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花开

第十五章 十月的往事


    “你看这个!”
    刚刚准备整理好书包回家,依蕊同学突然兴冲冲地跑到我旁边来。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对她小声地说道:“喂,边上还有人啊。”
    “哦哦,”看上去她马上就理解了我的意思,“园艺师傅刚才给我的,你先拿着。”
    她递给我了一张泛黄褶皱的信纸,展开一看,上面用淡淡的紫色圆珠笔潦草地写着几个打字,一时半会儿我还无法分辨出上面写了上面。
    “你先放好,回家里我慢慢给你解释,我先去擦窗台啦!”
    说着,她就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优秀的女孩子就是好啊,完全没有必要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什么都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关心和我待在一起会被旁人说多少闲话。
    明天就是十月一日,祖国母亲的生日了。就算我们高三年级正是到了奋命拼搏的时候,我们依然能够光明正大地享有这七天之久的国庆假期。
    按照依蕊同学的意思,本来我们三个打算一起出去到哪个好地方去好好放松放松的,但是圳东同学实在脱不开身,所以只能留下我们两个正在继续商量去哪里放飞自我一回。就算我已经被依蕊同学改变了很多很多,但是我的本性却是根深蒂固,如果能让我这个假期整整七天都呆在家里,无聊地躺在床上,偶尔做做作业什么的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小依蕊,星期一一起去逛街怎么样啊?”
    “嗯,好呀好呀!到时候你们出去可一定得叫上我!”
    你这样能行吗,我的依蕊同学?又是和我打算出去玩上一圈,又是答应和别人一起出去逛街,这还算是个即将面临第一场决定人生命运的大考、本应闭关在家里认真复习的学生吗?
    “那就对啦!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赵煜杰那个笨家伙把你拖着,害得你之前都没什么时间和我们几个姐妹出来玩玩。”
    “就是就是!诶,听我说啊,这个假期是考前最后一个正常的假期了,你可得抓住这个机会了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别被那个臭小子拖了后腿哦!”
    哎……
    许锐蓉同学和她的几个姐妹们说话永远不口下留情。而且,话说回来了,不应该是和我一起待在家里组队学习更有利于最近一段时间依蕊同学的发展吗?
    “嗯……”依蕊同学继续擦着窗台,“好的,你们去哪儿,我一定随叫随到!”
    “小依蕊的衣品可好啦!到时候让她给你们好好挑几件!”
    “哪有哪有……”
    女生的世界,我还是一无所知。
    我拎起书包背在背上,把椅子翻到了桌子上。
    依蕊同学在外面透过窗户对我使了个眼色,看样子是在示意我让我先管自己回家。
    我知道,自从暑假里和我组成了“学习小组”以后,依蕊同学就很难得有机会能和自己的好闺蜜们一起好端端地出去玩玩了。从这方面看来,我的存在,确实多多少少地拖了依蕊同学的后腿,让她一直都被束缚在我的身边。
    所以,就让依蕊同学多拥有一些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吧!
    我对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教室。
    “你可算到家啦!”
    “你什么情况!明明还留下来搞了卫生,为什么比我还早到家?”
    “这不和那几个闺蜜聊上了嘛!许锐蓉就把我‘拐’上了她爸爸的车,然后我就搭便车回来啦!”总觉得,看着这句话,我能感受到屏幕另一边的依蕊同学还沉浸在刚才的愉悦之中。
    “对了,你今天不用去弹琴吗?”
    暑假一结束,我就不再去依蕊同学弹琴的地方打零工了。这似乎也是开学以来,我第一次再度问起依蕊同学打工的事情。
    “嗯,从高三以后,空余的时间少了不少,所以我只在双休日有空偶尔去去那个地方。总之,现在学业要紧嘛!”
    “那你的零花钱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乖乖接受‘他们’的施舍呗!我妈和我说了,学业要紧,身体也要紧,说什么不能让我再耍什么小性子了。拜托,其实我能够抽出足够的时间去打点工的啦!”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也就别倔了,先读好书再说吧。”
    “哼,和‘他们’一样啰嗦,讨厌!”
    依蕊同学不再每个晚上去打工了,对她来说应该确实是件好事情,毕竟她家的条件完全没有必要让她自己出来打工赚钱。而且高中的最后一年,就算我这种“自闭少年”都知道要好好努力一把,尽量地为自己的学习腾出更多的时间。她这样的尖子生,在学校眼里,她就是要冲击北清复交的尖子生,对她来说,更多的时间尤为重要。
    “你,和她们约好了吗?”
