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心魔

郑齐贤找来几名百姓带路，来到山下小镇。轩辕轶问起几名年轻女子病发情由，几名百姓说道：“我们也不知道这几个年轻姑娘什么时候染上的怪病，只知道她们很快就死了，后来镇子上便陆续有人发病。头几天刚发病时，有人上山给您报信，先生您也来过，说病症奇怪，不能确定病因，当时就把那几个病人都带上山了。谁知过了几日，镇子上又开始有人发病，而且一日之内死了好多人。最先发病死掉的，是那几个姑娘的家人，所以，我们觉得是那几名姑娘有问题。”
    裴家镇上怪病流行，百姓大多已上栖霞峰，只余下一座空荡荡的镇子，死气沉沉。几人边说边走，进入一户宅院，院内没有声息，大堂正中停着一具尸体，正是最先发病去世的其中一名女子。旁侧几名家人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已死去多日，手里还捏着尚未焚化的纸钱，料想是在哀哭逝者时忽然发病死去。几人都是脸色发黑，口鼻流出黑血，死相可怖。
    轩辕轶揭开盖在死者身上的素遮，一阵腥臭扑面而来，中人欲呕，死者全身泛黑，肌肤扭曲，几乎连五官容貌也看不清楚。郑齐贤道：“有些奇怪，我见过其他患病死者，虽然肌肤发黑，但也没她这么黑。”轩辕轶伸手捏开她口唇瞧一瞧，满口焦黑，分不清唇齿。
    他皱一皱眉，让几人带路再去另外几家探视，死者都是相同情状。郑齐贤伸指按向死者肌肤，皮肉应手凹陷，说道：“师父，这几人肌肤有些奇怪。”轩辕轶道：“她们现在只剩表面一层肌肤，骨肉都已经软化为毒血了，她们体内黑血就是毒血。你们说的没错，镇上的人患病，或许就是这几具尸体传染的。”一人战战兢兢道：“敢问先生，她们……是怎么染上怪病的，我们也……不曾和她们接触，怎……怎会传染上这怪病？”
    轩辕轶道：“毒血未验明之前，我也不能断定病因。”取出一块纱巾揩拭尸体身上黑血，放在鼻下嗅一嗅，除了腥臭，便无其他气味。他卷起左臂衣袖，右手食指崔运气劲，凌厉如刀，在左臂和左手掌心各划破一道伤口，鲜血渗出，正要将纱巾上的黑血滴在掌心伤口上。郑齐贤一惊，拉住他手问道：“师父，你做什么？”轩辕轶道：“这黑血大有蹊跷，成人感染怪病，无痛无觉，或许是这黑血有什么作用，我试一试。”郑齐贤急道：“黑血有毒，怎能尝试？”轩辕轶摆摆手道：“无妨，欲治病，必要知其何为病。”将黑血滴入伤口。
    黑血和鲜血一融触，鲜血瞬时转黑，通传整个手掌，手心手背肌肤都慢慢变黑。旁边几人惊叫道：“轩辕先生中毒了！”“先生快封穴道!”“快看，毒血沿着血脉上行，流到先生手臂上了。”众人无不惊恐。
    郑齐贤心系师父安危，屏息凝神瞧着，见毒血行到臂弯，左臂上的伤口也由红转黑，师父还不封穴，不由得心焦，急出手指将他左臂几处穴道尽数封闭，毒血受阻，不再上行。
    轩辕轶呵呵笑道：“你点了我穴道，我还怎么试毒血？”伸指解开穴道，运气将左臂和掌中黑血从伤口中逼出，肌肤慢慢恢复原色，说道：“两道伤口为黑血感染，全无痛痒，黑血果然有麻痹镇痛的作用。如此看来，这怪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有人故意使毒血有麻痹作用。”
    郑齐贤等人都感惊讶，说道：“这怪病是有人故意传染出来的？”轩辕轶点一点头，郑齐贤道：“若是人为，那么这怪病便不是黑死病。”轩辕轶道：“这是黑死病，只不过，是有人又做了手脚，使黑死病的疼痛症状，被毒血麻痹住了。”郑齐贤道：“倒多亏了婴儿抵御力差，觉察到疼痛。若不然，师父一直按着黑死病症状配制解药，却又无效，岂不延误救治。这下毒之人可也毒的很。”
    轩辕轶道：“齐贤，我们暂且回山，你们师兄弟五人，将山上患病百姓按舌苔颜色分出患病轻重，分别安置在五座大殿中。吩咐所有人以纱巾遮住口鼻，相互之间不可来往，更不可下山，以免再传染山下百姓。每隔两个时辰，即用石灰水喷洒各处，以花椒盐水喷洒众人身上，每次饭后，所有碗筷以沸水煮洗。”
