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泪赋

第7章


    “七心宫玉如意!凡是有一点点江湖常识的人都知道,当年七明修带领一群女子剿灭了嗜夜教得乱党之后,曾被江湖上的人请上白道上的第一把交椅。当年有以慕容山庄为首的大大小小二百七十九个白道门派在七心宫门口歃血盟誓,从今以后,以七心宫玉如意为令,惟命是从。可是玉如意只有一个,为了避免七心宫的人滥用权力,所以七心宫宫主下令,凡是使用七心宫玉如意下令的人,所下之令不能超过十个字。所以很多时候,七心宫玉如意是拯救了很多人的性命的。七心宫的玉如意就是江湖上的虎符。
    慕容残月率领慕容山庄的子弟和夜未沉一同跪下。
    “刀下留人,随我回七心宫!”七绛冰的神情庄严冷酷,不能被侵犯。
    “是!”随来的是一阵铿锵有力地回答,其中有夜未沉的声音,他清楚“刀下留人”是给他的命令。
    经过一段时间不停不休的跑马飞奔,夜非香已经赶到了西域,在众多吆喝声的堆砌下,形成一个相对大型的集市,其中有一幢汉式建筑“西汉宫”,一幢青楼。
    大堂内的布置远不如中原的青楼那么富丽堂皇,没有红香绿玉,没有明灯暗烛。几副女人用的弓箭挂在墙上,还有一些黑玛瑙串成的大串流苏和兽皮挂在墙上。大堂里有几个青铜烛架,有几盏烛在上面邪邪地闪着。
    一个鸨妈走来,身上如同中原的少女一样佩环叮当。夜非香知道西域的女人都会穿戴这些衣饰。鸨妈很努力地朝夜非香笑一笑,似乎这种笑容是被迫的:“我们这里的女客人不是很多。”嘴里咀嚼的是很生疏的汉语。
    夜非香极其厌恶地看着这个令自己恶心的女人。夜非香几乎是守身如玉,她只有一个丈夫。她红唇微启,尽量不把嘴巴长大,她不想在这种女人身上浪费时间:“我找一个人!”说罢将绫姬的画像抛出。
    绢制的画像轻轻地落在地上,鸨妈捡起绢布,看了一下,嘴巴赫然张大了一下,然后又闭上,似乎不想让人看见她的惊讶。
    “认识吗?”夜非香的乌瞳略略收紧,眼睛里面的杀气不言而喻。
    鸨妈也能意识到杀气。但是她清楚,她是眼前的夜非香的唯一的线索。“啊……记不太清楚了……”鸨妈道,语气滑稽,但是可以听出来她还是有这份记忆的。
    夜非香拿出一张银票,挤出笑脸,将银票塞在鸨妈的手里。鸨妈展颜一笑:“啊……我想起来了,这个是我们十五年前的花魁,叫做绫姬。”
    夜非香又一笑:“噢……那绫姬她在哪里?”
    鸨妈似无所事事支支吾吾:“嗯……她呀,谁知道……”
    夜非香又含笑拿出两张银票:“再仔细想想……”
    鸨妈抢过银票:“啊……三年前她被人买了。”
    夜非香手中粉拳紧攥,几乎满脑子晕眩:“她现在在侍候谁家的主人?”
    鸨妈忽然大笑,笑声肉麻:“哎唷,你说这个天底下这么多户人家,我们怎么……”
    夜非香忍无可忍地再次掏出三张银票:“难道你这里没有花名册?”
    鸨妈乐呵呵地接过银票吩咐使女:“拿名册来!”