    不知道怎么地,虽然之前想着要让她拥有更多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但是我还是不知不觉地就输入并发送了这段话。想按“撤回”,但是想必同样盯着屏幕看着我的消息的依蕊同学应该早就看到了这条消息的内容。
    “约好啦!
    “星期一:和她们逛街、看电影、吃美食。
    “星期三:和许锐蓉一起摘橘子。
    “星期四:……”
    “又去摘橘子?”
    还没等她发出“星期五:”后面的内容,我就抢先发表了我的想法。
    “对啊,这次换个地方。怎么,你要不要一起加入啊?”
    “算了算了……”
    看到这句话,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许锐蓉同学平日里瞪着我的那副凶神恶煞的样貌,不禁打了个哆嗦——要知道,和她在一起能好好相处,可比一下子和全班其他同学搞好关系还要难。
    “那么,星期二、星期五、星期六、星期天这四天我都有空哦,你想和我一起去什么地方玩玩呢?”
    “算了吧,还有堆成山的试卷等着我们去完成呢!剩下四天,你就带着我去你家好好和你一起写作业就行了……”
    “反正你妈妈那么信任我,把你托付给我来辅导,到时候我想带你去哪里玩你就得跟着我去!”这字里行间,仿佛躲藏着依蕊同学不怀好意地邪笑声。
    “所以,你给我的信纸,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想必到刚才位置,我和依蕊同学都已经把放学时候传递的那张信纸抛到了脑后。直到我趴在床上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餐巾纸擦擦鼻子,才让我记起来这张褶皱的信纸。
    “啊啊!差点都忘了啊!”
    “所以,这个东西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
    “园艺师傅给的哦。记得上次我们去他的小木屋那里那次,他说过可以帮助我们通过校友寻访社联系到他说的那些这个学校里之前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嘛。这张纸条上,写着唯一能联系到的当时一位女生的住址。”
    “住址?”
    “嗯,因为校友寻访社能利用的信息也都是学校里保存的学生档案,当年的学生档案里的电话号码和住址大多数到现在都已经废止或变更了,只有这一位女生还住在原来的住址。”
    “所以,你给我这张纸条的意思是?”
    “这个假期,我们一起去寻访一下那位前辈呗!”
    刚刚步入十月,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了。终于摆脱了几个星期之前的燥热,走在外面吹吹清凉的秋风真是再舒适不过了。
    依蕊同学也已经穿起了秋装的外套,不过下半身依然穿着原先的短裙。
    “话说你为什么现在出个门还要穿校服啊!”
    “不是寻访老校友嘛,当然得用校服亮明我们的身份喽。”
    “哎,这看上去多奇怪啊……”
    的确,一路上看不到其他学生还穿着自己的校服——就算是补课的学生们,也都一个个穿着自己一年都没多少机会穿出来的奇装异服。
    “还要走多久啊……”
    “快啦快啦。”
    虽然依蕊同学把写着地址的信纸交到了我手上,但是最后做了功课的依然是她。倒头来,我拿着“地图”,却只能乖乖地跟在依蕊同学后面。
    “哎呀,早知道就不跟你出来了。”
    “你这不是都出来了嘛!再说了,一路上你都说了多少次‘早知道就不跟你出来了’嘛!就当是陪我出来逛逛不行吗?”依蕊同学转过身来,噘着嘴朝我说,“你这样下去,以后怎么陪自己的女朋友逛街啊!”
    “这哪是在逛街啊……”
    “好啦好啦,别说什么多没用的了,回来以后,给你做蛋糕吃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
    虽然依蕊同学做得蛋糕比我小时候过生日吃的蛋糕要次上不少,但是对我这种习惯了粗茶淡饭的人来说,能吃个大奶油蛋糕还是挺值得期待的。
    “前面就是她家所在的小区啦!”