    回入山上已是傍晚时分，郑齐贤会合袁呈枫，陆远志，以及三师弟荀照天，七师弟肖劲冲，按照师父吩咐安置病患，极重病患者安置在寿元殿，重病患者安置在太虚殿，次重病患者在玄天大殿，一般病患者在紫微殿，较轻病患者在太极殿。安置完毕，报于轩辕轶知道。
    轩辕轶回入紫微殿，将在山下所见情形向洛安旭说了一遍，洛安旭责怪他行事鲁莽，不该以身试毒。轩辕轶笑一笑，说道：“不亲自试毒，怎能配制草药。昔年师父治病，遇到疑难杂症，无可入药，不也曾以身试病么？”依据小孩子身上各种症状，拟出生石膏，生地，丹皮，赤芍，淡竹叶，连翘，黄连，元参，白茅根，紫草，侧柏叶，甘草等清热益补，发汗排泄的草药，配出用量，拟先缓解黑死病病症，再配药慢慢清理毒血，分而治之，一一化解。
    汤药煎好，送给病患服用，不料味道太苦，大人尚可勉强喝下，小孩却抵受不了草药苦味，一喝到嘴里，便即呕吐，更不用说强行灌药。
    众人一筹莫展，轩辕轶也没办法。肖劲冲问道：“师父，药中可否放糖？苦药喝不下去，甜的总能喝了。”荀照天道：“若是药中放糖，药性就变了。”陆远志脑中灵光一闪，说道：“我有办法！”叫上肖劲冲，两人下山赶到其他市镇上，买来几大袋糖葫芦，浸泡在药汤中。小孩禁不住馋，纷纷伸手讨要，既有香甜的山楂果在口，汤药苦味便不怎么在乎了。
    众小孩终于服药，轩辕轶放下心来，转头见洛安旭蹙眉站在一侧，似有心事，问道：“安旭，你怎么啦？”洛安旭回过神来，说道：“师兄，我有事对你说。”两人出来大殿，来到庭院中，轩辕轶道：“男女感情之事，发乎内心，贵乎自然而成。事已如此，不能强求，你还是看开些吧。”洛安旭哑然一哂，说道：“我说的不是师妹的事情。”轩辕轶微微一奇，自今日洛安旭回来，便见他心事重重，还以为是昭月大婚之故，这时听他有话要说，自然而然便认为他吐露这半月以来的感伤心怀。
    洛安旭道：“魔灵在山上。”轩辕轶一奇，问道：“魔灵在山上？”洛安旭点一点头，说道：“你今日见到那个姑娘，岛津正美，是她生下了魔灵。”轩辕轶道：“魔灵是魔族圣灵，魔族所有魔兽妖兽都听其令，我曾听说降生在明月皇朝，想不到是她生下了魔灵。嗯，这位岛津姑娘可是东夷国来的使者？”洛安旭道：“正是。”当下将如何和岛津正美相识，两人被水怪、泥土怪追杀，又曾途遇魔兽，以及岛津正美忽而有孕，诞下魔灵，魔帝、魔尊和明月皇朝都来追捕魔灵等事，向他说了一遍。今日在山下，岛津正美和魔灵以血救人，也告诉了轩辕轶，至于昭月大婚，还有他和岛津正美情愫，却是匆匆带过。
    轩辕轶听完这一系列离奇遭遇，微一沉吟，说道：“想不到这半月间，你有这些经历。先师曾说，魔灵生命和常人相等，也只有百余年，魔灵去世，下一代魔灵便会降生。魔灵初生，并无多少魔性，而是由魔族高手驯养出魔性，若如你所说，已教化魔灵说话，知礼通事，未尝不是好事，它在山下跟着你们救了不少人，可见你们对它教化是有用的。”
    洛安旭道：“师兄认为魔灵该当何去何从？”
    轩辕轶道：“明月皇朝和魔族都争抢魔灵，无非看中魔灵可统御万兽，想奇货可居。魔灵若归魔族，魔族攻伐我明月皇朝，无疑大增实力。若归明月皇朝，也不见得就能太平。既是岛津正美所生，便跟着你们就是。”洛安旭道：“明月皇朝和魔族都不会罢休。”轩辕轶呵呵笑道：“你和那姑娘生死同心，情投意合，以后住在这山上就是，也无人知道。”
    洛安旭道：“你怎么知道美子是东夷国来的使者？”轩辕轶道：“前些日子，齐贤和远志下山，曾救过四名东夷人，是东夷国岛津家族派来的使者，其中有一人叫岛津正英，和这姑娘会有些关系。”洛安旭道：“岛津正英？”心想：“莫非是美子的哥哥？”说道：“美子倒是说过她还有几个同伴走散了，一直在找他们，但没说过名字，我去问过便知。”匆匆辞过师兄，赶去紫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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