    鸨妈将名册翻了一通,递给夜非香:“喏,这就是绫姬……”夜非香忽然觉得鸨妈 手指指的那个“绫姬”的名字很刺眼。“她三年前被人带进了中军帐,侍候我们部落的首领。但听说他们现在正在闹别扭。近来她的日子都不很顺利。”
    终于问到了!夜非香将手探进荷包似乎要继续赏银子,可是当她将手伸出来的时候,手上没有金锭,也没有银票。
    她眼露凶光,但仍然自然地微笑着。她的手掌犹如捏着什么东西,可事实上确实是空空如也。她的手优雅地抚过鸨妈的鬓,很轻很轻。
    鸨妈的表情霎时间凝固了。眼睛瞪大,骇然瞪大,随后肉体僵直地倒在地上,如僵尸一样。她面色恐怖,五官扭曲。
    夜非香杀了鸨妈,然后像杀了一只蚂蚁一样走出西汉宫。
    只有使女们的惊恐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嫖客的好奇。他们仔细地打量着鸨妈的脸,因为那时唯一裸露的肌肤。有一个使女忽然发现鸨妈的太阳穴上有一丝女人绣荷包用的金线!一头已经插进鸨妈的太阳穴,另一头竟然还是软绵绵地搭在外头。
在场的人全部都倒吸一口凉气。
    纷纷感叹着,这个女人有多么惊人的内力,而没有人想到她是嗜夜教教主的姑母。
其实夜非香并不在乎究竟给了鸨妈多少银子。她有的是钱。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撕银票。刚才她给了鸨妈一共六千两银子,对她来说,和六个铜板没有太大的区别。她生气的是鸨妈对她的“侮辱”。她是父亲和哥哥的掌上明珠,个个都对她恩宠有加。但是这个不识趣的鸨妈竟然这样的肆无忌惮。
    对付绫姬,第一回合,夜非香的代价是不值钱的六千两银子和一根金线。
    中军帐。
    夜非香的身手绝对不像女人,来去无踪。她一身黑色的夜行装,身上没有带任何的兵器。
    “这么多的毡帐,这么荒芜的草原,究竟哪个帐篷里坐的是美丽的绫姬?”夜非香听到几个放牧的孩子在唱这样一首歌。
    忽然,夜非香听到一阵琵琶的声音。是的。女人,美丽的女人。
    首领必然在处理要事,那么弹琵琶的必然就是绫姬了。而且着曲调如此的忧伤,必然是绫姬的处境了。
    夜非香沿着声源,找到了那个帐篷。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不曾想到绫姬没有一点反应,仍然在弹着琵琶。腰如扶柳,臂如玉藕。她穿着孔雀蓝色的衣裙,那上衣很短,只是比抹胸长一点,更加衬托出她一等一的妙曼身姿。
琵琶弹得很忘情,似乎在琴声在被寄托着演奏着的思绪——思念着远方的男子。夜非香停住了脚步。
    绫姬的头发披散,一串串卷曲的头发如同藤蔓一样坠在肩上,背上。孔雀蓝色的头纱镶满珠翠,透明的纱轻裹着裸露的玉肩。单单看那个背影绝对想不到她是曾经的风尘女子,而是天山上的雪莲花,纯洁无瑕。不仅仅是曾经,永远都如雪莲花那样纯洁娇媚。
    一曲未毕,琴弦铮然断开……如此的毫无征兆。
    如行云流水的乐曲戛然而止。绫姬道:“你来了……神曾经告诉我,如果哪一天着琵琶的琴弦断了,那么你就会来。”绫姬柔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凄楚。
    夜非香以为绫姬觉得是夜非安来了,她在心里暗暗笑着绫姬的痴。
    绫姬转过身:“不是吗?夜非香?”
    夜非香怔了怔。
拾整
这么多年过去了,绫姬那如雪莲花一样的容貌依然没有改变,仍然像二十年前那样,娇柔之中带着一丝憔悴。她的脸上蒙着三层面纱,这是这个部落高贵的女人的面纱。额上佩着一枚鹅蛋形的镶着绿松石和红珊瑚石的额饰,那额饰用粗的黄发晶和石榴石穿成链子,层层叠叠地绕在发髻上。那如凝脂一样的脖子上佩这一枚绿松石的项链。
绫姬慢慢地揭开这三层面纱,微微启唇笑着,笑容倾国倾城,能让人迷醉得愿意付出一切。“我已经登了你很久了,夜非香。”她的笑可以包容万物,眼里没有恨意,笑吟吟地请夜非香坐下。
    “我自知你恨我,所以这二十年我没有再回中原。这么多年,你们还好吧?”绫姬脸上的笑是那么的纯洁,那么自然。
    “好,都很好!”绫姬的笑容使夜非香不得不微笑,“尤其是那个老不死的,他好死了……”也可以听出,她的声音里面有一种杀人之后的释然。
    “噢?那么说,这一次你来,就是斩草除根?”
    “是!”窗外的夜色凄然,不知何时,一轮明月已经升上天。
    “还有我那个可怜的儿子?”
    “是。”
    “我本来以为,当初我离开嗜夜教,你们就会放过我的儿子。夜非香,你知当我是一个供男人取乐用的妓女吗?你错了!我早就看出来你的野心,所以我离开,我希望我的儿子能够活下去。但我唯一失策的是你夜非香竟然是嗜夜教的女子,心如蛇蝎的女子!”绫姬的语气越来越激烈。
    夜非香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心中有恨得柳眉紧锁的女子。
    绫姬抽出一柄圆月形匕首:“绫姬自知武功内力都不如你,也不会求你饶了我儿子。我自行了断,一来能留个全尸,其次,被你这样的女人杀了实在是没有颜面!”
    一句话使夜非香面红耳赤,她刚刚想摸出金缨标掷死绫姬。不像说时迟,那时快,绫姬那雪亮的匕首往拿凝脂一样的脖颈上横横一抹——
    一道血痕出现在绫姬的脖颈上。
    没有血流如注,只有一道红得触目惊心的血痕。
    绫姬如雪莲花一样,柔软地倒在毡毯上……
    夜非香有些惊恐地跑出毡帐,没有动刀子就让绫姬死在她面前的结果实在是让她吃惊。西域昼夜的温差极大,晚上竟然让内力厚重到寒暑不分的夜非香有些冷,大概是心魔作祟吧。月凉似水,一抹红色的云丝飘过月亮。皓白的月亮,血红的云丝,触目惊心。
    次日,此部落的首领的侍妾逝世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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