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烈焰

第三章 咫尺天涯 4


「现在换我问妳,妳究竟想要什么?」赤多练恼火的喊。
    萧寒意被他扔回了羞月宫,刚才的放肆和冶艳全都不见,罩在她周身的森寒杀气令人牙齿发颤。「我要你为你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她继续说:「不到万不得已,我暂时不会杀你,你最好也不要逼我杀你。」
    「为什么?」赤多练困惑的蹙眉,难道在她的规则里不是恨谁就杀了谁吗?
    「你灭了北陵,就要赔上整个赤多做为赌注的代价。」
    赤多练的眼睛里不知何时燃起了怒火,高大的身躯颤抖个不停,他一掌打掉桌上的烛台,喃喃自语,「世人都说妳是冷血,难道妳的血真的是冷的?!」
    他说完便扑了上来,压在她的身上,一双大手紧紧勒住她的咽喉。
    萧寒意怎么也没想到赤多练会突然攻击她,一时不察被扼住了咽喉。所幸她反应迅速,手指绕在他的背后,拍向他的脑后x,赤多练全身一麻,清醒了些,这才松开了手。
    萧寒意转身挣脱开他,刚要逃出这间屋子,赤多练又一次从后面拽住她的手腕。这次他没有像在船上那样温柔细心,他握得既粗暴又用力,让她的整个腕骨几乎要被捏碎。她痛得无法忍受,手指恰巧摸到墙上一个机关,顺手一按,地面上即刻闪出一个大洞,两人同时跌落进去。
    这是羞月宫的一个秘密地牢,是为了保护萧寒意的安全而特意设置的。世上知道这个机关的只有萧寒声和萧寒意两个人,连月盈这个贴身侍女都不知道,更遑论赤多练这个外人了。
    一掉进地牢里,萧寒意便摆脱了赤多练的纠缠。而他也没有继续攻击她,只是坐在一角不停的喘气,气息零乱而粗重,和平时不大一样。
    萧寒意身心都充满戒备,提防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赤多练的喘息声越来越重,黑暗中还可以听到他用拳头砸墙的声音,像是满身怒气无处发泄。墙壁被他擂出阵阵轰鸣,实难想象他血肉做的拳头怎么禁受得住这样的重创。
    「别发疯了。」她忍不住喊道:「你把墙砸塌了也出不去。」
    「妳、妳……妳别过来。」他的声音从牙齿缝里迸出,「否则,我不能保证……」
    他大叫一声,压抑且痛苦的嘶喊,整个人倒在地上,半晌没了声息。
    萧寒意以为他在耍什么花样,但黑暗里连他的呼吸都听不见。等待了片刻,她终于决定凑过去看个究竟,于是悄悄挨近他所在的方向。
    那里仍是一片死寂。
    她伸出手,勇敢探向他的身子,摸到他的身体,摸到他的脸。他的脸火热得像团炭火,而鼻息又轻弱不可闻。他病了?这念头刚一升起,又被她否定。白天看他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可能病得这么快。
    她想丢下他不管,又听到他口中喃喃呓语着什么,可都是赤多话,她也听不懂。这时她的手摸到他腰上的刀鞘--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再一次将他置于死地,而眼前也没有阻挠她的人。
    她缓缓抽出刀,刀锋和刀鞘撞击的声音让她一颤。
    赤多练依然处于昏迷,他恍惚中依稀感觉到一块清凉的冰放在他的额头,他的燥热顿时退去不少,于是他一把抓住那块「冰」,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萧寒意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中的刀几乎掉落。下一瞬间她被拉进赤多练的怀里,他伸展的双臂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将她的双臂箍住,使她动弹不得。她的脸几乎和他一样滚烫,不是因为羞涩,而是愤慨。
    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她,他是喜欢羞辱她之后得到的快感,还是真的存心要找死?
    「请妳……帮帮我。」他清醒了几分,微弱的声音带着炽热的体息吹拂在她脸颊上。
    萧寒意握刀的手停在那里,若有所思,半晌后才开口,「你让我怎么帮你?」
    「帮我解脱这痛苦。」他咬着牙,应是把嘴唇都咬破了,因为她闻到一丝血腥气,可却没有任何暴戾的味道。低厚的男音还在缭绕,「妳是冷血体质,只有妳才能救我。」
    萧寒意翻手抓住他的脉门,发现他的脉息里居然奇异的跳动着两种脉搏,一个沉稳缓慢,一个急促奔腾,像是两种力量纠集在一起,不停的争夺地盘。
    她迟疑的自忖,杀了他?还是不杀?若杀了他,死的只是他一个,是否能动摇整个赤多?赤多又会不会有新的「赤多练」出现?
    「萧……我请求妳……」他一遍又一遍的低唤着她的姓氏。
    她的刀终于放下,握刀的手从身上摸出一个药瓶,因为被他箍紧,取药非常费劲。掰不开他的手腕,便无法将药送到他嘴里。
    她叹口气,在他耳畔低语,「把手松开,我要喂你吃药。」
    她柔和的嗓音让他放松了身体,在赤多练松开手臂时,她飞速将药塞进他嘴里,听着他吞咽下去。
    这是北陵的传世灵药,据说有起死回生功效,萧寒意自己只有三丸。一丸在东野时给东野兰吃了,如今又浪费一丸在敌人身上,想来真是可笑。
    赤多练怀抱着萧寒意冰冷柔软的身子,像是迷失的船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港湾。不知是药的效力还是萧寒意天生的体息起了作用,他的呼吸渐渐平稳,燥动的热度也逐渐退去。
    萧寒意的手摸向身边,再度摸到刀柄,她迟疑了下,又越过去在墙壁上四处摸索。终于,在墙角的位置,她找到了机关所在。拉动机关,头顶上的板子徒然裂开。正在屋中搜寻不到他们的赤多族人惊诧的发现--他们的练正和敌人亲密的拥抱在一起,而那个敌人手边还有刀!
    赤多花率先一步跳下来,叫道:「妳这个妖女,为什么伤我哥哥?」她推开萧寒意,而赤多练的手却在半昏迷中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妖女?这称呼从何而来?萧寒意看了一眼三人交错的手,无声一笑,「是他先伤了我。且我若是要伤他,他还能活到现在吗?」
    赤多练悠悠醒转,映入眼帘的是神情焦急的妹妹,转过脸,又看到冷漠傲然的萧寒意,他勉强从齿问说出两个字,「谢谢。」
    扶着妹妹,他站了起来。他终究是个王者,无名病痛虽能打垮他的身体,却不能打垮他的意志。真正能摧垮一个人意志的,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它的锋利胜过任何刀剑,直刺人心。那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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