    从两栋大厦之间的路口走进去,被林立的高楼所遮挡住的,是一个颇有年代感的老小区。
    没有白漆遮盖住的用砖块砌成的围墙上面还镶嵌着玻璃碴子,这种简陋的防盗措施连在我们家那样的小区里都已经见不着了。不少围墙上还乱七八糟地喷着“禁止停车”的字样,用得似乎还是废止已久的二简字的“停”字。走在小区内坑坑洼洼布满小石块的小路上,头顶还七横八竖地拉着粗粗的电线。楼房原本被漆成粉色的墙皮也剥落了,像是皮肤上东一块西一块地长者黑斑。这种光景,居然在这种高速城市化主城区都还能见着。
    “就是这里了。”
    这幢楼的边上有一座“D级危楼”,大门和窗户都用水泥堵死了,上面还贴着“D级危楼,禁止进入”的字样。生活在危楼的边上,我总感觉会整天都提心吊胆的。
    “叮咚——”
    依蕊同学按响了五〇一室的门铃,屋内随即传来了沙哑的门铃声。
    “来了!”
    门“吱嘎吱嘎”地被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
    “阿姨您好,我是……”
    “啊,是我们读过的高中里的孩子们诶!”
    阿姨应该是看到了依蕊同学校服上的徽标,还没等依蕊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就已经明白了我们的身份,原来穿校服就是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的吗?
    “诶——”从屋内又传来了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
    “正德,赶快把客厅打扫打扫啊!”她朝屋内呼喊着,又赶忙转身面向我们,“啊呀,你们俩赶紧进来坐坐吧,看我这人糊涂的……”
    感觉这个阿姨是个挺热情的人,虽说我们还没表明我们来访的目的,但是她直接就邀请我们进去坐坐。
    “家里挺乱的,你们可别介意啊!”
    “煜杰,叫过鲁阿姨了吗?”依蕊同学凑过来小声和我说。
    “哦,阿姨好。”
    真是的,你又不是我妈妈,总是敦促我这儿那儿的干什么嘛,我心里暗暗地说道。
    房子很小,刚穿过玄关就能看到整个房子的布局——拥挤的客厅,窄小的厨房,一个卫生间,一间紧闭的房间和一间卧室。客厅里的墙边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破旧的沙发上摊着几张画纸,桌上垫着几张大报纸,上面零零乱乱地摆放着几罐颜料。
    “我老公,是个画家。”她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对我们微笑着的中年男子,说,“因为一直在客厅里画画,地板上、桌子上、墙上到处都是他弄的颜料,还不是他这人没什么出息,到现在都只能在这个小客厅里画画。哦对了,你们叫他沈叔就行了。”
    听了她说的话,他用手半掩着脸说道:“你可真给我面子啊……”
    “对了,阿姨,今天我们来做客是想采访你们几个问题。”
    就我们这点事情还能叫“采访”吗?
    “嗯,学校里地校友寻访社已经给我来过信了。”
    难怪她一开门看到我们是母校的学生就如此热情地拉我们进屋坐,原来校友寻访社的人都已经提前帮我交代了好了啊。
    “早知道上次就在回信里把家里的电话留给他们了……”她对着一边的沈叔说,“你看看屋里这样子,哪能用来招待客人啊!”
    “哎,你就少说两句吧,”沈叔摊了摊双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二位,喝茶吗?”
    “孩子们应该不喝茶吧,你去冰箱里给他们拿点果汁吧!”
    沈叔用手比了一个“OK”,就精神抖擞地朝着厨房走去了。看样子从刚才起他那丰富的表情和元气满满的精神状态,沈叔也不是阿姨口中的什么落魄男子嘛!
    “阿姨,其实也不用了啦!我们冒昧地就这么过来,真的是打扰你们了,你们还这么热情地招待我们。”依蕊同学先开口了。
    “没事,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尽管说吧,很多有趣的事情,阿姨我都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沈叔也是,应该还记得很多好玩儿的事情。”
    当大人们谈起学生时代的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好玩儿的事情”。在我眼里,学生时代,特别是最近这段时光,可一点儿都算不上好玩儿的时光。
    “虽然我已经离开母校十四年了……”她补充道。
    “才三十二岁?看不……”我刚开口说道一半,依蕊同学就用手堵住了我的嘴。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像是在责骂我不会说话,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这么说,沈叔也是母校的校友?”
    “嗯,这家伙小时候就迷上画画了,高中最后一年的时候因为不好好复习,经常被他的爸爸妈妈赶出家门,总是跑来我这儿住,还好当时我爸爸妈妈都比较开明,才勉强时不时地收留这臭小子住个一晚。”
    “您的父母现在不住这儿了吗?”
