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芙蕖的身子抖了抖，“你骗我。”
    “蠢货。”暮雨忽然掐住了芙蕖的脖颈，“上官靖羽藏在哪儿？”
    “小姐早晚会收拾你们的。”芙蕖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暮雨狠狠掐着她的咽喉，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下一刻，暮雨狠狠的将芙蕖推倒在地，“告诉我，上官靖羽在哪，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丞相会杀了你。”芙蕖跌坐在地，不断的轻咳，一张脸乍青乍白。
    “很好！”暮雨深吸一口气，“你要当忠仆，那我就成全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上官靖羽翻不了天，因为她太蠢。上官凤以为护着女儿，就能保女儿一世无忧。可是他忘了，没有牙齿的老虎，根本连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而上官靖羽，就是没有牙齿的老虎，走到哪儿她都无法独立。”
    “她是聪明，可也蠢到了极点。注定了，她斗不过我，而且就算今日她能躲过一劫，难保明日她还能安然无恙。而你，芙蕖！已经到头了！”
    暮雨徐徐起身，“哥，交给你处置。”
    暮云颔首，“你赶紧回去，别露了马脚。”
    “知道了。”暮雨策马而去。
    芙蕖步步后退，可她能逃到哪里去。冰冷的剑，刺穿心口的那一瞬，她听见了鲜血喷涌的声音。冰冷的感觉，瞬时蔓延全身。
    视线变得模糊，身子重重倒地。
    她想起了小时候生病，娘亲陪着身边的感觉。耳畔，是暮云低冷的吩咐，“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别让人看出来，别留痕迹。”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忽然有泪涌出眼眶。
    以后，再也找不到姑姑了。
    好可惜，她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姑姑，但是再也见不到了。
    芙蕖失踪了，后来府衙来调查，说是这一带经常盗匪横行，而芙蕖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是故很有可能是被盗匪劫走。至于是生是死，谁都不知道。
    因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官府衙门也曾来剿匪，像模像样的抓了不少的“盗匪”，但始终没有找到芙蕖的踪迹。严刑拷问那些盗匪，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时间久了，谁都没有再继续追问，有关于芙蕖的事情。
    芙蕖终究是个丫鬟，跟丞相府那些名如草芥的丫鬟想必，到底也没什么两样。
    对于上官靖羽遇袭一事，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传言说是二皇子所为。但到底是谁，便没了准确的说法。
    唯一能确定的是，早年被逐出皇宫的三皇子——萧东离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而且还救了上官靖羽一命，如此也算是丞相府的恩人。
    其实上官凤想着，这算不算是花弄影在天有灵？
    早前自己放了萧东离一马，如今萧东离还了自己的女儿一命，真真孽债！
    也是因为这一命之恩，上官靖羽动了心。
    女儿心，芳心动。
    暮雨还是跟没事人一样，与上官靖羽交情甚笃。只不过，从那以后上官靖羽更少出门，而出门便有萧东离随行，暮雨再也没有机会动上官靖羽一根毫发。
    便也是这样，暮雨又动了心思。
    萧东离回东都，皇帝萧盛没有多说什么，许是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该了结的终归要了结。与其让萧东离在外头，不如让他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而萧东离这一次回来，显然是有备而来，萧盛不是傻子，又岂能随意而为，自然是要静观其变的。何况他本就有意要让萧东铭取代太子，如果萧东离动起来，更让萧盛称心如意。
    “不许再见他。”上官凤冷了眉目。
    这是上官靖羽长这么大，上官凤第一次用命令式的口吻跟她说话。
    “为什么？”上官靖羽憋着一口气，脸色不是很好看。
    寂静的书房内，上官靖羽歪着脑袋不肯与上官凤对视。上官凤冷道，“你难道不知道三皇子是什么人吗？”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他是皇上的三儿子，是大朔的三皇子。”
    “还有呢！”上官凤上前一步，“你知不知道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那你又知不知道，他当年是被皇上逐出宫闱的？”
    “知道。”上官靖羽面色一滞，“但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曾经。他的过往，我不曾参与，但是他的未来，我想——”
    “你想都别想！”上官凤冷喝，“给我滚回鸿羽阁，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出相府半步！”
    上官靖羽愤然，“我不！”
    “你敢！”上官凤眉目森冷，“马上回去。”
    “爹，我什么都答应你，这一次不行。”上官靖羽咬着牙，“我喜欢他，我就要跟他在一起。不管他是不是三皇子，在我这里，他只是萧东离。”
    上官凤切齿，“这一次，不行也得行！”
    上官靖羽被锁在房间里，任凭她砸了桌椅板凳，把房内的一切都砸个稀巴烂，上官凤都没有放她出来。
    “爹，你放我出去！”上官靖羽跌坐在门后，除了哭，也不知该做什么。
    哭了良久，哭得睡着了，等着醒来已经是夜幕时分。外头黑漆漆的，房内也是黑漆漆的。她听得窗户口有动静，好似有人在掰开木板，敲开钉子。
    这是有人要进来？
    “谁？”上官靖羽心口一窒。
    窗口突然跳进一个人影，直挺挺的站在她跟前，有月光从外头漏进来。上官靖羽眸色一颤，“你——”
    他徐徐蹲下身子，低低的唤了一声，“呆子。”
    “我爹——”她抽泣着，潸然泪下。
    轻柔的抚着她的额发，温柔的将她揽入怀中，“没事的。”
    “你带我走吧！”她抬头。
    低眉间，他看见她的泪眼朦胧，心头的霜雪好似被一股春风微微拂去。心，突然就颤了一下，带着微微的疼。
    “不怕跟我烙下个私奔的罪名？”他问。
    上官靖羽摇头，“不怕。”
    那一刻，犹豫的反而是萧东离。
    “你带我走。”上官靖羽拭泪，“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不说话，只是凝着她的眼睛，良久才点了头握住她的手，“但愿你不会后悔。”这话很轻，轻得唯有自己能听见。
    很多事，迈开了第一步，就没有回头路。
    那一夜，萧东离带走了上官靖羽，他比上官靖羽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等到太阳升起，等到第二天黎明到来，局面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