  云长老的腹中突然爆出一声惨呼:“大人饶命,我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宇文恕冷冷一笑,将她扔开,从地上撕下一块丝绸,轻拭着手上的血迹:“你居然还记得腹语术?我以为你已经老糊涂了。”
  云长老双手捧着脖子,不住咳嗽,苍老到极点的脸上沾满了血迹。宇文恕眼中透出一丝厌恶,不再看她,道:“剩下那个在哪?”
  云长老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将宇文恕带到一个血池前。这个血池正好在地宫的一角,上面盖着一张青布,看上去并无任何特异之处,只有一缕热气从青布下袅袅升起,看来这些血刚刚离开人体不久。
  云长老枯浊的双眼中放出夺目的神光,颤抖着伸出枯枝一般的手,揭开布罩。
  这池热血竟然不是鲜红,也非暗红,却是夭桃一般的颜色,看去眩目之极。
  云长老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竟宛如毒蛇抽气一般:“这就是九十九个从龙命格的婴儿中硕果仅存的一个。不……何止硕果仅存,简直是集所有精华于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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