    “嗯,我还有个哥哥嘛,我哥哥给他们俩安排了套房,到城的另一边住去了。这套房本来是打算闲置或者转手卖掉了,但是他又赚不着什么钱没地方住,于是我和他就留在这里了。”
    难怪,学校的学生档案里记录的住址还住着鲁阿姨。
    “你就不能不说这些陈年糗事吗?我在厨房这儿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哦。”沈叔在厨房里抱怨道。
    阿姨大笑了起来:“让你这么落魄嘛,我靠写这些文章赚的钱都比你多啊!”
    “阿姨,那我就开门见山啦!你还记得花园里的吴师傅吗?”
    “吴师傅?”她歪着脑袋,看上去在回忆着。
    “啊呀,就是那个园艺师傅啦!”沈叔端着两杯橙汁放在我们面前,“请慢用哦,不够和你沈叔说,再给你满上!”
    她看上去一下被点醒了,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哦!就是那个在学校的山后的小林子里有个小木屋的那个怪大叔,现在应该已经是个老头儿了吧?”
    “阿姨,在您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超自然能力呢?”
    “啊!”谈到“超自然能力”的时候,阿姨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嗯?”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啊……”
    “唔,什么?”沈叔刚把注意力从手机屏幕上转移到我们这边,“‘超自然能力’?”
    他们这是怎么了?听到“超自然能力”的时候他们的表情似乎都显得有些怪异。
    “那还是十七岁时候的事情了。你还记得吗,正德?”
    “嗯,嗯嗯……”他点了点头。
    “我记得是从那一年的三月还是四月开始的吧,那时候这前边的城市已经慢慢扩建过来了,这边上还有一片田,有一个星期六吧,我跑到田里去玩耍的时候,发现我自己能够让田里的水稻突然成熟。
    “我记得当时我是弯着腰抚着青色的水稻在田里奔跑,跑累了想往回走,一回头才发现后面的水稻都成熟了,一路我抚摸过的地方全都变成了金色。当时那把我给吓得哦,一下子坐到在田里搞得裙子都湿透了。”
    说到这里,阿姨的嘴角泛起了微笑。
    “还有沈叔也是,”她伸出自己的食指继续说道,“沈叔他当时是在老家的一棵树下面乘凉,结果生了个懒腰,一树的叶子都掉下来了,差点把他给埋咯!”
    “哈哈哈,”沈叔大笑了起来,“我的事情你记得还挺牢的哈!”
    “原来当时分别控制‘叶落’和‘花开’的超自然能力拥有者,就是你们俩啊!”依蕊同学感叹道。
    “这件事当时除了我们,也只有园艺师傅老吴知道了吧。”
    沈叔也立刻就参与到叙旧中来了,说:“嗯,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和她啊,就在花园里认识了。后来反正发生了好多事情,总之我记得高中毕业以后,这超自然能力不知怎么的就消失了。不过,不知道是这个超自然能力,还是园艺师傅老吴,成就了我们现在这一对哦!”
    “你还好意思说……”
    “那,拥有了这超自然能力以后,您的身边、学校里、家里又发生过其他什么事情吗?”
    我自己感觉自己听得很入迷,不知不觉地边上的橙汁就被我给喝完了,沈叔见状马上拿来果汁又帮我满上。
    “我记得高三那年,应该算是我干过的最疯狂的一件事了吧,那个时候,据说我们这后边的一块花圃要拆了,我居然直接拉着他在晚上把开进去的工程车用树叶堆成墙给围住了,然后我还让这一圈一晚上都开满了花。”
    “那,结果怎么样?”
    “结果啊,幸亏那个时候那个地方没有监控,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查了半天也没查清楚,我们俩最后也没什么事情。不过倒是他们……”
    “对对,后来这个地方就改建成公园了,也就是现在的城河公园啦。”沈叔在一旁补充道。
    也就是说,那片花圃,现在被几乎完全地保留了下来,成了现在的城河公园中的一部分。小时候在外婆的带领下,我去过不少次城河公园,除了新增了供游客进入参观的小路,加上了防止游客肆意践踏的围栏,花圃的本体基本上没有收到伤害。
    “怎么说呢,当时想着要保护这片花圃,也主要是出于我自身的欲望……”
    说着,阿姨渐渐地低下了头。
    “出于,自身的欲望?”
