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

 
  见大家都溜了一遍，我开口道： 
  “菜单大家也看过，这些方子主料配料我虽记个差不多，但有些火候掌握却是不好说的，好在咱们食材还全，今晚召集大伙，为的也是一道研制，反正我是个只会吃的，这烹饪之事，恐怕还要仰仗各位师傅。” 
  那掌勺的大厨连忙谦让道：“哪里，哪里，自打跟了姑娘，进了这天上人间，咱们是走路有风，面上有光，乡里乡亲哪个不高看咱们一眼？可我等明白，姑娘肚里装的东西是我等几辈子也学不来的，姑娘虽是女流，可那胸襟气魄却是连男儿都自愧不如。今日姑娘菜单上这些菜色，更是我等闻所未闻，跟姑娘也算是开了眼。承蒙姑娘看得起，还与我等商议，姑娘也只管放手在旁指点，我们老哥几个自然要倾尽全力。” 
  拍手称快：“有师傅这番话我这心就踏实的放在肚子里了，几位师傅厨艺高超，这厨房里的事自然全权交由几位打理，傲竹就只等坐享其成了。” 
  又商议一番怎么宰杀，怎么下料等等一些问题，便开始下手工作。我们分工协作，各司其职，郝家的男人们和墨影负责屠宰退皮等等一些力气活，海蒂点翠则下手打杂做些择菜洗涮的活计，我则负责与各位厨师交换意见，品品汤头，将我知道的一些诀窍经验等等和他们说说。 
  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四更已过天也将明，我们总算将这些特殊的食材研制的差不多，只剩下些细节稍后商议商议即可。 
  我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对众人笑道：“好了，今天大伙受累了，趁着时辰还早快去休息一会吧！今天已是八月十一，那客人晚上便要来吃那第一桌，咱们还要打足了精神应负他们。” 
  众人又推让一番也都去休息了，我与点翠三人也准备打道回府。这一放松下来顿时觉得疲倦的不得了。马是不能骑了，我怕半路睡着摔了下去，好在点翠来时坐了车，我们便坐了马车回去。 
  车行到半路我就睡的不省人事，连谁我把搬到床上都没感觉了，只是睡梦中总是闻到淡淡的青草香，似乎很是亲切熟悉。 
  直睡到日已西垂，点翠见我醒来，进来一边伺候我梳洗打扮，一边回说刚才海蓝来过，说那客人似乎并没有难为他们，只让人将菜用食盒装打包带走，也没什么古怪。 
  我心想，如此甚好，恐怕他们也是铆足精神要在那第三天上与我们较真，这两天可能意在麻痹我们的注意力。 
  不管怎样我告诉点翠，待会去天上人间嘱咐声，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在今后的两天里，我与厨师们又根据菜色做了些细微的变动，让人忐忑的八月十三很快便到来了。 
  我与点翠墨影早早就收拾妥当，让点翠给我拣那精致华丽的男装换上，甚至还扎了束发的金冠，腰上垂挂两块精致美玉压着裙幅，一把牙骨的白扇，坠上小巧精致的香囊，散发着龙涎香华贵的味道。 
  略施淡妆，将一双峨眉清扫，飞入发髻；脸颊鼻梁拍上薄薄亮粉，显得很是挺拔，如若刀削；嘴唇又用朱红勾勒的刚毅些，香扇一打有谁不说我是个偏偏佳公子？ 
  照了照镜子，倒是真像个男人，又刻意装的男人步履身姿，若是我不承认，估计没人知道我是女子。 
  直看的墨影、点翠、林府里众人目瞪口呆，我则暗叹化妆这一古老技艺的精妙。 
  又得意一番，让墨影备了马，匆匆赶往上人间。 
  打马来到天上人间，海蒂、海蓝等人早就等在外面迎着，见潇洒从马上跃下一双双眼睛看的发直。 
  我笑着用扇子在他们脸上一晃： 
  “看什么呢？眼珠都要掉下来了！” 
  海蒂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好半天才回神，随即悄悄附耳上来，说了句只有们才明白的话： 
  “酷啊！” 
  进的楼里，小丫头们见到，竟尖叫一声，喊道： 
  “公子今真俊啊！” 
  我得意，香扇一摇：“丫头们，公子我难道平日里就不俊吗？” 
  小丫头们叽叽笑做一团：“俊，怎么不俊，姑娘们见了都走不动道。” 
  摇头苦笑：“油嘴滑舌，一个个都跟嘴上抹了蜂蜜似的。” 
  撵了他们去干活，又与厨师们又商议下细节，对海蒂交代：“若是今们还是打包带走自然好说，若是亲自前来你们也不要慌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们是都准备我妥当了，偏偏这吃饭的却不见个人影。直等到掌灯时分，楼里吃饭的客人最多的时候，海蒂来报，说：“有个外省来京朝贺的官员指名非要二楼的菊厅。” 