    “我特别爱这片花圃,因为这片花圃是当时我们小区里一位老人开辟的。高二那段时间,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父母隔三差五地就要吵架,闹得家里天翻地覆的,所以我时不时地就会跑出去逛逛。”
    “……”依蕊同学沉默了。
    “当我发现,我们这个老小区后面的田里居然有一片花圃的时候,我便每次离家都会到哪里去逛逛。老人也挺和蔼的,有时候会让我到他在田里盖得草房子里坐坐,有时候,我还会一时兴起帮他干干农活儿。”
    说到这里,阿姨的嘴角泛起了微笑。
    “后来认识了正德,当他被家里人赶出来的时候,我就经常带着他一起去那里玩耍。夏天到了,躺在花间的小道上,闻着暖风带来的花香,那感觉,别提有多享受了……”
    沈叔似乎也想起了那段时间的往事,入迷地浅笑着,说:“她总是拉着我和她并排躺在地上,那感觉,像极了恋爱啊……”
    “哈哈哈,你不是还说过,有一天要来这个花圃里画画,把整片花圃里的东西都给画下来送给我吗?结果后来,都高中毕业了,也没见你画给我看!”鲁阿姨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那不是后来长大了到城河公园里画了嘛!”
    说着,沈叔打开了那间房门紧关着的房间,拿出了一幅被镀金边框装裱起来的油画,举起来说:“看,这就是我二十多岁的时候画的,怎么样?”
    “蛮好看的啊!”
    说实话,沈叔的这幅画,远看色彩搭配匀调、空间布局匀称,近看花朵形态各异、各不相同,一朵朵的描绘得都十分精致。
    “不错吧,这可算得上我们的定情信物了!”
    “我个人觉得,这家伙画得确实不错,但是就是没法到大一点的舞台去竞争,让自己站得更高些。现在他的画,也就被卖出去当家里的装饰画,或者去城里的艺术展馆里展出展出了。”
    “我倒觉得,自己画的画有真正懂自己的人欣赏、喜欢,那就是最幸福的啦!”依蕊同学说。
    “就是就是,有你和儿子喜欢我的画,我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那,您家的孩子今天不在吗?”我开口说道。
    “嗯,这几天被他奶奶接去老家玩了。要是在的话,那家里估计得更加凌乱咯!”沈叔回答道。
    “刚才说到哪儿了?”阿姨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总之,那片花圃承载了我当时最重要的一段美好的回忆了吧!所以听说当时那片地方要改建成楼房的时候,自然是拼了命地想去保护那片地方。现在想想,那时候做的事情,还真是愚蠢啊!”
    “要是换做现在人家合法施工把人家车给堵住了,估计得去所里待上一段时间咯!”沈叔在旁边补充道。
    “后来……”
    “啊,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长时间啊!”
    依蕊同学也看了看手表,说:“不好意思,打扰您这么久啦!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俩就先回去啦!”
    说着,依蕊同学就站起身来。
    “不留下来吃个晚饭吗?”阿姨跟着站了起来,问。
    “不用啦,今天这家伙还得请我吃蛋糕呢!”我对阿姨说道。
    “你还是闭嘴吧!”
    “哈哈哈——”沈叔开怀大笑起来,“像你们这样年轻有活力真好啊!”
    “那我们就先走啦,今天真是打扰你们了!”
    “没事儿没事儿,下次有空再来我们这儿做做客啊!”
    “嗯,再见啦~”依蕊同学挥着手向阿姨道别。
    “下次再来哦!”
    依蕊同学捏了捏我的手臂,小声的说:“快和他们说再见啊。”
    “哦哦,阿姨再见!”
    门轻轻地关上了,我的身边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虽然我基本上没有开口说过话,但是我依然感觉到那种和他们交谈所能感受到的特别的温馨和快乐。总觉得,就算像他们这样快乐的活着,能够有自己最心爱的人一直默默地支持着,欣赏着自己,也是一件格外幸福的事情。
    “那么,现在你还想说‘早知道就不跟你出来了’这种话吗?”
    依蕊同学扭了扭我干燥粗糙的脸,一边朝我做了个鬼脸一边说。
    “……”我没说话,只是不由自主地笑着。
    “看你这么开心,我就不给你做蛋糕吃啦!”
    依蕊同学说完便跑下了楼。
    “诶诶诶,那可不行!”我呼喊着追了下去。
    “你别拽着我的衣服啊!还要不要吃蛋糕了啊,要就放开我的衣领……”
    “不是你说不给我吃的吗!”
    “你这好吃懒做的家伙,让我给你做吃的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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