  这菊厅是我楼里赏菊问月内部装潢最为典雅温馨的一处所在，许多墨客骚人都有墨宝留于此处，甚至有闲人赋诗歌咏我菊厅乃全凤城景致之最。故而，菊厅也是相当出名的。 
  今天我特意留了菊厅，为的便是对付几天前那难缠的客人。之所以如此，还有一则，便是当初装修的时候我在暗处设计了多个观察的小孔，必要时候也可以窥探里面的人。 
  我冷笑一声恼道：“没有告诉他菊厅已经被人定下吗？” 
  海蒂气道：“怎么没说，可是这人撒泼耍赖非要不可，还威胁咱们今日他若进不得菊厅，以后他人也休想进去。” 
  真是阎王好说小鬼难缠，越是这等外放的小官越是喜欢讲究排场，仗着有那么点官威便要行那不齿之事，若真是京城里那些一二品的大员反倒顾忌甚多，来我楼里也多客气委婉不敢轻易放肆。 
  我想了想：“告诉这人，就说这菊厅已被宋小猫宋大人定下，不多会儿便要来的，若真想换便等宋大人来了自己与他理论，咱们小本买卖可不敢得罪，若是宋大人一时失了手，咱们只怕全家都成了他案板上的尸首。”
  果然这人一听便蔫了，这宋小猫的威名可是响彻全国的，狠利不说，睚眦必报的性格倒是深得我意，量他也不敢造次。 
  刚收拾好一出，海蒂就派个小厮上来送信，说是人来了。急忙从三楼将窗帘拉开一道缝隙向下观望。 
  天上人间的大门口浩浩荡荡的停十来辆马车，高头骏马华丽不凡，连那赶车的把式都肩宽体阔威武有力。 
  如此一看更觉得行不似凡人，特别是前面几辆马车，前后伺候的不下二十人，那来订餐的太监也俨然在列。 
  车上鱼贯的下来几人很是有几张熟面孔，别人不说第二辆车上下来的那人我可是铭记于心，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天在隐池偷窥的宋国太子宋彦彤。 
  宋小猫、张子厚、张信守还有醉香居的老板——御厨蔡志初，还有几个面生的簇拥着前面太子和另外一个男人进了楼。 
  料想此次定然和皇宫脱不开干系，倒没想蔡御厨竟然会请出这么大的神，真是屁股上画眉毛——好大的面子。 
  我不禁心生疑窦，这太子在此还则罢了，什么人竟然可以和太子并驾齐驱？甚至气势上比之太子还要更胜一筹？ 
  所以这第一辆马车上下来的百分之八十应该是宋国的皇帝。 
  我只是没想到宋小猫竟然也在此列，这人还真不禁念叨。 
  “你下去告诉海蒂，让她谨慎些，这些人怕是不简单。” 
  “是” 
  我从另外一侧的暗道下了楼，直接走进二楼菊厅旁边的房间，通过墙上隐藏的观察孔向里窥探。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与太子同来的男子坐上主位，正好面对着我，左侧依次坐了太子、宋小猫、张信守、张子厚等人。右侧则坐着一名女子，起初只是觉得这女子相当面熟，仔细一看才想起来不是张子厚的小妾萤儿吗？ 
  看萤儿与那首座的男子状甚亲密，其他人眼神闪躲，纵使萤儿如此绝色也是不敢多看一眼，我估计十有八九张子厚是将她送可人情了。 
  别的不说，她头上的只百鸟朝凤钗我却是认识的。当年唐韵一共打造两只，一只实验品送给王大人作为贵妃寿诞的礼物送进了皇宫，另外一只更精致的没在别处，现正好好的躺在我的首饰盒里。 
  只是这贵妃的寿礼如今为何插在萤儿的脑袋上，就不是我能揣测的了。不过有一点我几乎是能够肯定的，这首位上的子无疑肯定就是宋国的皇帝。 
  于是不由的开始仔细观察起此人。 
  如果倒退个十几二十年，肯定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子，即便现在看起来上了点年纪，也是很有魅力的，皮肤保养的也很好，雍容华贵自不必说，只是总体感觉似乎少什么，好诡异的感觉。 
  如果将宋帝和太子宋彦彤作比较，单单只论长相的话，我觉得们父子之间并不怎么相像，大概是像母亲多些，倒是宋小猫和宋帝的长相还有那么意思。 
  世上的怪人怪事很多，举凡姿容不俗的都有那么自恋倾向，看到个和自己容貌相似的也就多有好感，也就合理的解释了宋小猫一个仵作因何这么受到皇帝的青睐了。 
  其实这道理也简单，举个例子来说，很多夫妻之间都有夫妻相，平常人之间尚且喜欢如此，更何况这些看起来十分不平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